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強大

強大

薄暮趕到江畔餐廳時,于明秋已經到了,她走進靠江邊的小包廂,于明秋坐在對着門的座位上,一襲合身的黑裙,長發盤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臉上淡施脂粉,看起來明媚又端莊大方。

“暮暮,快過來坐。”她見到薄暮進來,立即笑着對她招招手。

“好的,媽媽。”薄暮走過去坐下,不着痕跡的又打量了一下于明秋,見她精神還不錯,并沒有什麽異樣才放下了些心。

“我已經點了菜,有你喜歡吃的大黃魚燒年糕,餓了吧”于明秋這時看清了薄暮眼角的膠布,眼裏閃過了一絲厲色,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暮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很多為難的事?”

薄暮擡眼看着于明秋,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真是個傻孩子。”于明秋笑着搖了搖頭,見服務員已經開始上菜了,說道:“先吃飯吧。”

薄暮心情不好,平時喜歡的菜吃到嘴裏味同嚼蠟,于明秋自是看在眼裏,用湯給她泡了小半碗飯看着她吃完,愛憐的說道:“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麽樣子了,每天工作還那麽忙,身體怎麽受得了?”

“我沒事。”薄暮不欲于明秋為她擔心,又努力吃下去半碗飯,兩人才買單離開。

“今晚我不回去,也不住酒店了,就去你那裏住吧。”于明秋說道。

薄暮有些忐忑的看了于明秋一眼,這是表明要與自己長談的姿态,只是她到底知道多少?

于明秋讓司機拿來她的行李後,讓他将車開走,明天再到薄暮家來接她。

回到家,于明秋一進門四下一打量,就笑了起來。

“你還真是,屋裏還是空蕩蕩的。”

“東西多了我怕自己找不到。”薄暮走進廚房燒了水,泡了兩杯龍井出來放在茶幾上。

于明秋笑道:“如今你都會泡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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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在廚房裏唯一會做的事就是燒得一手好開水,聞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過來這裏坐。”于明秋拍了拍身邊的沙發,薄暮心裏跳了一跳,還是依言走過去坐了下來。

“真是的,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于明秋嘆了一口氣,“不過也是,你夾在我們中間,真是令你左右為難了。”

薄暮有些震驚的看着于明秋,她嗔怪的說道:“你那是什麽眼神,你以為你媽我就那麽傻?說什麽男人出軌了,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的是妻子,那個妻子怕是個大傻子。”

“你早知道了?”

“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了。”于明秋看着前方,似在回憶,“就在你小學二年級的那一年,所以将你送去了國外讀書。”

“這麽久了?”薄暮驚叫,同時又更加的難過起來。

這麽漫長的時光,于明秋是怎麽忍下來的?

“是啊,這麽久了。”于明秋端起茶喝了一口,将杯子捧在手裏,微嘆道:“大半生的時光就這麽過去了。”

薄暮看見于明秋渾身的寂寥,心酸楚難抑,沉悶得幾乎透不過氣。

“媽媽,你不要難過。”

“我不難過。”于明秋爽朗一笑,“我早就不難過了,看透了真沒什麽,現在他做什麽,在外面有什麽人,我一丁點都不會在意。”

“你為什麽不離婚?”薄暮遲疑了一下,才艱難的問了出口。

“離婚當年我也想過。”于明秋放下茶杯,靠在沙發上,将抱枕抱在懷裏,整個人像是陷入了回憶,“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你躺在襁褓裏,也不哭,睜開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我,我伸出手,你小小的手指緊緊抓住我的手指,我的心軟得啊,當時就哭了,認定了你就是我的女兒。

暮暮,你被抛棄過一次,我不願意你再在破碎的家庭裏長大。薄家明的為人抛開其他的不說,作為父親來說,他絕對是合格的,所以你不要恨他。用某句着名的話來說,他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人性本來就複雜,誰又能保證男女在一起就能走到白頭?”

“對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薄暮難過的幾乎泣不成聲。

“你又瞎想了,開始是考慮到你,後來真的不關你的事。”于明秋拍了拍薄暮的背安慰着她,“其實男人會厭倦,女人也一樣會。每天醒過來面對同樣一張臉,也覺得索然無味。就算再恩愛的夫妻之間,也有許多想要對方去死的時候。

後來呢,公司越做越大,我要對股東負責,對股民負責,要是公司的負責人一旦涉及到財産股權紛争,公司的股價會大肆跳水。我當年毅然決然跟他回國創業,為公司付出了多少心血就不提了,我不願意公司股權落入他人之手,任何人都不能,所以我不離婚,除非他願意将股權轉到你名下。”

薄暮驚訝的看着于明秋,又惹來她的輕笑,“你傻眼了吧,離婚了,他帶走的財富,可不是夫妻的共同財産,他想給誰就給誰,可是只要我們婚姻關系存續的一天,他的錢想要給誰,也要看我願不願意。所以他外面那些女人,包括他那個沒有活下來的孩子,我都不在意。暮暮,你是醫生,你知道他生育艱難,他能生出什麽孩子,盡做夢呢。”

于明秋與薄暮聊了一會就去洗漱休息了,她的生活極為規律,哪怕是天大的事也不能打破她的作息,這一切令薄暮既感嘆,又替她感到開心。

有這樣強大的內心,于明秋一定會過得很好很幸福。

薄暮卻睡不着,身體累到了極點,精神卻仍然亢奮,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像是電影的慢鏡頭,在她眼前一一浮現。

那些悲傷的,憤怒的,愉快的。

手機響了一下,薄暮拿起來一看,是程之光發來的微信,微信裏有好幾條未讀消息,她一看都是他發來的。

“吃完了嗎?”

