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弘晝失控

弘晝失控

允祥前腳才回府換下朝服,剛準備聽管事彙報府上事務,門人就傳宮裏來人了。允祥連忙接見,只聽那來傳話的太監道:“奴才見過王爺!皇上口谕:紮薩克郡王今日進宮提親,欲迎娶明璟格格為妃,還望王爺明日進宮商議。”

允祥和王府管事都愣了愣。允祥道:“知道了……多福,送公公。”

等王府管事親自送走來傳話的太監後,他疾步跑回允祥的屋子,慌道:“王爺,今早紮薩克郡王命人送來兩匹小馬駒,被格格收在了馬廄裏,您看這事……”

允祥又是一愣,爾後道:“你去把她找來,本王有話問她。”

“喳!”

王府管事去找明璟時,明璟正開心地和筠賢讨論開春要去哪裏騎馬采青,她絲毫沒有察覺出王府管事異樣的神色,因此沒有任何防備去了允祥的院子。

明璟乖巧地給允祥請安,允祥端詳她的一舉一動、一眸一笑。他諸多子女中,鮮少有誰每次請安都能像她那樣,雙目明亮,恭敬服帖中又帶着撒嬌依賴的笑意,那笑意連眼尾都會沾染,每次看了都叫人心情熨帖。弘暾是男子自不必比,但明惠還在府上時也做不到如她一般。他精心撫養多年的女兒,如今也長到了會被人惦記的年紀……

允祥點點頭,讓她坐,還分給她一個精致的手爐取暖。他道:“我聽管事說紮薩克郡王送了兩匹小馬給你?”

明璟點點頭,笑道:“嗯!他說算是替他妹妹賠禮道歉,我就收了!昨日他還邀我去他府上寶庫看了看,我沒拿。今日他又送馬來,實在盛情難卻!”

“他對你如何?”

“……還算可以吧……”明璟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那你喜歡他嗎?”允祥又問。

明璟皺眉,有些臉紅,有些不安,道:“阿瑪,您這是幹什麽?讓人怪難為情的!”

“今日他去宮裏向皇上提親……原本他送禮賠罪咱收了也就收了,但如若他還有這層意思,那這禮咱就不能收,你能明白嗎?”

允祥說這話的語氣還算溫和,他也沒說齊默特多爾濟進宮是提和誰的親,但明璟看他深邃的眼睛,就感覺他已經知曉了一切,看穿了一切,包括她對齊默特多爾濟那點心動,還有他溫和言辭之下隐藏的否決回答。

“那這禮我……豈不是收錯了?”她示弱。

“這事我自會處理,只是……此事你不可越過明柔和明惠,可明白?”允祥索性明說道,只是這明說也如同拐了十彎八繞。

明璟呢喃道:“……明白。”

他最後摸了摸她的頭發,道:“你還小,不必着急,婚事還可再等兩年……”

明璟拖着沉重的身軀走回自己的院子,頗有失魂落魄的意味。允祥沒有說重話,但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有些憋屈,一股郁氣積累心中無處發洩。

弘暾下課回來後聽聞此事,直接沖到明璟院子,罵道:“你是不是瘋了,什麽禮都敢收!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明璟終于爆發了,回罵道:“我哪有你們這麽多心思!而且我有說嫁嗎?我有說非嫁他不可嗎?不嫁就不嫁,哪有那麽多問題!你又在急跳腳什麽!我看你們才是有病!”說罷,将他趕了出去。

夜已深,明璟躺在床上滾來滾去,煩躁得睡不着覺。睡在外間的筠賢重新點起燈,掀開簾子來看她,打趣道:“難道格格真的看上那個紮薩克郡王了?”

“筠賢,你說阿瑪為什麽不肯把我嫁給紮薩克郡王?你說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呢?”她的語氣不是嘆息卻勝似嘆息。

筠賢道:“雖然王爺不說,但奴婢覺得王爺舍不得您,您那麽乖巧聽話,自然要把您留多幾年孝順王爺了!”

“筠賢!”明璟哭笑不得。

“況且京城總歸是自己的地方,有皇上和王爺在,旁人不能欺負您去,到了科爾沁就不一定了。而且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難保他以後不會變心。要奴婢說啊,您還是乖乖聽王爺的話比較好!”

