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的氣息近在她耳畔

他的氣息近在她耳畔

她是怕他變心嗎?為了讓她放心,弘歷當即表态,“即便我娶了妻子,也不會冷落你,照樣會待你好。”

“可你也會待旁人好,我想要專一的感情,不想争風吃醋,心存嫉妒。所以等你成親之後,就放我離開吧!”這是她能接受的極限,在他沒有別的女人之前,她還可以勉強留下,一旦他有了妻子,她便不願再待着。

斜倚在圈椅上的弘歷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倘若我不答應呢?”

“若你不應,我就帶着蘇嘉回蘇州去,難不成李麟還能追着我們到蘇州?”

“蘇嘉還要娶陳姑娘,你覺得陳姑娘會願意跟他回蘇州?”

蘇嘉想留在京城,蘇雲禾是知道的,先前她一直為了弟弟的前程而退讓,可現下她在跟弘歷講條件,那就必須撂狠話,

“反正陳姑娘不願嫁給他,這一點不是問題,只要我跟嘉兒道出實情,他肯定願意跟我回蘇州。”

“你們還欠我一百兩,銀子還沒還,就想走人?”弘歷從來不在乎那些銀子,但他曉得雲禾是個要強的姑娘,只要他一提銀子的事兒,她肯定會有所顧忌。

誠如他所料,雲禾一聽這話,面色頓僵,方才她的情緒太過激動,居然把這茬兒給忘了,思量片刻,她道:

“四爺放心,我肯定不會賴賬,到時我把所欠的銀子還給你,你就放我走。”

弘歷也不應承,只模棱兩可的道了句,“等你還完再說。”

雲禾并未多想,只當他是答應了。

弘歷的折子很快就到了圓明園,雍正并無異議,同意讓蘇雲禾做四阿哥的使女,着欽天監算個吉日,納她進門。

欽天監算了兩個日子,供其挑選,最終這吉日定在了九月二十六。

在此期間,雲禾無事可做,整日的閑在家裏,弘歷認為她之前所住的院子太小,特地為她買了一座大的四合院兒,還派了兩名丫鬟,兩個小厮,一名嬷嬷,以及後廚做飯的,皆安排得妥妥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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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新家時,入門便是一道影壁,繞過影壁,院中是一座假山,整個院落十分寬敞,屋子很多,每間都收拾得整潔雅致,家具古玩,應有盡有,轉了一圈,蘇嘉啧啧驚嘆,直贊姐姐眼光好,找對了人,

“姐,你看姐夫對你真大方啊!你還沒進門呢!就送你這麽豪奢的宅子。”

“姐夫”二字令弘歷心情極好,十分受用。

他不管做什麽事都不會與她商議,這次的宅子也是一樣,直至前日,一切都準備好,挑好了搬家的日子之後,弘歷才将此事告知于她,說是給她準備的驚喜。

雲禾不願收這麽大的禮,再三拒絕,弘歷只好借口說院子另有用處。雲禾信以為真,遂對弟弟道:

“這哪是給我買的?月底我就要走了,這院子是他給你準備成親用的。”

“給我的啊?”蘇嘉受寵若驚,歡喜不已,“姐夫這是愛屋及烏,才對我這麽好,真夠意思!”

然而仔細一想,他又笑不出來了,“可是小淩不一定會嫁給我,我成親這事兒不定等到猴年馬月。”

眼瞧着弟弟很失落,蘇鳴勸慰道:“她可能跟你相處的時日不夠久,還沒察覺到你的優點,所以才沒動心,但她爹是做生意的,陳掌櫃精明着呢!他定會權衡利弊,答應把女兒嫁給你。”

“陳掌櫃答應有何用?我是想讓小淩心甘情願的嫁給我,倘若她不願,我斷不會強求。”

聽到這話,雲禾不禁在想,倘若弘歷能像弟弟這般,她也就不必如此煎熬。

成長的環境不同,性格不同,也就導致了兩人做事的方式完全不同。

接下來弘歷與蘇鳴進堂內品茶閑聊,蘇嘉則抑制不住好奇心,每間屋子都參觀一遍,興致勃勃的挑選自己的住處。

這院子是很豪華,有下人伺候着也格外舒坦,但雲禾這心裏終歸不踏實。

弘歷正在屋內喝茶,透過雕花窗子瞄見雲禾正坐在廊前的美人靠上發着呆,随即與蘇鳴打了聲招呼,而後起身行至外面,在她身前立定,

“怎的?這院子你不喜歡?那我再給你換一座?”

