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在你同意與我結婚的一刻，我就實現了曾經無望的願望。”
季赫不想對楊祈說謊，也知道她是在關心自己的感受。
季赫目光深邃地注視着她說：“能夠實現願望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很幸福了。”
楊祈知道這樣的對話繼續下去，可能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她平靜地說：“我吃飽了，我先收拾自己的碗筷。”
“我來收拾就行，你去休息吧。”
季赫伸手阻止楊祈，微笑說：“對了，我買了水果，一會給你切好送過去。”
楊祈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季赫已經拿起他與自己的碗進入了廚房。
她起身走入客廳，從客廳能夠看到外面的庭院，空無一物卻并不荒蕪。
應該是有人打理過。
楊祈考慮了一下，她走過去打開了從客廳去庭院的拉門。
帶着冷意的風立刻就吹在了她的皮膚上。
她聽到季赫急切的腳步聲。
他應該是聽到了拉門的聲音，所以從廚房裏跑了出來。
看到她只是站在庭院跟客廳的入口處，表情明顯放松了下來。
季赫立刻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走過去披在了她的身上，語氣溫柔地問：“你想出門嗎？”
他的外套替她隔絕了冷風，他似乎想要将她擁入懷裏，但是最終卻只是為她拽了拽衣服。
“如果我想出門的話，我會走玄關，小赫。”
季赫沉默了一下。
聽到楊祈低聲問：“你在擔心什麽，怕我受到了以前記憶的影響，情緒其實處于非常不穩定的狀态？”
“不是，只是關心你，這邊天氣也很涼。”
楊祈知道不止醫生，她的朋友與家人都在擔心她的精神狀态。
因為失去盛喬這件事，讓她的世界成為了廢墟。
所以沒有人相信她想起一切還能夠平靜。
同時也證明了沒人覺得這段婚姻真的可以安撫她失去摯愛的傷痛。
可是，季赫想要相信她。
他知道她有多麽厲害，哪怕無所依靠，也會努力地前行。
在被失去摯愛的痛苦壓垮之後，她也依然沒有放棄自己。
她的世界經歷了末日。
那麽的痛苦，悲切，絕望。
可是她沒有放棄，哪怕大腦中有聲音告訴她，別掙紮了，死掉之後，這些折磨你的情緒都會消失。
她依然沒有放棄讓自己活下去，在廢墟中重新一點點建立新的世界。
季赫不想懷疑這樣的她現在表現出的一切，都是想要騙過這些關心她的人，然後去結束自己的生命。
哪怕她的痛苦不會消失，甚至不會淡化。
她也知道自己的路應該是向前，如同時間只能向前一般。
“回去吧。”
楊祈的語氣很平淡，明明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卻有種無法觸碰的感覺。
她微笑說：“總不能讓你陪着我在這裏吹冷風。”
季赫的心弦微動，仿佛水波般層層疊疊無法平息。
他伸手抓了她的手腕。
察覺到自己的手很涼，一瞬間似乎就吞噬掉了她皮膚上的溫度。
季赫呼吸一頓，立刻想要放開自己的手，可是在他松開的一瞬間……
他的手被她反握住。
她溫熱的掌心一瞬間讓他的手感受到了令人心悸不已的溫度。
“小赫，我會聽你說。”
她靠近他。
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那是一種很幹淨又清新的味道，讓人能夠心生平靜。
他與她四目相對，她的眼眸透亮而溫和，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如同讓人感受到舒适而柔軟的溫水。
她眼瞳中照映出的世界似乎讓一切塵世喧嚣慢慢地消失，剩下無欲無求的平靜。
讓季赫感受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暖與安全感。
【我就在這裏】
【你可以把自己的心事說給我聽】
她正向他傳遞這樣的信息。
季赫覺得心中的情緒翻湧，那是許多情緒交織在一起的情緒。
她才是應該被擔心的人，可是此刻卻在關注他的情緒。
季赫突然想起來，自己從小時候起就被人誇贊是一個很成熟的孩子。
真正成年的那一天，他才真正開始考慮什麽是成熟。
賺錢的能力。
獨自處理任何事的沉着。
亦或是讓周圍人覺得可靠的溫柔。
此刻。
他深陷在她眼眸中，她看起來如此的溫柔而成熟。
當清楚發生的一切都是無力回天，那麽就只能釋然。
“祈祈。”
他伸手緩緩地将她擁入懷中，“為什麽你會想要去看肖一夢的演出？”
楊祈回答：“因為她邀請我了。”
季赫低聲笑了出來。