明璟深深長長嘆了一口氣,心內情緒複雜。

筠賢用手幫她理了理頭發,感慨道:“唉,奴婢都無法想象格格以後嫁人的樣子,格格真的要長大了呢……”

明璟眼睛一酸,連忙翻過身去,道:“你去睡吧!我也要睡了!”原本那些京城貴族上門提親就讓她難受,她不想嫁人,不想離開阿瑪和王府。好不容易自我催眠接受了這個處境,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個還算看得順眼的男人,如今這還沒萌發的愛戀就要被扼殺在搖籃裏。她苦悶,還沒來得及發洩,又被筠賢當孩子一頓哄,這下,她是真不知該對自己夭折的戀情傷春悲秋,還是該被這如親情般的溫情感動得痛哭流涕了。

第二天,弘暾去宮裏聽學時将這件事說給弘黎、弘晝聽。他仍氣道:“京城如今恐怕人人都得知怡親王的掌上明珠膽大妄為,敢自己将自己的婚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過了一會兒,他又懊惱道:“我應該早一點想到的!那日那厮載着明璟游了大半個北京城,恐怕就是想人盡皆知!真該死!”

弘晝急道:“那額其克(叔叔)意向如何?真的要把明璟嫁給紮薩克郡王嗎?”

弘暾搖頭,道:“我問過,應是不會。阿瑪今早修書一封命人送去紮薩克郡王府,并回贈了一把珍貴匕首和一張虎皮,具體結果如何要等今日他與阿牟其(伯父)商議過後才能知道。”

“額其克(叔叔)可有說想将明璟指給誰?”弘黎道。他觀察弘晝的神情,似乎異常焦慮。

弘暾又搖頭,道:“阿瑪沒說……不過那日,我瞧明璟對紮薩克郡王并非無意,如若她真的喜歡紮薩克郡王,我是不是該從中牽線搭橋呢……”

弘黎道:“多想無益,最後還得皇阿瑪決定……”

突然,弘晝站起來道:“我去去就回!”說罷竟匆匆走了,留下弘黎和弘暾面面相觑。

養心殿東暖閣,允祥和雍正在榻上相對而坐,安神香的香氣從榻上矮桌的香爐中袅袅升起。雍正一手盤着佛珠,道:“明璟之事,你決定如何?”

“她的婚事可再等兩年……臣覺得她也不便越過明柔和明惠去。”

雍正怪異地笑道:“明惠身子羸弱,你就舍得讓她千裏迢迢去到科爾沁?”

明璟之于允祥,明惠之于雍正,他們的關系本就無解,允祥不喜雍正的态度,因此不作聲了。況且蒙古有三狼,大狼觀音保被他用淑慎收了,二狼齊默特多爾濟、三狼多爾濟塞布騰各有各的問題,明惠嫁誰似乎都沒什麽不同。

雍正道:“齊默特多爾濟新王上任,明惠性情懦弱,朕擔心她不能适應王妃的身份,不若就讓她嫁給喀爾喀智勇親□□津多爾濟之子多爾濟塞布騰,再以身體羸弱為由将多爾濟塞布騰留在京城,等過兩年再正式冊封他世子爵位,如何?”

允祥一愣,道:“你就不怕丹津多爾濟有意見?畢竟是讓他得意的兒子,估計他還想着讓多爾濟塞布騰在草原上多幫幫他……”而将多爾濟塞布騰留在京城,無異于扣押質子行徑。

雍正意味深長地道:“不必擔心,丹津多爾濟正值壯年,為人愚笨貪心又懶惰,這種人最是長命,喀爾喀暫時不需要多爾濟塞布騰。”

齊默特多爾濟新王上任,根基不穩,不必也無法将他長留京城。但多爾濟塞布騰不一樣,喀爾喀人數衆多,雍正不可能坐視不管任其壯大。允祥很快便道:“如此,就照你意思辦吧,這樣最合理……”

這時,蘇培盛進來行禮道:“萬歲爺,五阿哥求見!”

“什麽事?算了,讓他進來吧。”雍正心情還算不錯。

“喳!”

