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這酒樓雖不算奢華,但它有一道招牌菜---北京烤鴨!
弘晝一直認為這兒的烤鴨比禦膳房的禦廚做得好,是以他隔三差五的會過來一趟,沒曾想竟在此巧遇蘇雲禾。
如今情形有變,再見她時,弘晝再不敢調戲,恭敬低笑道:“蘇姑娘,你跟我四哥的事我已知情,左右是一家人,你無需瞞着。”
他說得倒是輕巧,但雲禾心如明鏡,皇室的那道門檻兒太難跨越,“你們是愛新覺羅氏族的人,而我姓蘇,滿漢有別,咱們永遠做不了一家人。我跟四爺早已說清,還請五爺不要開玩笑。”
她自認為說得很清楚,但弘歷的心卻亂了,“那只是你的想法,我四哥可不是這麽想的。”
“我管好自己即可,別人的想法我管不了。”懶得與他啰嗦,雲禾正準備離開,卻被弘晝攔住了去路。
弘晝打算帶蘇雲禾到一旁的巷口問幾句話,雲禾卻對他心生防備,不肯同去,生怕再出意外,不自覺的往後退去,跟他保持距離。
弘晝見狀,笑澄清道:“姑娘莫怕,先前我的确對你有好感,但如今你已是我四哥的女人,我自當敬重你,絕不會有什麽非分之想。其實我只是想問問關于你和我四哥的事。”
又是為這個,雲禾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不想再贅述,“那件事我已跟他說得很清楚,倘若五爺您真把我當朋友,那就別再提了,每提一次,都是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話已至此,弘晝不便再多說,只得暫時罷休,誠摯致歉,
“是我唐突了,還請蘇姑娘見諒。雖說無緣做戀人,但咱們還可以做朋友,你的人品我很欣賞,往後不管你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找我,我定會傾力相助。”
“多謝五爺,天色已晚,我們該回去了,先走一步。”微颔首,雲禾拉着念柔一道向他告辭。
弘晝本想幫老四說幾句話,怎奈蘇雲禾不給他這個機會,現下是在街市酒樓,說話不便,他打算改日去她家一趟,再詳談此事。誰知一進酒樓,竟意外的撞見蘇嘉,一問才知他在這兒跑堂抵債。
蘇嘉将他帶進二樓廂房中,給他斟茶,弘晝略一思量,感覺這是個好機會,遂問他有沒有什麽好主意,
“只要你能讓你姐改變心意,爺賞你一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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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嘉倒是有心幫忙,卻愛莫能助,“五爺,這不是銀子的事兒,我姐看似溫柔,實則脾氣很犟,她不願做妾,我們誰也勸不住啊!”
“你們可能對妾室有所誤解,普通人家的妾的确身份不高,但四哥他是皇子,皇子侍妾非同一般,漢家女的确不能做嫡福晉,但蘇姑娘若能得四哥歡心,指不定将來四哥會奏請皇阿瑪,将她擡為側福晉,側福晉得由皇室冊封,那可比妾室的地位高得多。
到時你們一家人都能跟着沾光,你和你大哥的前程,四哥肯定會管,或是文官或是武将,前途皆是無可限量!”
默默聽着他的話,蘇嘉不由暗嘆,五爺這嘴皮子賊溜,哄人堪稱一絕,蘇嘉不得不承認,他的确有一瞬的心動,但一想到他姐的處境,他便有所遲疑,
“我哥的确想要功名,想做官,我也想飛黃騰達,但我們絕不會為了前途就逼我姐跟着四爺,我們更在乎是我姐過得是否開心自在。反正四爺他身份貴重,不缺女人,既然我姐不願做妾,那就由她去吧!”
蘇嘉能說出這番話,着實令弘晝吃驚。雖說這與他的期望相反,但他們一家人的這種互相體諒的感情不禁令弘晝感動又羨慕。
他拿利益做誘餌,苦口婆心的勸說,奈何他們一家都不在乎,這下弘晝是徹底沒招兒了。
後來再入宮時,弘晝順道兒将此事告知弘歷,“他們蘇家人都固執得很,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們依舊不為所動,我算是看明白了,講道理根本無用,四哥,依我之見,你要麽放手,要麽就用強!”
負手而行的弘歷默不作聲,仰望着宮牆之外的飛鳥,琢磨了許久,心中已有盤算。
雖說雲禾不願跟弘歷在一起,但這屏風還是得繡的,畢竟何掌櫃已經收了定金,她不能反悔。
兩人各繡一副,每副才繡了一半,刺繡是個細致活兒,最考驗的便是耐心。好在雲禾姐妹二人都是極有耐心之人,一坐便是兩個時辰。
只是坐得太久,眼睛容易酸澀,肩膀僵硬的雲禾站起身來,到一旁的小桌旁倒了盞茶潤潤嗓,又行至窗前,看一看院中的花木,讓雙眼得以放松。
就在此時,何掌櫃來找她,說是有人要做衣裳,讓她過去裁量尺寸。
雲禾提醒道:“何姨,我忙着繡屏風呢!量尺寸這種小事随便找誰都可。”
“客人慕名而來,指名讓你去,你就去一趟吧!耽誤不了多少工夫。”
何掌櫃一再要求,雲禾總得給她些顏面,遂答應過去。一去方知,所謂的客人竟是弘歷!
何掌櫃明明認識他,卻不說來人是四爺,八成是四爺交代的,故意将她引過來。
在外她可以不理他,可到了裁雲坊,他便是客人,雲禾不能晾着他,只能依照規矩近前招呼,
“敢問四爺有何貴幹?”
紙扇輕合,弘歷将其轉至身後,一雙墨瞳打量着她,起身笑應道:“做新衣。”
雲禾微微蹙眉,心道他是來找茬兒的吧?“屏風尚未做好,衣裳的事得等一等。”
“那就讓你妹妹做屏風,你來給我做衣裳。”
若為他做衣,少不了又得畫圖稿,量尺寸,各種修改,那往後又得時常見面,雲禾不願再與他過多牽扯,當下婉拒,
“我還沒給人做過衣裳,可能達不到四爺的要求,您還是另擇有經驗的繡娘吧!”
弘歷早就猜到她不肯輕易答應,好在他還有後招,“當初付的定金裏就包括衣裳這一項,你若不肯做,就得賠兩百兩。”
他居然拿定金壓她?雲禾心下微惱,恨睇他一眼,弘歷卻是唇角微揚,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兩百兩她是斷然賠不起的,沒有退路的她只好照做,拿來布尺開始給他量尺寸。
首先量的是肩,手持布尺的雲禾将指尖貼在他雙肩兩側,測量長度,再從左肩量至手腕。
她的指腹不經意的觸及他手背,惹得弘歷心微酥,低眉卻見她面色如常,繼續為他測量。
但見她那修長的指尖留着半圓形的指甲,整潔纖巧,單瞧着便覺賞心悅目。弘歷不由回想起那些與她親密纏擁,呢喃悄語的畫面,唇邊的笑意多了一絲玩味,
“你的指甲倒也不長,怎會在我背後留下那麽多道紅痕?”
此話一出,雲禾的耳尖瞬時紅透,窘得無地自容。只因她的腦海中确有模糊的畫面閃現,似是她情動難耐之際,雙手不由自主的抓扣着他結實的後背。
他口中所謂的紅痕大約就是在那個時候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