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緩緩行進的馬車裏,秦深語調平緩的将今晚之事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沈未雨。
當秦深說到秦玦原本是想給沈未雨下迷/情/藥時,眼神驟然變暗,周圍的空氣似乎也下降了好幾度。
沈未雨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秦玦飲酒時看她那一眼隐約讓她感覺到異樣,猜到此事或許與她有關,卻沒想到秦玦會用這種陰毒的手段。
若是沒有秦深,後果簡直不敢想象。以往她只覺得秦玦虛僞,如今看來,不止虛僞,更是陰險狠毒。還有王貴妃,怪不得是母子倆。
“那個翠紋和那個倒酒的小太監是怎麽回事?是你的人?”沈未雨問。
“翠紋是我的人。”秦深似乎想起了什麽,輕聲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年母後一直與王貴妃不和,母後因病過世後,我一時不能接受,總以為是王貴妃動了手腳,便求了我的舅舅,如今的兵部尚書陸大人,趁着毓秀宮換人的空擋,将翠紋安插了進去。”
“那最後查出什麽了麽?”
秦深搖頭,“此時的确不是王貴妃動的手腳,但我當時執念太深,始終不信。”
沈未雨想想也是,若真是與王貴妃有關,秦深怕是早就動手了。
“那時翠紋已經獲得了王貴妃的信任,我便讓她繼續留了下來。”秦深道。
怪不得這些年秦深能在王貴妃的種種動作之下卻沒受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原來王貴妃的動作,始終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那翠紋她?”
“王貴妃已除,我會安排她出宮,還她自由。”
“那那個小太監呢?”
“小順子是六弟的人沒錯,但他是以小順子的家人為要挾逼迫他下毒,小順子自知不論事成與否都會沒命,而我則事先已将他的家人救出,是個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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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雨點了點頭,沉默半晌,終于鼓起勇氣問出了今晚一直萦繞在她心頭的一件事,“太子殿下,你以往不都是選擇暗中阻止麽?怎麽這次……”
秦深眸色深沉的看着沈未雨。
沈未雨停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小聲道:“是因為……”
“因為你。”
出聲的同時,秦深伸手将近在咫尺的人攬進了懷裏,在沈未雨耳邊再次肯定:“是因為你。”
因為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別無他求,得過且過的人,因為有了兩心相悅之人,所以不再選擇阻止,而是狠狠反擊。因為他有了想要保護的人,杜絕一切傷害的源頭。
沈未雨就是他的逆鱗。
安靜的車廂內,鼻間萦繞着秦深身上淡淡的墨香,耳邊是咚咚有力的心跳,沈未雨輕輕閉上了眼睛,掩住眼中迷蒙的水汽,嘴角滿足的勾起。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幸福吧。
隔日,平靜了沒幾天的朝堂再次掀起了波瀾。
首先是聖帝以六皇子辦事不力為由,罷免了他在朝中的一切職務,好好閉門思過。說是閉門思過,聖帝卻派了大量人手将六皇子府嚴加看管起來,連個思過的期限也沒有給。
此番動作,不像是禁足,更像是監禁,而六皇子自長公主生辰宴之後便再也沒露過面。
同時,連王貴妃的娘家王尚書也一并獲了罪,官級連降幾級。
這還沒完,當天下午,後宮裏就傳出了王貴妃禦前失儀,得罪了聖架,被打入冷宮的消息,沒過多久便暴斃身亡。
沈未雨聽到這消息時,反而沒有想象中的快意,有的只是不在意的冷漠,輕輕一笑便專心去煎手裏的安胎藥了。
此番變動,無疑在衆臣心裏掀起軒然大波。