說心裏話,她很喜歡這院子裏的景致,但弘歷給她的越多,她越是忐忑。羽睫微垂,雲禾歪頭靠在廊柱上,掰着手指輕嘆道:

“我還欠你一百三十兩呢!你又買座宅子,還派了那麽多下人過來,你是打算讓我越欠越多,一輩子都還不清嗎?”

她還真是想得多啊!弘歷眼尾稍彎,順着她的話音笑道:“被你發現了?”

眼看她一臉惆悵,弘歷再不逗她,撫了撫她垂于肩側的細發辮,柔聲安慰道:

“我的傻姑娘,你不會以為我真在乎那些黃白之物吧?我說那些話的目的是什麽,你應該很清楚。如今你是我的人,我給你的所有東西你都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別覺着你欠我什麽,你若一直這樣見外,我會不高興的。”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當然了,你若真覺得虧欠于我,那就對我好一些,別總是冷着一張臉。”

閑捋着手中的巾帕,雲禾櫻唇緊抿,黛眉間隐着一絲哀緒,“我沒對你擺臉子,只是在擔心嘉兒的婚事,陳家那邊還沒回話,也不曉得是個什麽情況。”

擡指一撂長袍,弘歷在她對面坐下,為她擺明當前的局勢,“從前的蘇嘉或許配不上她,但眼下的蘇嘉,陳家難以高攀。所以咱們不必焦慮,蘇嘉的選擇多的是,她家的情形可就危險了,該煩惱的是她們才對。”

說話間,弘歷順手将廊下所種的那株薔薇花摘了一朵,別于她雲鬓之間,嬌麗的芙蓉面惹人憐愛,明明是同一張臉,但他每次看都挪不開眼,總覺着怎麽看都順眼。

誠如弘歷所料,現下最頭痛的便是陳掌櫃,陳掌櫃是好話說盡,擺明利弊,軟硬兼施,怎奈女兒愣是不同意嫁給蘇嘉。

父女倆大吵一架,陳淩怡賭氣跑了出去,跑至她表哥的住處。

她想把這件事告訴他,看他是什麽态度,倘若他願意娶她,那她就勇敢的跟父親反抗,然而當她推開門時,竟見周松廷的院子裏有一位姑娘。

那姑娘正在晾曬衣物,瞧見她過來,面色頓紅,朝她微微一笑,而後回頭沖屋裏喚了聲,

“周大哥,陳姑娘來了!”

這姑娘瞧着有幾分眼熟,似乎是她表哥的鄰居,陳淩怡記不清她的名字,依稀記得她好像姓王。

不過是鄰居而已,她怎會在這兒?繩子上晾曬的衣物似乎都是男人的衣裳,難不成,她是在給周松廷洗衣裳?

一個黃花大閨女,怎能給陌生男子洗衣?而她表哥居然沒有阻止,好像是默認的态度?

陳淩怡心下不愈,惱聲詢問,“你幫我表哥洗衣服?你是他的什麽人?”

王姑娘登時漲紅了臉,羞聲道:“我……我只是他的鄰居,周大哥對我和我娘都很照應,我看他讀書那麽忙,順手幫個忙而已。”

還真是好鄰居,互幫互助啊!陳淩怡心下冷嗤,瞥了她一眼,并未搭理她。

王姑娘見狀,黯然垂眸,低聲對周松廷道:“陳姑娘好像不太高興,周大哥,你趕緊跟她解釋一番,別讓她誤會了,衣服已經洗好,我先回去了。”

“小淩無心的,你別介意。”周松廷親自送她出去,面色帶着笑,一再跟她解釋。

将人送走後,周松廷轉過身來面向陳淩怡時,笑容漸消,搖頭數落道:

“你方才那些話未免太不禮貌了些。秀茹只是好心幫我洗個衣服而已,你那麽兇作甚?”

表哥居然說她太兇?陳淩怡氣呼呼的瞪向他,恨聲反駁,“她跟你毫無關系,憑什麽幫你洗衣服?她把自己當什麽?當成是你的媳婦兒?她不曉得什麽叫禮義廉恥嗎?”

接連被質問,周松廷的面色越來越沉,憤而斥道:“小淩,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說話太粗俗了!”

表哥竟然為了一個鄰居而指責她?陳淩怡本就心情不好,被他這麽一訓斥,越發難受,咬牙嗤道:

“她不把自己當外人,就莫怪旁人議論。”

他這位表妹打小就任性,心直口快,說話從不顧忌旁人的感受,周松廷懶得再與她争辯,遂問她來此作甚。

遲疑片刻,陳淩怡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終是沒再與他置氣,把蘇嘉的事告知于他。

周松廷默默聽着,面上并無緊張之态,末了還十分鎮定地點評道:“看來蘇嘉對你很上心,你嫁給他,将來肯定不會受委屈,挺好的。”

仔細觀察着他的反應,陳淩怡難以置信,失望至極,“表哥,你是認真的嗎?還是在跟我賭氣?”