弘晝心情忐忑地走進去,瞧見允祥也在,心內一陣狂喜,但又更為忐忑。他先是給雍正和允祥叩頭行禮,然後道:“皇阿瑪,兒臣喜歡明璟,懇求皇阿瑪将明璟指配給兒臣!”允祥大為震驚。

雍正端着茶碗的手抖了抖,茶碗和茶蓋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他道:“明璟不适合你,朕已經拟旨将副都統五什圖之女吳紮庫氏許配給你,不日就會宣旨,此事不可再提,回去……”

弘晝紅了眼角,幾近哽咽地道:“不!兒臣從未求過您什麽,兒臣今生就只求您這一件事!”他求救似的看向允祥,“額其克(叔叔),我對明璟一片真心,也求您将明璟許配給我!我一定會一輩子對她好,求您成全!”他給允祥重重磕下幾個頭。

允祥憂心忡忡地皺起眉頭,“弘晝,不可……”

“朕叫你回去!”雍正厲聲道。

“我不!”弘晝膝行幾步,道:“兒臣懇求您指配明璟給兒臣當嫡福晉,不然兒臣便長跪在此,直到皇阿瑪答應為止!”說罷,半個身子趴在地上,俨然準備死磕到底的模樣。

“你敢威脅朕!”

“兒臣不敢!但皇阿瑪為什麽就不肯成全兒臣呢,兒臣……”

雍正冷聲道:“夠了!朕不想聽你的兒女情長,既然你冷靜不下來朕就幫你冷靜!想使苦肉計?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來人,将五阿哥拖回去禁閉三個月!誰都別想威脅朕,即便你是朕的兒子也不行!”

弘晝直直地跪在那裏,憤怒的眼淚累積在眼底就是倔強地不肯落下。他就這樣恨恨地瞪着雍正,直到侍衛為難地把他拖出去。那一刻,他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他憤怒地大喊道:“怎麽會有你這樣的父親!難怪三哥這樣恨你!”

這回可是真正捅了馬蜂窩,任宮裏誰都知道不能提及已經被從玉牒除名并且已經抑郁而終的三阿哥弘時。允祥心裏頓時就涼了半截,擔憂地看向雍正。

雍正将手上的茶碗摔出去,極怒道:“你的一切都是朕給的,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包括你這條命!你什麽都沒有,拿什麽跟朕談條件!愚不可及的蠢貨!滾出去!”

弘晝被拖走後,東暖閣一度陷入可怕的死寂。然而沒過多久,就有侍衛來報:“皇上,大事不好了!五阿哥掙脫其他侍衛的束縛,現已逃出宮去了!”

允祥立馬站起來,神情肅穆道:“我去看看!”話說完,人也已經到了門外。

雍正對蘇培盛冷聲道:“料那逆子也跑不到哪裏去!派人去怡親王府守着!”

“喳!”

于是在這一天,一個平平無奇的下午,明璟看見弘晝臉上頂着既絕望又瘋狂的可怖表情,像一個窮兇極惡的末路狂徒一樣沖進她的屋子,用她從未見過的、布滿血絲的、偏執的眼神看着她。因為平常來往頻繁,所以即便有些門人看到他神色不對勁也未曾阻攔,竟就這樣讓他直接一路進到明璟的住所。

“你怎麽了?”明璟的笑容半僵在臉上,不确定地打量他。

“五阿哥吉祥!”

“出去!”連筠賢向他請安也被他趕走。

他突然将明璟橫抱起來,疾步走進裏屋,将她摔在床上。

“你瘋了!”明璟驚魂未定地看着他。

“噓!”他捂住她的嘴,欺身在她耳邊道:“你得幫幫我!我倆就脫了衣服在床上待上半個時辰哪怕一刻鐘,就脫光衣服啥也不幹……”弘晝怕明璟掙紮,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一手去解她衣襟的盤扣。

“唔!唔!唔!”明璟嘴巴連帶鼻子都被弘晝緊緊捂住,轉眼之間就要窒息而亡,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将弘晝的手推開,氣若游絲地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救命……”

弘晝這才如同被驚醒一般,放開手,臉埋在她脖子旁哭泣,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法子了!對不起!對不起……”

恍惚之間,明璟仿佛聽到門外一陣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這時,弘晝變本加厲,對着她的脖子吮吸啃咬,尖利的虎牙甚至磕破她的肌膚,直至允祥突然從他背後出現,一把将他扯開。

允祥見明璟衣衫不整、半昏迷地躺在床上,頭發因為掙紮變得淩亂,臉頰上有被弘晝手壓的、看似是被□□反抗後留下的紅痕,脖子上有不明的紅印、口水,受傷的肌膚在流血,血液順流而下,在白色裏衣的領子上暈染開,鮮紅刺目。

他當場眼睛就紅了,簡直立馬就想把弘晝打死!他将弘晝拖出門外,扔到庭院中央,還沒做什麽就看到弘晝躺在地上瘋狂大喊:“明璟已經失身于我!明璟已經失身于我!她只能嫁于我!她只能嫁于我!”面目猙獰到額角和脖頸的青筋盡數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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