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蘇鳴對五爺印象不太好,但他今日十分慶幸五爺在場,被五爺追問的四爺來不及顧及他,是以蘇鳴可以及時抽身。

來的時候他和蘇嘉一起将四爺五爺送去的那些禮都帶了過來,因為他們很清楚,這些禮皆是因雲禾而送,如今雲禾不願跟着四爺,這些東西他們受之有愧,理當歸還。

蘇嘉很喜歡那把匕首,他雖不舍,卻也曉得自己不能霸占,遂忍痛将其歸還。

如此一來,他們便不欠四爺什麽,當然那幾十兩銀子還是要還的,只是早晚的事兒。

安置好這一切之後,蘇嘉繼續當值,蘇鳴就此告辭。

廳內只餘弘歷兄弟二人,弘晝心下窩火,賭氣坐在圈椅上,擰眉悶聲道:“四哥,你是不是得給我一個交代?你明知我喜歡蘇雲禾,怎能跟我争搶?”

弘歷并未打算瞞着老五,是以他才會讓蘇鳴直接進屋明言,“我沒想跟你搶,但當時情況特殊,我沒有別的選擇。那日咱們一起用宴,之後我要回去,你卻要去戲樓看那個花旦唱戲,就在我回去的路上,恰巧撞見了蘇姑娘……”

得知此事的來龍去脈,弘晝懊悔不已,若然那日他不去戲樓,直接回去,也許救蘇雲禾的人就是他了!都怪他愛看美人,顧此失彼,生生錯過。

事已至此,弘晝再無話可說,仰天長嘆,“唉!只能說我跟她沒緣分,既然四哥有幸跟她在一起,那就請四哥好好待她。”

弘歷認為順理成章之事,卻被拒絕了,以致于他現在根本無從着手,悵嘆一聲,弘歷閉眸扶額,一臉疲憊,

“我倒是有那個打算,怎奈她不肯進門兒。”

這不應該啊!弘晝奇道:“你怎麽跟她說的?”

“我說要對她負責,納她為妾。”

搖了搖手指,弘晝哼笑道:“四哥你對政事了解得很透徹,但對女人一點兒都不了解,你只說要負責,那蘇姑娘便會以為你并不喜歡她,只是出于責任心才要跟她在一起,她自尊心那麽強,自然不會同意。”

在感情方面,弘歷的确不擅長表達,在他看來,很多事都顯而易見,“我若真對她無意,又怎會舍身救她?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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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就在這兒,“你是心知肚明,可你沒說出來,她不知情啊!”

“可她不願做妾,我又不能娶她為妻,此事已陷入僵局,這死結該怎麽解?”弘歷不由感慨,政事都沒這麽複雜。老五對感情之事頗有心得,于是弘歷向他求教,

“若換成是你,你會如何解決?”

“若是我喜歡的人,我自然不會放手,管她是否願意,先将人搶來再說。”道罷弘晝又覺不妥,忙補充道:

“當然了,蘇姑娘已經是你的人,我自當放手,絕不再惦念。我是覺着吧!四哥你沒必要顧忌那麽多,直接把她接至身邊,時時相處,日久生情,待她喜歡上你,感受到你對她的好,也就不會在意什麽身份問題。”

老五的話給了弘歷一些啓發,實則他也想過,不管不顧的把人搶來,可他深知蘇雲禾不是輕易屈服之人,若是做得太過分,很可能惹惱她,這朵花渾身都是刺,該如何采摘,他得掂量着來。

打從出了此事之後,雲禾并未受到太大影響,蘇鳴也一如既往的白日讀書,晚上到趙掌櫃的鋪子裏做扇子,唯一難熬的就是蘇嘉。

姐姐與四爺鬧得不愉快,蘇嘉的處境變得格外的尴尬,若是不幹了吧!很難再找到這樣的好差事,掙不來銀子,欠四爺的銀子何時才能歸還?

可若繼續在那兒當值,再見四爺,他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也不曉得四爺會否看他不順眼。

除此之外,他還有件煩心事,他大哥蘇鳴已經去往趙掌櫃的鋪子裏,跟趙掌櫃協作。但那晚他們的攤子被人打砸,損壞了許多扇子。有些是蘇鳴自個兒做的,折了倒也無甚妨礙,當中有三把扇子是客人的,只讓他在上頭作畫而已。

扇骨已然損壞,蘇鳴只能自己再做新的,賠給客人,但他還得在趙掌櫃的鋪子裏守着,歸還扇子一事只能交給蘇嘉。

蘇嘉帶着扇子來到他們原來擺攤之地等候,其中兩位客人看蘇鳴畫的扇面如此雅致,都欣然接受。就剩一把,他每晚都在此等候,接連等了十日都不見人來取。

那客人該不是忘記這件事了吧?蘇嘉等得焦躁,不願再等,蘇鳴卻道誠信是為人之本,請他辛苦些,再繼續等待。

蘇嘉不敢違逆大哥之意,只能繼續等着,就在他幾近絕望之際,終于有人來找扇子了!

