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花燭夜
花燭夜
弘歷的聲音低啞惑人,說是教她騎馬,實則她整個人都被他擁在懷中,雲禾很不習慣,雙頰紅似火燒雲,好言與之商議,
“四爺,你可否不要離我那麽近?”
牽着缰繩的弘歷就這般随意的讓馬兒在原野上漫步,夾雜着花香的小風繞耳流過,兩人一邊賞着西郊的美景,一邊閑聊,
“馬鞍就這麽大,我不離你近些,又該往哪兒坐?”
說起這馬鞍,雲禾頗覺好奇,“為何非得配馬鞍?我看有些人騎馬就不戴馬鞍。”
“不配馬鞍更自由舒展,但若長途跋涉容易疲累,馬鞍有軟墊,固定座位,坐着舒坦些,不過它也有隐患。
假如馬匹聽話還好,一旦出現意外,馬兒突然變得暴躁,或者人從馬上摔下來,人的腳若是卡住馬镫裏,未能及時抽離,極易被拖行,異常危險。”
以往她只在熒屏上看過騎馬,還以為很簡單,今日聽他講述,方知騎馬竟是這般複雜,單說馬術比賽就有走馬和跑馬。
她不懂兩者的區別,眨着眼睫,一雙星眸格外明亮,像個孩子一般好奇的詢問着。
弘歷突然覺得,今日犧牲辦公務的工夫帶她出來游玩是極為明智的選擇。難得她肯跟他說這麽多的話,他自當耐心的為她講解,
“走馬的速度慢一些,馬的兩只前蹄一前一後交錯前行,跑馬則是疾速奔跑,馬的兩只前蹄并排往前邁,同時離地,再同時落下,從側面看來好似在飛馳。”
他講解得很詳細,雲禾可以想象出那樣的畫面,但她還是有些不明白,開車可以打方向盤控制車向,那麽馬兒又該如何控制?
“一定要說一聲‘駕’,甩個鞭子,它才會出發嗎?”
“那倒不必,只需用雙腿裹夾馬腹,它便會前行,想讓它往左轉,就把缰繩往右拽扯,往右則反之。”
弘歷一一為她解惑,雲禾了悟點頭,“那讓它停下就是往後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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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是時,雲禾正側着臉與他說話,她那挺翹的瓊鼻正落在他眼中,側顏的曲線優美精致,似一副美景圖,觀之賞心悅目。弘歷順手點了點她的鼻梁,低笑道:
“懂得舉一反三,倒也不算笨。”
這情形似有些暧昧,雲禾怔了一瞬,心跳莫名加速,當即轉過臉去,不再說話。
弘歷但笑不語,與她策馬踏秋景,共看紅楓,賞瀑布,談天說地,好不惬意。
那邊廂,正在游湖的蘇嘉和陳淩怡氣氛有些尴尬,以往蘇嘉在她面前總是滔滔不絕,可自從出了這件事,得知她不願嫁給他之後,他便有所顧忌,擔心她嫌他太煩,立在船頭的他看着碧綠湖面,風過起漣漪,而他猶豫半晌,終是什麽也沒說。
“我聽小禾姐說你找我有事?”
陳淩怡起了話頭,蘇嘉也就沒再遲疑,順勢道:“呃……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何突然改變主意?是陳叔逼你的嗎?倘若你不情願,我可以幫你跟陳叔說。”
湖邊的風格外清涼,吹得她鬂發翻飛,明明那麽優美的景致,她卻無心欣賞,一雙月眸中盡是黯然。
搖了搖頭,陳淩怡悶嘆道:“沒人逼我,是我自願的。”
蘇嘉倒是想信,卻也不能自欺欺人吶!“可你先前說你的心上人是周公子。”
提及周松廷,陳淩怡心似刀割,依舊會疼,卻故做無謂的勉笑道:“表哥不喜歡我,他對鄰居的王姑娘都比對我好,既然他無心,那便罷了!”
原是因為周松廷傷了她的心,她心灰意冷,所以才不再反抗,答應了這門親事。
得知真相後,蘇嘉喜憂參半,喜的是,陳淩怡終于應了,憂的是,她的心并不屬于他。不過轉念一想,老天這般安排,對他而言興許是一種契機,他不該顧慮太多,實該好好把握,
“他不珍惜,自有人珍惜你,我雖不懂詩詞,但我有強勁的體魄,定會盡全力去保護你,不讓你受一絲委屈。”
他唇角的傷已好了些,但仍有一絲淤青的痕跡,那些傷皆是因她而起,迎上他那誠摯的目光,陳淩怡能真切的感受到蘇嘉的誠意。
她知道,蘇嘉是個值得依靠的男人,而她選擇了這條路,合該收心,
“既已決定嫁給你,我就不該再念着旁人,你放心,我會盡快忘了他的。”
得她承諾,蘇嘉心石頓落,終于有了笑顏,“無妨,慢慢來,我很有耐心,我可以等你。”
把話說開後,蘇嘉心情大好,開始跟她講起了笑話,逗她開心。
到得晌午,弘歷已然安排好酒樓的廂房,帶他們去用午宴。
陳淩怡家就是開酒樓的,是以她很少去別家用膳。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她自是得好好品嘗,看看自家與別家廚子的手藝有何不同,取人之長,補己之短。
這家菜的味道的确不錯,但定價格外的高,陳淩怡感覺自家菜也差不到哪兒去,怎就賣不出好價錢呢?
