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楊祈撫摸着季赫的額頭。
他的雙眼被淚水浸濕。
臉頰燒的通紅，溫潤俊雅的容顏仿佛上了一層胭脂，剔透嫣紅，如同散着香甜氣息的櫻桃。
真誘人。
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楊祈連忙撫額，對方可是在生病，她的腦子裏怎麽都是廢料。
“小赫，你在這裏躺着，我去給你拿藥。”
楊祈語氣輕柔猶如在哄孩子。
季赫點了一下頭，眼淚也落下來了。
楊祈俯身想要親吻他。
季赫捂住了楊祈的嘴，掉着眼淚說：“別親我，病會傳染給你，我不想讓你難受。”
楊祈戳了戳他的手背，然後拽下季赫的手說：“可是我上次生病，你總是親吻我，說這樣病會好的快一些。”
他纖長的睫毛微顫，眸子潋滟起一片水光，看起來透着誘人的朦胧感，缱绻的溫柔在他的眉間，襯得眼睛格外的多情又專一。
“那是我覺得如果你把感冒的病毒傳到我的身體裏，你就會好了。”
季赫閉着眼睛眷戀地湊近她，“這樣我就是雙倍的幸福。”
“雙倍的幸福？”
楊祈似乎沒有理解為什麽會是雙倍的幸福。
“你的病好了，而我的體內有從你的身體裏傳來的病毒，就好像我能夠孕育從你那裏傳來的東西。”
季赫低喃着，如果他能生孩子，一定會跟她生一個孩子。
但是他不能讓她生，他不敢，也不能。
“小赫？”楊祈看到他沒有反應，輕輕嘆氣，已經燒到說胡話了。
她起身走向二樓，她記得醫藥箱好像在二樓的書房。
在二樓書房找到醫藥箱的時候，楊祈松了一口氣，季赫總是把一切都考慮的太周到了，她有時候連東西放在家裏的什麽地方都不知道。
她在醫藥箱裏找到了退燒藥和退燒貼，不知道他嗓子疼不疼，如果有炎症的話，可能還需要吃一些消炎藥。
以防萬一，楊祈拿了好幾種藥，心中不禁感慨着，季赫真的很細心，家裏的藥品備得很全，而且還會按照過期時間，定期的更換。
她拿着藥回到客廳，看到季赫已經不在了。
楊祈一驚，人跑哪裏去了，還發燒呢。
她聽到廚房裏傳來廚具的聲音，還有季赫咳嗽的聲音。
楊祈連忙走向廚房，果然看到季赫站在爐具前，似乎準備做飯。
“小赫！”楊祈皺眉。
季赫轉頭看到她皺起的眉頭，覺得自己的心都慌起來了。
“對不起，我睡着了，沒有做飯。”
他臉頰連着眼角都紅的，鼻頭也因為剛剛哭泣有些發紅，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楊祈眸子沉下來，季赫總是這樣，對她的态度小心又讨好。
“別弄了，我也會做，不然也可以訂外賣。”
楊祈抓住他的手，将藥放在他的手心裏，然後轉身去拿水杯，從保溫壺倒出了一些溫乎的熱水，然後把水杯遞給了季赫。
“來，喝藥，然後回房間躺着去。”
“外賣不行，我不能讓你吃外賣。”
季赫搖着頭，如果她的身邊不是他，而是那個人，一定不會讓她吃外賣。
那個人能夠辦到的，他也可以，他想要做得更好。
楊祈輕嘆，季赫對于親手做飯很執着。
“我知道，一會我煮面，我們一起吃，好嗎？”
季赫聽到了楊祈的嘆氣聲，他不敢說不好。
她難得這麽早回家，他沒有給她做飯就算了，還生病給她添麻煩。
能夠被她這麽耐心地哄着，他不敢得寸進尺。
“那我不想回房間，想在這裏陪你做飯。”
季赫觀察着楊祈的臉色，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這不行，我希望你能躺下休息。”
楊祈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你去客廳行不行？”
季赫考慮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客廳距離廚房不遠，總比回二樓的房間裏好。
季赫低頭看向手心裏的藥片，聽到楊祈說：“啊，這些不用都吃，我就是擔心自己拿少了藥，所以多選了幾樣。”
季赫低頭，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微笑，他知道她不會照顧人，可是無論什麽時候，她都會努力地照顧他。
“沒關系，我知道自己該吃什麽。”
季赫挑選了一下藥片，用溫水服用了下去。
她知不知道都沒有什麽關系，他知道就行。
他只需要找準自己的定位就好。
季赫放下水杯，往客廳走，發現楊祈跟在他的身後。
“你做飯吧，我自己沒關系的。”季赫說完，有些擔憂地皺起眉頭：“你煮面的時候小心一點，別燙到手。”
“我知道，我又不是沒有做過飯。”
楊祈從口袋裏拿出退燒貼，微笑說：“我把這個給你貼上。”
看着她溫柔關切的目光，季赫心髒快跳了幾拍。
那雙眸子注視着他的時候，能夠察覺到非常柔軟的愛意。
她是愛他的，季赫在這樣的視線下，經常會有這樣的想法。
季赫回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躺了下來，楊祈為他蓋上毯子，然後打開退熱貼給他貼好之後，溫柔地說：“休息一會，我煮好面再叫你。”
季赫輕輕點頭，戀戀不舍地目光讓楊祈覺得她好像不是要去廚房，而是要去遠行。
她無奈地笑了笑，進入了廚房。
季赫看不到楊祈的身影了，就将視線收了回來。
他看到了她的外套搭在沙發上。
大約是回來就看到他一臉難受在沙發上，她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挂，脫下來丢在沙發上就來照顧他了。
季赫伸手将妻子的外套拿了過來。
上面有他熟悉又安心的香氣。
她的香水都是他為她準備的，她的衣物也都是他來清洗的。
這種他跟妻子身上有相同氣味的感覺。