來者是一位梳着烏黑發辮的綠裳姑娘,蘇嘉向她賠不是,講述因由,而後才把新扇子給她,她卻抱臂不肯接,月眸一瞥,惱哼道:

“我那把扇子的扇骨可是紫檀做的,單扇骨就得三兩銀子,你賠我一把竹扇有何用?”

指着斜對面的那幾個人,蘇嘉解釋道:“喏---扇子是他們折斷的,你大可找他們算賬。”

綠裳姑娘并不了解內情,也不想管他們的閑事,“我把扇子交給了你們,便該由你們擔責,當中發生了什麽我不管,要麽賠扇子,要麽賠銀子。”

蘇嘉頓感為難,“我們要是随手能拿出三兩銀子,也不至于出來擺攤。”

當初四爺給了他五十兩,給蘇鳴治腿就花了二十兩,租小院、買補品,雜七雜八的又花了十兩,後來他們一家人都找到了活兒做,暫時顧住溫飽,雲禾便讓蘇嘉把剩餘的二十兩還給四爺,等于他們現在還欠四爺三十兩。

雲禾她們在裁雲坊要壓一個月的工錢,現下也就蘇嘉得了二兩月錢,除去一家開銷,只剩一兩多,哪有銀子賠給她?

“姑娘,我是打外地來的,真沒銀子啊!”蘇嘉好言與她商議着,打算多送她一些扇子,綠裳姑娘卻不同意。

打量着他,綠裳姑娘兀自琢磨道:“既然你沒銀子賠,那就拿你自個兒來抵。”

蘇嘉一聽這話,眉頭緩緩皺起,一臉抗拒,“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我不賣·身的。”

嫌棄的瞥他一眼,綠裳姑娘嗤道:“你想什麽呢!你的身子不值錢,我要你來我家幹活抵債。”

“啊?”追問之下,蘇嘉才知這位姑娘名喚陳淩怡,家裏是開酒樓的,她打算讓他去做雜工,權當抵債。

扇子之事,他們的确有責任,理當賠銀子,蘇嘉認為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但又有所顧忌,

“可我白日裏還要當值,只有晚上得閑。”

兩人商議了一番,陳淩怡決定讓他每晚過來幫兩個時辰的忙,連幫五個月,便算是還清了。

左右蘇嘉晚上無事可做,太早他也睡不着,便答應了。

饒是他答應得幹脆,陳淩怡還是不放心,“你若不來,我上哪兒找你?”

無奈之下,蘇嘉只好把她領到他家去,“這就是我的住處,我若不去,你大可來這兒找。”

瞄見弟弟帶了個陌生姑娘回來,雲禾吓一跳,還以為蘇嘉這臭小子招惹了人家小姑娘,一問才知是為了那把扇子。

雲禾提議為她做一把蘇繡的扇子,當做賠償,陳淩怡卻不同意,堅持要讓蘇嘉去她家做工。

既如此說,雲禾也沒辦法,只能委屈弟弟兼一份差事。

蘇嘉倒不覺得委屈,雖說在蘭桂苑當值很清閑,但每日圈在那座別院中,他感覺自己與外界隔斷了一般,客棧裏很熱鬧,五湖四海之人皆聚集在此處,蘇嘉在此跑堂,可以聽到很多奇人異事,哪怕受些累,他也覺着高興。

頭一晚過來跑堂時,蘇嘉還把他姐給帶來了,他是想着讓姐姐知道這酒樓在何處,往後她若有什麽要事,可以直接來這兒找他。

整日的忙着做繡品,用罷晚膳就入睡,雲禾已有許久沒來過夜市,遂拉着念柔一道兒出來散散心,順便瞧瞧陳淩怡家的酒樓。

這酒樓不算大,共有兩層樓,但生意極好,這會子正是上客的時辰,蘇嘉一到便被陳淩怡拉去幹活,好在他手腳利落,聽陳淩怡大致講了一遍便開始給客人端茶送水。

陳淩怡剛招呼一桌客人坐下,系在腰間的藍色小圍裙襯得她小腰格外的纖細,雖說人瘦了些,但她辦起事來雷厲風行,一點兒都不墨跡。

此刻她正準備去後廚報備,瞧見蘇家姐妹便請她們找位置先坐,說是忙完再過來陪她們。

雲禾笑應道:“無妨,你忙你的,不必管我們,我們瞧一眼就走,順便到街市上去逛逛。”

既如此說,陳淩怡也就沒強求,約着得空再聊。

兩姐妹剛出酒樓門口,但見門口停着一輛馬車,自馬車內下來那人的側顏十分眼熟,雲禾定睛一看,竟是五阿哥!

她下意識的去拉念柔,打算背過身去,然而為時已晚,這對姐妹花如此惹眼,弘晝一眼便瞧見了她們,十分熟絡的近前打起了招呼,

“嫂子!”

念柔聞言,柳眉頓蹙,心道這五爺也太不見外了吧?居然敢這麽稱呼她姐姐。

雲禾惱羞成怒,當即睇他一眼,窘聲嗤道:“誰是你嫂子?莫亂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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