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不去

回不去

薄暮早上上班後本來想去找姜恒的,沒想到他先來找她了,一見到開口就問道:“考慮好了?”

“你為什麽這麽急?”薄暮疑惑的看着他,“難道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要不要去做個腦部CT?我發覺你腦子不太正常,讓你升職加薪被你說成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姜恒不悅的斜睨了她一眼,義正言辭的教訓她,“時間寶貴,把你的心用到正事上來,別瞎猜那些有的沒的。”

“你趕時間?還是說你患了不治之症?”薄暮的眼神在他身上不住打轉,像是X光一般想要看透他的心肝脾費。

姜恒沒好氣的一掌糊在她臉上将她推開,“你不去街頭算命真是可惜了。”

薄暮悻悻的收回目光,做足了姿态才慢悠悠的答道:“好吧。不過醜話先說到前面,那些無聊的會沒用的報告我一律不會理會。”

“好好好,你是祖宗,我都依你行了吧?”姜恒拿她沒辦法只得投降,“既然答應了,我通知人事,讓她出通知,有些手續你要重新去辦理一下。”

“沒空,我在等一個病人來檢查。”薄暮幹脆的答道:“等我忙完了再說。”

“很嚴重?要你親自去檢查?”姜恒聽她這麽說,也重視了起來。

“朋友的朋友,昨天約好了。”薄暮手上握着手機看了下時間,眉頭皺了起來,嘴裏喃喃自語道:“都這個時間了怎麽還沒有來?”

“你那個男朋友的朋友?”姜恒湊過來,八卦的問道。

薄暮白了他一眼不理他,點開阿舜的微信發了個語音請求過去,那邊卻一直沒有人接聽,她再準備撥的時候,程之光的電話打了進來。

“阿舜你聯系得上嗎?他還沒有來醫院,我聯系不上他。”薄暮電話一接通就噼裏啪啦的問了起來。

程之光在電話裏沉默了一下,低聲悶悶的聲音才傳了過來,“阿舜沒了。”

“什麽?”薄暮驚叫起來,手一抖電話都差點掉到了地上,“什麽叫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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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舜他媽早上去叫他起床,叫了半天都沒有人答,去敲門也沒人應,急了推門進去才發現阿舜躺在床上,身體都涼了。”程之光聲音帶着無盡的悲傷,“他媽當時就暈了過去,他爸給我打了個電話,我現在在他家,等殡儀館的人來将他的遺體運走。”

“等等,究竟是怎麽沒的?就這麽去火化了?”薄暮又難過又着急,“總要知道個緣由吧?”

“阿舜以前說心絞痛過,因為痛一陣後就好了,也沒有去在意。昨晚回家去又痛了一會,他還跟他媽說有醫生給他看了病,今早要來醫院檢查。應該是急性心肌梗死。”程之光的電話裏傳來人說話的聲音,他忙說道:“殡儀館的車來了,回頭再說。”

挂斷電話後薄暮失神的站在那裏,昨晚還有說有笑的人,說沒就沒了。

“薄暮,節哀。”姜恒在一旁聽了個大概,他手按在薄暮的肩膀上,重重的壓了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放你假。”

“那麽年輕的小夥子。”薄暮垂下頭難過不已,然後她擡起頭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用休假,我等會還有個手術,先去準備一下。”

程之光在阿舜家幫忙,一天都沒有給薄暮消息,她也沒有去打擾他,下班時給他發了個消息告訴他後,自己回到了家,去冰箱翻出面包準備當晚飯時,他卻回來了。

“忙完了?”薄暮關心的問道。

“他們家按照風俗設了靈堂,找人念經折元寶,家裏都是人,暫時也沒有什麽事我就回來了。”程之光進來後就開始脫外套,他一走近,薄暮就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香火味。

“我先去洗個澡。”程之光将衣服扔到沙發上,看到薄暮手裏的面包,又說道:“別吃面包,冰箱裏還有新鮮蔬菜,我洗完出來再去做飯。”

“你累了一天,不用那麽麻煩了。”薄暮心疼他,不忍他再費心來照顧自己。

“等着。”程之光卻十分霸道的搶走她手上的面包,順手扔到了垃圾桶裏,“這個面包放了好幾天,早就過期了,你不是說平時要注意飲食麽?”