先前擁護六皇子的人,霎時變成了一盤散沙,特別是之前因為六皇子而得罪過太子的人,每日上朝都戰戰兢兢,見着太子都恨不得繞道走,仿佛頭上懸着把刀,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落下來。而之前持中立态度的人,此時也不觀望了,這局勢,瞎子才看不出來。
秦深一時風頭無兩,每日來太子府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可身為當事人的秦深,卻壓根不關心這些,對于那些見風使舵的人,他也懶得理。至于那些禮物,秦深只收了一些珍貴的藥材,然後轉手就送到了丞相府。
那些個大臣們,個個都會看眼色,看到太子這舉動,再加上之前在長公主生辰宴上看到的,眼珠一轉便會了意,紛紛搜羅珍貴的藥材往相府送。
鑒于秦深早就和沈未雨打過招呼,有人送藥就拿着,不要有壓力,所以沈未雨一點也不客氣,而且她也确實需要,因為柳氏的身子出了些狀況。
柳氏懷孕前,雖然身子養好了些,不過到底是年紀稍長,又這麽久沒有懷過孩子,過了七個月後便越來越吃力,有一次甚至見了血,秦深找太醫來看過後,說是要卧床養胎,輔以藥膳食療,而且這一胎過後,身體肯定會有所損害,後期更需要好好調養,所以藥材自然所需甚多。
聽了太醫的話,沈未雨心裏很不好受,這一胎也是在她的促成下才有的,若因此讓娘親有個什麽閃失,她肯定會恨死自己。
柳氏知道沈未雨會胡思亂想,好好安慰開導了一番,沈未雨這才好過了一些,同時也決定到娘親生産這段時間,她都要在府裏陪娘親。
只是這樣一來,能與秦深見面的機會就少了很多,秦深知曉後,面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每日下朝處理完事務後,往相府跑的次數更多了些,次次理由都不相同。
魏晉有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家殿下到底是怎麽想出這些理由的?這整理一下都能出本書了。
久而久之,那些大臣都習慣了太子府見不着人時,直接掉頭往丞相府去,或者有的人幹脆先去丞相府。
也正是因為秦深來丞相府次數多了,和柳氏以及沈老夫人的接觸多了,柳氏和沈老夫人都對秦深徹底改觀了,秦深如今的親和有禮以及對沈未雨的上心也将她們心裏的那點擔憂都打消了,對于秦深和沈未雨的事彼此都心照不宣。
沈未雨有時候都覺得,秦深都快把沈府當自己家了,她娘和祖母如今看到秦深都不再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用逾距的話來說,就好像當兒子在疼,沈未雨都有些吃醋了。
直到有一天,秦深悄悄在她耳邊說,這是為了提前和岳父岳母留個好印象,沈未雨一愣,紅着臉輕瞪了他一眼,偷偷笑了。
在這樣溫馨的日子下過了兩個月,柳氏終于順利産下一子,母子平安。
這是相府的第一個男孩兒,沈老夫人高興的跟什麽似的,而且已近年關,沈丞相當即放話,府裏上上下下年節的賞錢加兩倍,全府上下一片歡騰。
給小少爺取名字時,秦深也在,沈老夫人便笑呵呵的請秦深也幫忙挑一挑,最後幾人一商議,定下了懷安兩個字,沈懷安,心懷天下之大安。
定下了名字,幾人便順勢聊了聊年節和滿月宴的事,聊着聊着,話題就帶到了沈未雨的及笄禮,說起來,也就剩三個月了。
提到,這個,秦深不着痕跡的看了沈未雨一眼,剛好對上了沈未雨看過來的眼神。
沈未雨看到了秦深眼中暗含的笑意,有些臉紅的移開了眼神。
及笄,就意味着自己到了出嫁的年紀,秦深很早之前就對她說過等不及,如今就剩下三個月了。
沈未雨發現自己竟然有些隐隐的期待,連忙遏制住念頭,默默在心裏打了自己兩下,輕咳一聲,若無其事的坐直了身子。
一旁的秦深看到沈未雨的小動作,嘴角的笑意更深。
當天下午,秦深出了丞相府便進了宮,半晌,滿面帶笑的走了出來,袖中隐隐露出一道明黃。
三個月後,沈丞相府大小姐沈未雨的及笄禮上,黎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風頭正盛的太子殿下秦深,當着宴會廳所有官員賓客的面,親手将送給沈未雨的賀禮打開,裏面,赫然放着一道明黃的賜婚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