周松廷無謂攤手,“我為何要賭氣?你說話不好聽,我可不會跟你計較。”

“你的意思是讓我嫁給蘇嘉?”

“你的脾氣那麽暴躁,難得有人這樣護着你,實乃幸事一樁,再者說,你也到了說親的年紀,該嫁人了。”

他的語态稀松平常,仿佛在說着一些無關痛癢的事,這與她想象得大不相同。盡管她很失落,但她還是想問一句,難道他就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嗎?

猶疑了好一會兒,陳淩怡終于鼓足勇氣準備開口,卻意外的發現他的桌案上放着一方手帕,那手帕上繡着一只潔白的仙鶴,陳淩怡頓感刺眼,狀似無意的問道:

“這手帕的繡工真好,是誰繡的?”

“王姑娘繡的。”周松廷答得很随意,一邊回答,一邊坐下,繼續翻看書冊,連給她倒茶的意思都沒有。

緊咬貝齒,陳淩怡醋意叢生,試探着問了句,“我也曾給你繡過一方鴛鴦手帕,怎的沒見你用?”

懵了一瞬,周松廷笑道:“你繡的是鴛鴦嗎?我以為是鴨子呢!”

“……”她的繡工真的那麽差嗎?他寧願用王姑娘送的手帕,都不肯用她的。

她是表妹,送手帕實屬正常,但王姑娘只是陌生人,給陌生男子送手帕,明顯有意圖。

若只是單相思也就罷了,可表哥似乎跟王姑娘相處得很友好,面對王姑娘時,他的眼中竟是溫柔的笑意,可一到她這兒,他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這區別對待如此明顯,她若再不明白,可真就是個傻子了。

最重要的是,曉得她要嫁給別人時,他都沒有任何攔阻之詞,大約是真的不喜歡她吧?

看來父親說得很對,自始至終都只她一廂情願罷了!思及此,陳淩怡再不敢向他表明心跡,那些話只能藏在心裏,再無得見天日的機會。

苦澀一笑,她沒勇氣再待下去,鼻翼酸澀的她借口告辭,匆忙轉身,生怕被他看到她的狼狽模樣。

目睹表妹離去的身影,周松廷那看似平靜的眉峰緩緩皺起,似隐着萬千情緒。

緊攥着拳頭的他猶豫了許久,終是沒有起身去追。

表哥心中無她,陳淩怡不能強求,經此一事,她再不願折騰,終是答應了與蘇嘉的婚事。

得知陳淩怡應允了親事,蘇嘉既喜且憂,擔心她是被迫下嫁。

他想找她問個清楚,然而她這幾日都沒去酒樓,蘇嘉特地去她家找她,她也不肯相見。

這情形很怪異,蘇嘉越發憂慮,便央求姐姐将陳淩怡約出來。

雲禾的日子雖是惬意,卻失去了自由,她去哪兒都得跟弘歷彙報,他允準了,她才能去。

得知雲禾想約着陳淩怡去秋游,弘歷倒是沒反對,但他卻要求同行,美其名曰,人多熱鬧,蘇嘉和陳姑娘也不至于太尴尬。

既如此說,雲禾也就由他去了。

秋高天藍,滿山的葉子黃綠相間,最适合郊游。

到得郊外,在雲禾的刻意安排下,蘇嘉與陳淩怡相約去游湖,雲禾則想去騎馬,她對騎馬很有興致,卻一直沒機會嘗試,難得有機會到西郊游玩,她很想試一試。

頭一回騎馬的她難免有些無措,旁人踩着馬镫縱身一躍便上去了,動作潇灑且流暢,她卻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最後還是弘歷在旁扶了一把,她才順利上馬。

将将坐穩,她驚覺弘歷也上了馬,動作如此敏捷,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坐于她身後,雙手自然而然的自她腰側穿過,握住了缰繩。

她的後背緊貼着他的匈膛,兩人離得極近,雲禾頓感不自在,脊背瞬時僵直,小聲提醒道:“坐一起你不覺得很擠嗎?”

“你沒騎過,萬一有什麽閃失可如何是好?我與你同乘一匹馬,方便教你騎馬的要訣。”

他的聲音就在耳畔,氣息自她耳廓拂過,溫溫熱熱的,攪得她心底一陣蘇癢,不自覺的歪了歪腦袋。

弘歷見狀,輕笑着湊近她耳邊,“怎的?我的聲音很大,吵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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