讓季赫有一種別樣的安心。
就好像。
他們是一體的。
腦袋昏昏沉沉，季赫聽到了廚房傳來了水的聲音，還有廚具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季赫想起與楊祈剛剛搬進這個房子的時候。
那時候他每天都有種生活在雲端上，飄飄然的感覺。
他當然知道，人只要活着，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
只是她嫁給他這件事太讓他難以置信了。
年少時，午夜夢回，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就在他的身邊，跟他成了家。
季赫不願意讓別人來到他們的家。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他感覺這個家是被施了魔法。
別人如果留在這個家裏，魔法會漸漸的消失。
季赫擡起手臂，用手臂掩蓋住眼眶。
他不是一個喜歡哭的人，不如說他懂事之後就沒有哭過。
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不去太執着于一件事，就沒有什麽事能讓他的情緒有很大的起伏。
可是跟楊祈在一起以後。
他的眼淚總是會有些失控……
能夠擁抱她的時候。
在她懷中的時候。
看着她睡顏的時候。
這些時候都會讓他的眼淚湧出眼眶。
他輕嗅着她的外套上的香氣。
沒有關系的，她就在這裏，就在他的身邊。
他們擁有了一個家。
大概是發燒的原因，他覺得意識很沉重。
腦海中又浮現出了，肖一夢注視着他，用一種審視的視線。
她似乎在質問他，認不認識楊夏燦。
——認不認識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覺得自己處于一種半夢半醒之間。
周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
他的周圍有很多樹，好像是森林，身後有一個看起溫馨可愛的木房子。
這裏好像是水晶球裏的世界。
雖然跟外面的世界隔着厚重的玻璃，但是永遠美好幸福。
有劇烈的響聲傳來。
他驚恐不安地擡頭望去，是看不清臉的人。
那個人的手裏拿着錘子在錘打着水晶球的玻璃。
別這樣，真的別這樣，他只是想生活在這裏。
誰也別來叫醒他，拜托了，求求你們了，誰也別來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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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赫？”
楊祈看着仿佛被夢魇住的季赫，她推着他的身體，想讓他醒過來。
季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季赫醒了，楊祈立刻開口問：“還很難受嗎？”
他的雙眼對上她擔憂而心疼的眼眸，他的目光有些失焦，似乎還沒有從夢中清醒過來。
“面已經做好了，你還有胃口吃嗎？”
她溫柔地對他說：“多少吃一點，好嗎？”
季赫似乎已經緩過神來，對她點了點頭。
“辛苦了。”
聽到季赫這樣說，楊祈搖了搖頭說：“我只是做了一頓飯，怎麽算得上辛苦？”
家裏的飯每天都是季赫在做，楊祈覺得他才是最辛苦的。
她摸着他的臉頰，關心地說：“你吃一些東西，然後回房間好好地休息。”
“好。”季赫應聲，他不想讓她太擔心。
季赫走到餐桌前，她已經将一切都準備好了。
他坐下看着熱氣騰騰的面條，對她露出微笑說：“看起來就很好吃。”
楊祈雖然不經常做飯，但是她只要去做，就能做得很好。
“剛剛你是做噩夢了嗎，感覺你睡得有些不舒服。”
聽到她關心自己，季赫微微垂下眸子，低聲說：“嗯，夢見自己進入了一個水晶球的世界。”
他說完就擡頭看向她，因為生病，臉頰還泛着潮紅，看起來有一些脆弱，雙眼泛着光，猶如破碎的玻璃。
她微笑起來：“水晶球裏的世界啊，不是很美好的夢嗎？”
小小的世界只定格在了最美麗最幸福的瞬間。
永遠寧靜而美好。
季赫心尖微顫，握着筷子的手下意識地用力：“可是在夢中，有人想要砸碎水晶球的保護罩，告訴裏面的人，這些都是假的。”
她沒有嘲笑他做了奇奇怪怪的夢。
反而哄着他說：“ 一花一葉一世界，只有生活在水晶球裏的人，才能定義他在那個世界是否是幸福，沒有人可以定義別人的幸福。”
看到季赫的神色緩和了不少，楊祈彎起唇角說：“假如小赫是生活在水晶球裏的人，我會保護那個水晶球，保護你的小世界，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你的保護罩。”
“嗯，那就麻煩你了。”
他彎着眼眸。
他明白的，她是沒有辦法保護那層保護罩。
為對于他來說，她就是那層保護罩的本身。
她的存在才讓這個世界變得美好，才讓他能夠生活在夢幻美好的世界裏。
“沒關系的，一會我也會守在你的身邊，如果你再做噩夢，我就去你的夢裏幫助你。”
聽着她哄孩子般的語氣，季赫心中又甜又暖，酥麻麻的。
他輕笑：“你還能來我的夢裏啊？”
“可以啊，”她說，“不管是現實還是夢裏，我都會保護你的水晶球。”
他懂得她言語中的暗示。
也明白她是想要撫平他的不安。
他用筷子挑起面條放入嘴裏，感受着面條的熱度……
他想：你真的是太幸福了，季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