“回家了嗎?”

“我想你了。”

“你有沒有想我?”

“薄暮,薄暮同志收到請回答。”

“再不回我報警了啊。”

“薄暮,你在哪裏?”

沒想到程之光居然也這樣膩味,還這樣黏人,薄暮忍不住笑了起來,剛準備回他,電話一下響了,是程之光打過來的。

“終于有音訊了,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程之光像是松了一口氣,接着又抱怨道。

“我能出什麽事啊,剛剛我跟我媽在一起,沒有聽到。”薄暮笑道。

“你三天兩頭的受傷,我都怕了。你在家裏嗎?”

“這麽晚了當然在家裏。”薄暮說完,又疑惑的問道:“怎麽,難道你不在家?”

程之光笑,“對,我在你樓下。”

薄暮驚訝的走到陽臺上去向下看,隐隐約約間看到一個人靠在花壇旁的亭子柱子上,她不由得說道:“這麽晚你怎麽在這裏?”

“因為我想你了。”程之光低低的說道。

薄暮心裏湧上一陣甜蜜,“你等我下,我馬上下來。”

挂掉電話,薄暮蹑手蹑腳走到門口,輕手輕腳的溜出大門,到了樓下走出大堂,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程之光頭發上都沾着雨絲,站在那裏笑望着她。

“冷不冷?快進來。”薄暮走過去,拉起程之光就向樓裏走,他的手冰冷,眼裏卻閃着熾熱的光,一走進大門,就緊緊抱住了她。

“想你就不冷了。”

薄暮眼裏揚起笑意,擡頭看着他問道:“你去批發市場了嗎?”

“我去批發市場做什麽?”

“你去那裏批發甜言蜜語去了。”

“我一晚上都在想你,打心底的肺腑之言卻被你質疑,你該當何罪?”

程之光瞪她着佯怒,手下用力摟緊了她,薄暮有些怕癢,扭動着身體笑起來,不停的求饒,“好了好了我錯了。”

程之光低下頭,抓起她的手覆在他的臉上,“你摸摸,我的臉好燙。”

“那你的心呢?”薄暮摸着他滾燙的臉,然後往下移動,覆上他的胸口,咚咚咚,心髒強勁有力的跳動。

“我知道你是心胸外科醫生,可是,”程之光抓起她不安分的小手,低笑道:“心髒在這裏嗎?你能不能不要耍流氓?”

“你不是很享受嗎?”薄暮對他翻了個白眼。

“我是很享受啊,可是你看看這是什麽地方?”程之光抱着她轉了方向,變成了背對着攝像頭。

薄暮也不想當場表演,一本正經的說道:“也是,這裏也不能當場檢查前列腺。”

程之光笑個不停,親了下她的額頭,又警告她道:“以後不要随便開口邀請別人檢查這個。”

“我可是心胸大神,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你以為你能讓我給你檢查?”薄暮自得的說道。

“難道是因為我長得好看你才看上我?我就沒有其他優點嗎?”程之光皺眉不悅的說道。

“你以為呢?第一眼吸引不就是因為眼緣嗎?你長得合我的眼緣,我才會去想接近你,了解你。”薄暮理所當然的說道。

“哦,那你幾次來踩點,都是為了跟我偶遇?”程之光挑眉,“原來你早就看上我了?”

“對呀,第一次見面就看上你了。”薄暮十分坦然的回道。

程之光又抱了抱她,飛快的親了下她的唇,然後慢吞吞的說道:“其實我第一次見你,也覺得這個醫生很不錯,人長得美,醫術高,最主要的是臉皮還厚。”

薄暮擡起腳,重重的跺在了他腳上。

程之光跳起來,抱着腳痛得龇牙咧嘴。

“禍從口出,這個成語就是這個意思。”薄暮抱着雙臂,閑閑的說道。

“真是狠心啊。”程之光放下腳,然後嘆了口氣,“我真想跟你多呆一會,可是我知道你每天很辛苦,要早點睡覺休息,你上去睡覺吧,我只要每天能見你一會,就心滿意足了。”

薄暮心裏一軟,說道:“周末我就休息了,會有時間的。外面下雨了,我去給你拿把傘。”

“不用。”程之光又親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走了一般,“傘等于散,我不要跟你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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