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楊祈是被短信聲音吵醒的。
她閉着眼睛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是曲初寧的短信。
她轉頭看到旁邊，已經沒有季赫的身影了。
他似乎還在顧慮着什麽。
最開始提出了分房睡覺，不過楊祈沒有同意。
他也沒有再提過分房的事，而是每天都在她睡着之後才回房間。
早上起得也很早，她醒來的時候，他一般都已經準備好早飯了。
楊祈起身穿上拖鞋，然後拽開了窗簾，清亮的晨光一瞬間照亮了屋子。
她揉了揉眼睛，将自己的手機放入睡衣的口袋，然後在二樓的洗漱間收拾了一下。
楊祈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就聽到廚房有聲音。
在廚房裏做早飯的季赫也注意到了腳步聲，他從廚房裏走出來，正好看到楊祈走下樓梯。
“今天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季赫一臉關切地打量着楊祈的臉色。
“複診約的上午十點，你可以睡到自然醒。”
“剛剛收到了寧寧的短信，她約我出去見面。”
楊祈用手漫不經心地攏着頭發，微笑說：“我們今天複診回來，就可以把車放回姑姑家的車庫，然後明天寧寧和李昂送我們去機場。”
“這麽早就出門就見面嗎？”
季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因為早餐還沒有準備好。
“你早餐準備的太早了，我都來不及告訴你，我今天不在家裏吃早餐了。”
“要跟曲小姐一起吃嗎？”
季赫垂眸，盡量不讓自己的失落表現出來。
他與她有很多一起吃早飯的機會，如果這個時候，因為她和朋友出去吃飯而流露出失落的表情就顯得太沒有風度了。
“早餐你別擔心，我剛剛開始準備，你有事随時聯系我。”
“好。”
楊祈應聲，然後想要去衣帽間拿外套。
“我去給你拿外套，你等一下。”
季赫快更一步進入衣帽間，他拿出了一件淺米色的風衣說：“早上還是有點冷。”
季赫走過去，讓楊祈穿上外套，他低頭給她系上扣子了。
“有什麽事一定要及時聯系我。”
季赫語氣認真地囑咐。
楊祈忍不住輕笑說：“感覺我好像是獨自出門玩的小孩子，你真是一個認真又負責的監護人呢。”
季赫知道她在調侃自己，可是臉頰還是忍不住發燙了起來。
他小聲說：“我就是擔心你。”
“我知道。”
楊祈伸手抱了一下他說：“那麽我就出門了。”
“好。”
季赫微笑着将楊祈送到門口，看着楊祈走出了家門，他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連忙轉身找到自己的手機，然後放入了家居服的口袋裏。
他想，如果她給他發信息了，他必須要保證第一時間回複，千萬別讓她等太久。
******
晨光籠罩的街道總是有一種生機勃勃的煥然。
楊祈與曲初寧并肩而行，兩個人的目标是早餐店。
兩個人将車停好之後，走入了步行街。
這條步行街，在上大學的時候，楊夏燦，盛喬還有曲初寧以及李昂四個人經常來。
楊夏燦很喜歡這條街上的包子，她和盛喬經常會來吃，後來同居時，盛喬也會起早來給她買包子。
這條街距離楊祈和季赫住的地方有點遠，所以曲初寧才會很早就給楊祈發短信。
兩個人來到早餐店，店鋪不大，生意很好。
如果不是正巧走了一桌客人，楊祈和曲初寧可能連位置都沒有。
熱騰騰的包子香氣讓周圍的空氣都布滿了煙火氣息。
“複診是今天吧？”
楊祈對曲初寧點了點頭說：“你今天沒有工作嗎？”
“可能就是這兩天能清閑一點，剛剛完成一個患者的治療。”
服務員将兩個人點的早餐送了過來。
兩個人也停止了對話，開始吃早餐。
楊祈的味覺還記得這家包子的味道，不止是覺得好吃而且還充滿懷念。
她早餐比平日吃的都要多。
兩個人結賬的時候，老板娘看着楊祈說：“是不是我家的老顧客，我記得以前你跟你的男朋友經常來。”
曲初寧沒有想到老板娘記憶這麽好，畢竟盛喬去世之後，楊祈就沒有來過，後來她還離開了北城。
“對，你還記得我們啊？”
聽到楊祈這麽說，老板娘笑着說：“記得，你們長得般配，快到結婚的年紀了吧。”
楊祈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結賬之後就跟曲初寧離開了。
老板娘熱情地說：“下次再來。”
曲初寧回以微笑說：“肯定還會來的。”
她跟楊祈走出早餐鋪，她先開口說：“我們周圍逛一逛，飯後運動。”
楊祈點頭，随即調侃說：“你不是最讨厭運動嗎？”
曲初寧愣了一下，語氣頗為感慨地說：“以前确實特別讨厭運動，但是有一次病患想要從診所逃跑，我出去追她的時候，感覺到了自己的體力不好，現在會做運動了。”
