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曲
第二十八章心曲
停了一會兒,元定方又笑着補充:“你放心吧,沒別的意思。因為除了你沒有別人可送。”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陳朱夏也跟着笑。不過,她聽着這話怎麽這麽別扭。除了她沒別人可送?
“我這人不太會說話,你可別介意。”元定方辯解似的補充道。
“你的确不太會說話,”陳朱夏毫不客氣的說道。
“呵呵。”
“而且也不會做事。”
“呃?”
“你剛才差點讓我誤會了。”陳朱夏調皮的笑笑。元定方也陪着她笑,不知該接什麽話好。
“我來開車,你去睡覺。”陳朱夏要跟他換位置。
“我沒事,別忘了我是男人。”元定方坐着不動。
“起來。”
陳朱夏硬把拉過來。元定方無奈,只得起身換位。不一會兒,他就靠着座椅睡了過去。他們兩人這兩天都是睡眠嚴重不足,體力透支。若不是有強大的精神支撐着,早就倒下了。
陳朱夏握着方向盤,提起精神開車。
向西行了将近三個小時,後面并沒有人追來。陳朱夏微微松口氣,宋雲海真的遵守了他的諾言。
到了中午時間,陳朱夏停住車,元定方也剛好醒了過來,他們開始下車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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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朱夏空間裏的蔬菜已經能吃了。在甘肅軍營裏種菜時,她又順手牽羊拿了不少工具和種子放在裏面。以後還能吃到其他種類的蔬菜。
陳朱夏拿出一只鐵鍋,兩只不鏽鋼飯盒,元定方從路邊找來幾塊石頭支起鍋,兩人撿了柴火,放上水便開始生火做飯。
午飯很簡單,青菜糊糊,很稀很清亮,但兩人喝得很盡興。一飯缸熱湯下去,兩人白中泛青的臉上隐隐有了一點血色。
“真好吃。”元定方咂咂嘴。
“那是我的手藝好。”陳朱夏毫不客氣的攬功。元定方笑而不語。
就地休息了一會兒,兩人繼續開車上路。這一次是元定方來開。
“你再睡一會兒吧。有事再叫你。”
兩人一路西行。三天後。他們終于見到了太陽。
“太陽,太陽你看!”陳朱夏大聲叫着,久違的太陽一升起來,大地的陰郁也仿佛被一掃而光。兩人的心情也随之開朗起來。
“太好了,這是不是意味着災難已經結束?”陳朱夏幾乎是喃喃自語道。
可是誰知道呢。
陳朱夏又把高強送給她的無線收音機打開,裏面吱吱啦啦的竟然開始有了一點信號。
陳朱夏聽了三小時才總結出以下幾個結論:太陽出來了,人們已經崩潰的信心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恢複;各級幸存的官員正在組織民衆自救,清理路上的死屍發放定額食物;全國其他地方的瘟疫和災難仍在肆虐。至于這次災難所造成的具體傷亡人數,官方目前仍在繼續統計中。不過,中華民族是一個堅韌不屈的民族,一定能挺過這次災難的。另外,東京、紐約、倫敦、巴黎都國外各大城市的民衆死亡率極高極高,目前仍處在災難的恐怖中不可自拔。中東地區的恐怖組織又開始蠢蠢欲動。據專家估計,這次災難估計将要結束。
“淨說這些幹嘛,我國民衆的情況呢?”陳朱夏有點憤怒的說道。
“肯定非常糟。你也知道,天朝的新聞只報外國的憂和中國的喜。你不能改變他們的。”元定方用揶揄的口吻說道。
陳朱夏繼續聽收音機,信號仍舊斷斷續續的,更多時候是吱吱拉拉的一片雜音。陳朱夏聽了一會兒為節省電池幹脆關掉。
“我聽到了日本富士山的火山有噴發的預兆。”元定方補充道。
“太好了。我早盼着它噴發了。”陳朱夏幸災樂禍的說道。
“你這麽恨日本人?”
“那當然,我的養母是歷史老師。從我小時候開始,她就時不時的告訴我諸如勿忘國恥,九一八事變,南京大屠殺紀念日。每一次她都帶去博物館……”估計是太陽出來了,再加有了外界的信息。陳朱夏的情緒意外的高昂,話也明顯多了起來。
“你養母真是一個妙人。”
“他們沒有隐瞞你的身份嗎?”元定方驚訝的問道。
“沒有,想隐瞞也不行。我養母不能生育,所有的人都知道,而且她的個性要強,經常跟人發生沖突,對手一跟她吵架就罵她不會生孩子,我能不知道嗎?”陳朱夏笑着說道。
“她的脾氣不好,對你也不會很好吧?”
“不,相反,真的很好。她的脾氣不好,但是講道理。不會無緣無故罵人。我估計就算我不被扔掉我的親生父母也不會對我這麽好。”陳朱夏由衷的說道。
“那你的養父呢?”