楊祈眨了眨眼睛，以為季赫不相信她的理由就是如此簡單。
“祈祈，你曾經在盛喬的大學代替一個不能登臺的女生進行了舞蹈演出。”
楊祈歪頭，随着季赫的話，關于那天的鮮明記憶逐漸地浮現在腦海裏。
“對，因為沒有合适的人，我又可以記住舞蹈的動作，所以讓我去頂替了。”
楊祈疑惑地看向季赫說：“你怎麽知道這件事的，我不記得自己見過你。”
“我在舞臺之下，是室友拉着我坐在觀衆席上。”
季赫微笑說：“你在後排，戴着遮住半張臉的面紗，舞臺的燈很亮，我的視線卻一直在看着你，你知道你頂替是誰嗎？”
楊祈輕輕搖頭說：“我畢竟是校外的學生，幫忙之後，我跟小喬就離開了。”
“肖一夢。”
季赫垂眸，随即輕笑說：“那一天，我以為舞臺上的女孩是肖一夢，我以為那是第二個能夠讓我心動的女孩，後來才知道她沒有上臺。”
楊祈真的是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巧合。
說起來，當時她還與那個女孩打過招呼，但是沒有問過對方的名字，如果當時問了名字，她一定不會對‘肖一夢’這個名字覺得陌生。
“這個誤會，其實很快就解開了，可是我沒有提出分手，大概是想要證明，我也可以對自己的女朋友很好。”
季赫自嘲地說：“也可能是因為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擁有在你身邊的機會，我無數次設想過，我去找你告白，然後徹底地死心。”
“大概是不可能的，小喬他看起來陽光開朗的模樣，但是對我身邊的男性都盯的很緊。”
楊祈輕嘆說：“他應該不會給你告白的機會。”
“我知道，如果真的有一絲機會，我肯定無法控制自己，我對自己的認知還挺清晰的。”
“清晰到很明白我就算被拒絕了，可能也無法死心。”
季赫擡起手臂，看着兩個人相握的手，目光深邃地說：“這難道不是奇跡，在這樣奇跡之中，我從來沒有覺得不幸福，這是真的，我不會對你說謊。”
他對她微笑着，然後低頭吻上了她的手指。
季赫仿佛在親吻着雪花般輕柔，只怕一不小心，珍愛的人會融化在他的掌心之中。
“小赫，你媽媽因為拆散了你和肖一夢，所以很多人都議論她，自己的出身不好，還對兒媳婦的家庭那麽嚴格。”
楊祈靠近季赫說：“可是我覺得她并不是那種人，相反，她是一個很好哄的人，比我姑姑和盛媽媽都好哄。”
盛喬的母親還有楊祈的姑姑都是自己工作領域的上位者。
如果惹她們生氣了，可不是訂購一個限量的包包或者首飾就可以哄好的。
可是用這種方式可以哄好季母，只要在她需要關心時給予回應，她就會很開心。
“我覺得你媽媽是一個很可愛的人，所以我詢問過她，為什麽會幹涉你的戀情。”
楊祈用另一手輕輕觸碰上季赫的臉頰說：“你媽媽說，你跟肖一夢牽手走到她的面前時，神色拘謹地連呼吸都不自然起來。”
季赫知道媽媽反對的理由不在肖一夢的身上，而是因為他的表現。
“媽媽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存在，她似乎什麽都清楚。”
楊祈更加地靠近季赫，只要在近一點，她就可以吻上他的唇。
季赫呼吸都快停止了。
楊祈微笑說：“你希望我吻你嗎？”
酸楚從眸子間幾乎是呼之欲出。
他張了張嘴，略微沙啞的低沉：“我想，可是又不敢想，我連觸碰你，都怕你覺得不舒服。”
親吻和擁抱這種親密的事，他想都不敢想。
“你知道麽，當你跟我說你沒有親吻過肖一夢，我其實是不相信的。”
她低聲笑着，明明看起來是那麽溫柔的笑容，可是卻有些狡黠，讓他特別的心動。
“真正的喜歡一個人，怎麽可能會不想吻對方呢？”
她的聲音仿佛鋪蓋網讓他無處可逃。
她用自己的吻告訴他，她想要吻他。
她對他的愛意雖然遠不如他那麽深邃又刻骨，如同天空般無際。
可是，兩個人之間的愛意是相同的。
他被親吻到無法順暢呼吸。
似是溺水，又似融化一般。
只能重複着急促的呼吸。
季赫的大腦逐漸被甜蜜的感覺充斥。
熱烈，溫柔，纏綿。
原本涼意的風都染上了熱度。
他通過這個吻似乎能夠确認與她是相愛的。
“小赫，我明天準備去拜訪盛家，後天去複診。”
她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水，“其實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一直能保持着平穩的思緒，假如我還是有想為小喬去死的念頭……”
“那麽我會祈求你活下去。”
他将她緊緊地擁入懷中，“不然你可能無法單獨地見到盛喬。”
楊祈微微睜大眼睛，随即也紅了眼眶。
“傻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