曲初寧看向楊祈說：“人總會變得。”
楊祈微笑着與曲初寧并肩而行。
随着陽光充足起來，街道上太多來往匆匆的人群。
平日裏，曲初寧與楊祈也是為了工作奔波的一員。
楊祈眯起眸子說：“有點忙裏偷閑的感覺。”
曲初寧忍不住笑起來，确實是如此。
“你看起來真的精神多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曲初寧很擔心她，但是她也不能過度幹涉楊祈的治療。
在楊祈沒有出院的日子裏，她因為有病人不能經常去心理治療中心，但還是會聯系周醫生詢問情況。
“你和我的家裏人都覺得我想起小喬之後，會接受不了現在的一切。”
曲初寧搖頭說：“我沒有覺得你接受不了，燦燦，只有我成為了心理醫生，真正了解超憶症，才明白你有多麽的堅強。”
“我擔心你會不會記憶困在過去。”
楊祈沉思了一下，語氣溫和地說：“季赫接我回家的時候，對我說了一件事。”
曲初寧微微側頭，似乎在等着楊祈繼續往下說。
“他收到了一個V博私信，問題是，你覺得愛與被愛哪個能讓人幸福？”
曲初寧無奈地說：“這種問題主觀性太強了，是無法定義的問題，你怎麽回答的？”
楊祈的步伐慢了一拍，随即笑着說：“相愛。”
曲初寧低笑說：“你完全換了一個話題。”
“季赫也是這樣說的。”
楊祈彎起唇角說：“可是我覺得自己不是愛一個人，或者被一個人所愛才能覺得幸福，而是遇見與我相愛的人，所以才能這樣接受生命中的一切。”
“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歡季赫。”
曲初寧目光柔和地看向楊祈說：“只是，我也知道你早晚會想起盛喬，那時候，你會不會更加痛苦。”
曲初寧跟楊夏燦與盛喬認識了太久，她見過楊夏燦愛着盛喬的眼神，所以看到楊祈注視着季赫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愛着季赫的。
“恭喜你結婚，燦燦。”
曲初寧聲音溫柔而悠長，仿佛越過了時光，定格在楊祈結婚那一天。
她站在摯友的面前，想要說恭喜的話，最終卻又笑容掩飾過去。
可是，曲初寧還是由衷地為楊祈開始新的人生感到開心。
“寧寧，我明白的。”
楊祈露出笑容說：“有些話不說，我也知道你在為我高興。”
年少時，楊祈有點讨厭什麽都能記住的自己。
為什麽一些無所謂的事也要記得清清楚楚。
為什麽瑣碎的一天也會在大腦裏如此情緒。
随着年紀的增長，她才知道不止是痛苦深刻，幸福也是如此。
正是因為如此，在她想起一切之後，才知道季赫的付出與包容。
被愛的人不知道什麽會失去愛。
付出愛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愛什麽時候會幹涸。
只有愛與被愛一同存在，不止是付出愛，也能收獲愛。
“我大概在無意中傷害過季赫很多次。”
楊祈輕聲地低嘆：“理解自己做了什麽那一刻，我的心情不是後悔，而是心疼。”
“小燦，我覺得……”
曲初寧聲音一頓，意味深長地說：“無論是什麽樣愛都會讓人受傷的時候，甚至是遍體鱗傷，可是沒有放棄，所以才證明了是愛。”
楊祈微微垂眸，點頭說：“那麽請曲醫生用個人的主觀意識來回答一下，我剛剛的問題。”
——你覺得愛與被愛哪個能讓人幸福？
曲初寧笑起來，眼中漾起淺淺的光說：“相愛。”
楊祈指着曲初寧的臉頰說：“狡猾的大人。”
曲初寧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錯，我們都是狡猾的大人，所以在愛裏面都不希望自己會受傷。
因為狡猾的大人更加地需要愛。
******
季赫坐在車裏，拿出了手機。
距離十點還有一個小時間。
他打開手機反複看着楊祈發來的信息。
【早飯吃完了，我跟寧寧在步行街散步。】
他考慮了好久，删除了一大段關心的話，又覺得回複【知道了】，有點冷淡。
只是回複一個信息，他就糾結了很久。
最終回複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那之後，楊祈沒有任何信息。
他看着小狗搖尾巴的表情，總覺得自己應該回複一些文字。
可是他又怕自己說多了會打擾她和朋友的見面。
他并不是想要時刻知道妻子的行蹤。
以前她在公司上班，偶爾會有應酬的酒局。
他雖然不需要這樣等着她的聯系，但是也會非常的擔心，可他還是會警告自己別幹擾她的決定。
楊祈很喜歡她的工作，哪怕工作上有不少讓她心煩的事。
季赫皺眉盯着手機的屏幕。
只是發一條信息怎麽會這麽困難。
他與她已經結婚了。
所以只是發一個信息應該不會讓她覺得很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