弘歷也曾跟弘晝一起去過她家酒樓,嘗過她家的菜,
“你們家的菜,盤大量多,味道沒得挑,很實惠,主打烤鴨,其他菜肴為輔,是大衆首選之地。就因為實惠,所以客源不用愁,但廂房內的布置很一般,不夠典雅,且你家後廚做完菜只管往盤裏一裝,并不在乎擺出來的盤是否美觀雅致。
你瞧這家的菜,量不多,但擺盤十分講究,取的名字也很新奇,令人眼前一亮。這人嘛!往往都有獵奇之心,哪家的菜特別些,便會争相傳誦,紛紛去嘗。”
雲禾亦覺有理,“聽說你們家的酒樓開了十幾年,大可趁着這次你成親的機會,将其翻修得更加豪奢,改一改菜的樣式,而後再提價,便順理成章咯!”
這番話對陳淩怡有很大的啓發,她也覺得是時候改一改,不然客人覺得沒新意,久而久之,吃膩了,也就不願再來。
蘇嘉不懂廚藝,起名字他也不擅長,這種費腦筋的事兒得交給他哥來辦,其他的雜活兒,他可以一力承包。
衆人商議着如何改造酒樓,氣氛十分融洽,雲禾也在發表着自己的見解,弘歷坐在一旁,靜靜的聽她說着,忽覺她竟也是塊兒做生意的料,她有想法,有遠見,只可惜是個姑娘家,若是男兒,必然會有一番作為。
用罷午宴後,又游玩了一個時辰,衆人乘坐馬車,踏上了回程的旅途。
如今的蘇嘉可是四阿哥的小舅子,陳掌櫃再不敢讓他跑堂,然而蘇嘉想跟陳淩怡待在一起,堅持要留下幫忙。
“陳叔,咱們兩家已然定親,我就是您的女婿,女婿給岳父幹活,那是天經地義!”
蘇嘉雖沒上過幾日的學,但在人情世故方面頗有心得,陳掌櫃一聽這話,登時眉開眼笑,欣慰之至,直嘆自己得了個好女婿,将來不怕沒人養老送終。
陳淩怡無異議,蘇嘉便正式與她定親。定親得備禮擺宴,這些皆是弘歷差人為他準備的。
四爺一直在幫他張羅,蘇嘉受了太多恩惠,總覺得自個兒沒什麽可回報四爺的,心裏過意不去。
拍了拍他的肩膀,弘歷笑勸道:
“你有一雙矯健的翅膀,只是缺少一片天空,跑堂的确可以和心儀的姑娘時常見面,但你不能一輩子只幹這個,兒女私情可以有,雄心壯志也不能少,待有合适的機會,我安排你入宮,做名侍衛,你可願意?”
大內侍衛,這名號一聽就有排面,但蘇嘉一直認為只有滿人才能做侍衛,弘歷卻道漢人也可以,但漢侍衛的選拔更加嚴格,一般都是武舉進士出身方能擔任。
原本蘇嘉沒什麽機會,但有弘歷幫襯,此事極為容易,婚期定在十月下旬,只等着他辦完婚儀,迎娶陳淩怡進門,弘歷便安排他進宮,至于蘇鳴的前程,得等他科舉過後再說。
弟弟婚事已定,雲禾心暫安,轉眼就到了九月二十六,今日是四阿哥弘歷納妾的大喜日子。
弘歷給足了她排面,為她準備了喜服,就連嫁妝都是他差嬷嬷幫忙準備的,然而她并非正妻,不能從正門進,只能從側門走,更無拜堂的儀式,就這麽直接被送入喜房中。
這是雲禾一早就知道的,既然答應做弘歷的侍妾,便無資格與他拜天地,好在她并不稀罕那些,即便人留在他身邊,她的心裏也沒把自己當成是他的人。
她只是她自己!
四哥納妾,弘晝自是得來送禮相賀。看到這一幕,弘晝感慨萬千,想當初,他也曾欣賞過蘇雲禾,還曾動過納她為妾的念頭,後來陰差陽錯,她成了老四的女人,弘晝只好收了非分之想。
左右他看得很開,沒什麽執念,也就不至于傷心難過,除了嘆一聲可惜之外,弘晝再無其他的情緒,只希望蘇雲禾能憑借自己的美貌和聰慧,博得四哥的寵愛,一家人都過上和順美滿的日子。
今日的弘歷意氣風發,一張俊顏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此乃他期待已久的日子,等了那麽久,終于将人帶進門,從今往後,她便可時時陪在他身邊,弘歷滿懷期待,踏着月色進入喜房之中。
聽到門口有動靜,雲禾擡眸便見一身绛色吉服的弘歷自屏風前繞了過來,峰眉朗目的他負手而立,在龍鳳花燭的照耀下顯得格外俊逸。
雲禾不由感慨,弘歷相貌清毅,氣度非凡,溫文爾雅,如若不曉得他将來會做皇帝,會有很多妃嫔,她大約也會情不自禁的生出與他一生一世的奢念來。
偏她一早就知道将來會發生之事,知道這個男人癡情又多情,是以從一開始她就理智的把控着自己的心,不讓它亂動。
信步行至她身畔,弘歷撩袍坐下,執起她纖長的手指,放于掌間,輕柔的摩挲着,凝視着她的眼中盛着似水柔情,
“打我進門兒起你就一直盯着我瞧,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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