“他是一個退伍軍人,性子寬和又沉默寡言,不喜歡計較小事,很有原則但不懂變通。我這點功夫就是他教的,總之也是一個很好的人。”
‘哦,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了,他跟你有一點像呢。”陳朱夏猛然想起了什麽,眼神明亮的補充道。
“哦。”元定方不好意思的笑笑,莫明其妙的有點難為情起來。
陳朱夏興致勃勃的說了好大一會兒,又慢慢地睡了過去。元定方還是第一次聽到她說這麽多話。
車子又行駛了一個下午。終于到達一個城鎮模樣的地方。但是城鎮經過地震火災等災難的蹂躏,已被破壞得不成樣子,沒有任何人氣。
兩人不敢冒險,也沒再去找投宿的地方,最後決定在車裏将就一晚。他們的被子丢得七七八八了,現在只剩下了一床棉被和一條毯子。
元定方主動拿起毯子,往邊上挪挪說道:“現在是春天了也不太冷,蓋這個正好。你也趕緊睡吧。”
“廢話,新疆溫差很大,夜裏冷。你過來,咱倆的合在一塊兒。”
“不行。”元定方斷然拒絕。
“你過來。”
兩人你拉我掙的。
沒一會兒,陳朱夏就不耐煩了:“你煩不煩,怎麽越來越扭捏了。”
元定方坐定,一臉的不屈。陳朱夏氣餒,悻悻的坐下不再理他。
車裏彌漫着尴尬的氣氛。元定方微嘆一聲,聲音沉緩的說道:“朱夏,你沒有想到過以後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想辦法活命,殺喪屍。”陳朱夏回答得很幹脆。
“喪屍殺完,災難過後呢?”
“還像以前那樣呗。”
元定方沉吟了一會兒嘆道:“如果災難真的過去,你肯定還會回到原來的世界的。到時你……”
“我?為什麽不是我們?”
元定方苦澀的笑笑:“如果一切恢複原樣,你覺得我還可能回去嗎?我的罪名——”
“拉倒吧,在這場災難中,誰他媽的沒殺過人。都要治罪的話,他們治得過來嗎?別忘了我的手上也有幾條人命。”陳朱夏聲音激憤的說道。
“不一樣的。你是為正當防衛而殺人,而我的罪名早已成立,而且殺的還不是一般人。我以後只有兩條路:逃亡或者被槍斃。”
說到這裏,兩人都一起沉默下來。陳朱夏心中的唯有的一點氣也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奈和無力感。
過了很久很久,陳朱夏才緩緩地說道:“也許我們都太樂觀了。災難真的過去了嗎?不見得吧。”元定方沒有接話。
“不過這一切跟你不過來睡有什麽關系?”陳朱夏又轉移到剛才争執的話題上。
“為了你以後的名聲。”元定方小聲而清晰的說道。
“當時,我潛伏在你家時就覺得異常愧疚,你和我無怨無仇,如果我一旦被人發現,對于你的名聲會非常不利——你明白中國人的想像力的。所以後來我才想着轉移到樓下。現在——更不能了。你以後還要嫁人的,要是你未來的丈夫知道這些,恐怕非常不好吧。”
“未來的丈夫,那算個什麽東西。”陳朱夏無謂的說道:“以後別跟我說起這些。”
‘呃。”元定方不知如何開口。
“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單身嗎?”
“不知。”
“當然是因為我的性格。說實話,我長得雖然不算多漂亮,但那副皮囊還是過得去的。而且也算有點資産,比如那兩套房子。沒有父母拖累,當時不少男人盯上了我。什麽教師、公務員、白領等等的。個個有房有車有體面的工作……”
“但我只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元定方也非常感興趣。
陳朱夏慢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句:“對方必須是處男。”
“噗。”元定方尴尬的幹咳幾聲。
“這個,不好判斷吧。”
“有辦法的。我能看出來的。不過我不告訴你。”
“這個辦法對我沒用。”元定方連忙答道,他覺得自己的臉已開始發熱。
元定方把身上的毯上往上拉了拉,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說些話,可是又不知說什麽好。過了半晌,他才吶吶的說道:“你的要求真夠特別的。”
“特別嗎?”陳朱夏反問一句。
“為什麽男人可以這麽要求女人,反過來就特別了?”陳朱夏完全是一副質問的語氣。
“男人憑什麽要求女人是未開封的插座,而自己卻可以當萬用插頭?”
“這個……”這個比喻……他無法評價。
“唉,我養父是電工,所以我一下子就想到這個比喻了。”陳朱夏大大方方的解釋道。
“其實滿足這個條件的人很多的。”元定方接道,據他所知,他們隊伍裏有幾個就是。
“也許很多,但我沒機會認識。我認識的都不是。”
“算了,我們不讨論這個問題了,我是一個很傳統的女性。不喜歡說太過敏感的話題。”元定方心說,這話題不是我挑起的吧。
不過,最終,他們還是各占據一頭睡覺。新疆的天氣晝夜溫差的确很大,睡到下半夜時,元定方就被凍醒了。他仍然堅持不犯邊界。再後來他就不知道了。早上醒來時,他和陳朱夏已經擠在了一起。可能是半夜時無意識的靠上去的。
元定方此時的感覺非常複雜,他愣怔了一會兒,在不驚醒她的前提下,慢慢的抽出了手。外面,陽光照耀,金色的朝陽照在無垠的戈壁。
“真好,又見到太陽了。”陳朱夏突然開口,把正在沉思的元定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