薄暮見程之光今天的情緒十分不好,便老實的等着他洗完出來,去廚房做飯時她也跟進去想幫幫忙,卻被他不客氣的攆了出來。

“你越幫越忙,出去等着吧,我很快就好。”

薄暮撓撓頭,讪讪的退了出來,安心的等着吃飯。

程之光手腳麻利,很快做了三菜一湯出來,薄暮看到他碗裏只盛了小半碗飯,關心之情溢于言表,“胃口不好”

“嗯,被煙熏的吧。”程之光夾了一小口米飯放進嘴裏,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

薄暮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沉默的吃完飯收拾好後,程之光開始穿外套,“我先回家去了,你晚上早點休息。”

“我送你吧。”薄暮站起來拿起鑰匙,準備跟着程之光一起下樓。

“不了,我想自己走走。”程之光眼角眉梢都是深深的倦意,卻不忘囑咐她,“有幾個戰友要過來,最近幾天我可能沒空,你要好好吃飯,按時休息。”

“好。”薄暮點點頭,又說道:“你自己也多保重。”

程之光這一去,薄暮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他,她升職後薪水沒有加多少,責任卻多了許多,有許多手術都需要向她請示批準,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今年的冬季算是寒冬,許多老人受不住病了被送進醫院,醫院同事每天走路都是在用跑的。

薄暮晚上下班回到家後累得幾乎倒頭就睡,這晚睡到迷迷蒙蒙間仿佛聽到門鈴在響,半睜開眼睛她一時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還懷疑是在做夢時,門鈴又響了起來,她像夢游般晃出去打開門,迷茫間見到程之光站在門口。

“你怎麽來了”薄暮側身讓他進來,他身上帶着的寒氣和酒味鑽進進她的鼻子,她不由自主的拼住了呼吸。

“我想你了。”程之光臉上帶着朦胧的笑意,長臂一伸将她圈進懷裏,下巴像小狗那般摩挲着她的脖子。

“別啊,癢。”薄暮被他臉上的胡茬刺得咯咯笑起來,縮着脖子往旁邊躲,看到他通紅的眼睛,愣了下才說道:“你這是喝醉了?”

“沒醉。我就是想你了。”程之光斷然否認,又重複了一句。

醉鬼是不會承認自己喝醉的,薄暮推開程之光的頭,哎哎大叫兩聲,“程之光,你渾身跟冰棍似的,你是在哪裏喝酒?難道這麽冷的天高明亮還在河邊擺攤啊?”

“我們在小青山上面喝酒。”程之光臉上笑意不變,卻聽話的松開了薄暮,慢吞吞的将自己外套脫了,才又将她拉進懷裏,“這樣就不冷了。”

“小青山?上面不是寺廟麽你們在菩薩面前喝酒不怕被菩薩怪罪?”薄暮驚叫起來,“還有喝了酒黑燈瞎火的下山,也不怕掉進山裏去。”

“離菩薩遠遠的。不會掉進山裏去,我們身手都很好。”程之光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卻還是條理分明的辯解,“下山不過是稀松尋常的事,再艱險百倍我都不怕。”

薄暮見他還算清醒,可實在是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去洗洗澡吧,你這渾身的混合味道,熏得人都快暈了。”

程之光擡起自己的胳膊聞了聞,側着頭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辨別,然後疑惑的說道:“臭嗎?我覺得不臭,以前我半個月一個月不洗澡的時候多得是。”

薄暮聽得直吸氣,“你髒你有理,不行,你快去給我洗洗,我都不敢呼吸了。”

程之光被薄暮強行拖進了浴室,她正準備出去時卻被他長臂一撈,他一臉疲賴又振振有詞的說道:“你幫我洗,否則我不洗。”

薄暮深深吸氣吐氣,跟醉鬼計較只能讓自己白生氣,她捋起袖子将程之光拉到淋浴間,正要剝他身上衣服時,他低聲悶笑,伸手打開了頭頂淋浴龍頭,水花噴灑淋向兩人。

“你!”薄暮被水淋得一頭一臉,渾身瞬間濕透了,她反應過來後抹了一把臉,擡頭正要發怒,他卻低下頭堵住了她的嘴。

“薄暮,別動。”程之光捧住她的頭,嘴裏輕聲呢喃。

熱氣在浴室裏蒸騰,淋浴間的玻璃門上爬滿了霧氣,水流嘩嘩作響,掩蓋了越來越粗重的呼吸。

薄暮最後手指都沒了力氣,趴在床上像條死魚,任程之光怎麽哄都不肯再配合,他輕笑一聲只得作罷,也噗通一下将頭埋進了枕頭裏。

“喂。”薄暮見程之光趴了很久都沒有動,忍不住用腳踢了踢他,擔心的說道:“翻個身,你這樣趴着能呼吸麽?”

“嗯。”程之光只稍微的動了動,他悶悶的聲音從枕頭裏傳了出來,“薄暮,我很難過,熟悉的朋友沒了。我想念以前的工作生活,可是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得去。”

薄暮側過頭,見到他肩膀微微抽動了一下,伸手過去想抱抱他,卻摸到了一手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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