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雄糾糾氣昂昂

雄糾糾氣昂昂

經過堯烨一個星期水深火熱的地獄式訓練,成效初顯。

現在跑八百米對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上樓梯也不氣喘了,甚至彪悍得可以一個人提四壺熱水,跟以前的見光死相比簡直是質的飛躍。要不是現在大冬天的個個穿得跟熊似的,我還可以顯擺顯擺在苦訓之下造就的二頭肌。不過我就不明白了,同樣是一起訓練,怎麽堯烨依然是擁有絕世容顏的傾城尤物,我就像那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波佩呢?真是世風日下,雌雄難辨。

胡蝶飛說,這年頭就流行男的比女的漂亮女的比男的壯實,我當她是在安慰我了。

很快就到了運動會當天,田徑場上聚集了無數興致高昂的體壇明日之星,譬如說,我。在準備區觀望了一會兒,堯烨還沒來,不過像他這種習慣衆星拱月的人總是喜歡最後驚豔出場,沒什麽大不的。我自己先壓壓腿熱身,順便觀察敵情,我事先已經打探過了,聽說這次學生會比較争氣,拉到贊助商提供豐厚的獎品,只要有名次的都能分到一杯羹,這一點成功地燃起了作為錢奴的我心中熊熊的競争之火。

畢竟我為了這次的運動會不但起早貪黑摸爬滾打特訓了一星期,還欠了一屁股債,吃了一周的饅頭兌開水徹底領略節儉之美,怎麽也得搶回個名次才行啊!這樣不但可以拿到大獎,金燦燦明亮亮的堯氏實習機會也是我的囊中物了!

我用倫琴射線般犀利的目光觀察了一圈,參加這次馬拉松師生接力賽的選手基本是年輕人,男女比例倒也均衡,聽說全是按照一男一女的搭配組合。想來也是,當今社會最講究的是什麽呢?是公平口牙!

我本來還想深入打探一下各人的戰鬥力指數,堯烨大神閃亮登場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亮灰色的運動服,特顯精氣神兒,我已經看到N多性別為女的生物體朝他源源不斷地發出求愛電波。可惜咧,堯烨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好像個個都欠了他幾百萬似的,隐形的牌子寫着——生人勿近。就外表看來堯烨十分符合近來小言十分流行的冰山男的外在要求,可是實際上的他又腹黑又妖孽,整一個楠竹大滿貫選手,集各大萌點于一身,簡直就是女性殺手單身公害。

他走過來拍拍我的肩,眯着眼睛露出滿口陰森森的白牙:“你東張西望的在看什麽呢?小眼睛賊溜溜的怪寒碜人。”

此話一出口,把他在我心中最後的那點點美都給抹掉了。我擡眼,義正詞嚴地辯解:“堯老師,在文學上有個詞專門形容我這雙眼睛的,‘賊溜溜’絕對不是書面語。”

他眉毛上挑,看着我說:“哦?是什麽詞?”

我深呼吸一口氣:“那就是……水靈靈。”無視他抽搐的表情,我繼續嚴肅認真地彙報,“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一下,我們對手還挺強大的。尤其是那邊那個穿紅衣的,您看到沒有,她就是我們學校號稱‘萬米不倒’的田徑女超人。老師,您待會要加油跑,千萬別拖了我的後腿。”我指着在我們斜對面的一個女孩絮叨着,到後來還不知死活地直點頭附議自己的說法。

一開始堯烨的臉色跟咽了SHI似的臭得可以,冷氣開始對流起來。後來他不知怎麽的又突然和煦地笑起來,平靜地對我說:“沒想到你竟然對語言文學的領會出現了這麽嚴重的認識缺失,而且連主謂賓都弄得如此混亂……不過沒關系,我可以對你進行再教育,反正來日方長嘛,你說對不對?”

他那特別的笑容最讓我心驚肉跳,“來日方長”四個別有深意的大字敲進我心底裏,一陣白垩紀冰川的冷寒滾滾襲來。我趕緊轉移話題:“老師,我們要不要拟定一些必勝戰術?”

他環視了周圍一下,表現得很雲淡風輕:“沒那個必要,你給我好好跑就是了。”說白了,他其實就是目中無人,看看,這就是牛人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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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例行給我們講解了比賽流程還有馬拉松路線,其實也不太複雜,就是以學校東門為起點終點,師生組一人繞學校跑一圈,另一個就在東門等着拿到接力棒再跑一圈,哪一組先沖過終點的就算勝利。

不得不說其實這個比賽挺無聊的,不過其實一切體育運動對我這個懶神經發達的宅女來說都挺沒意思的。

進學校都第四個年頭了,班長大人曾經動員過我無數次要為班級争光均以失敗告終。這次聽說我破天荒地要參加馬拉松,他興奮得像打了雞血似的,激動的直嚷嚷要為我組織一隊啦啦隊助威,我差點感動得落淚。可是當我看到東門口人群最湧動最醒目的位置上的那個號稱為我加油的啦啦隊時,我差點激動得要自裁。

一條極其阻礙觀衆視線的橫幅拉在最醒目的地方,上面還用最顯眼的紅色字體寫着——熱烈祝賀呆呆終于走出寝室,奔出東門,邁向未來,加油!加油!加油!

在兩邊扯着橫幅像左右護法似的兩個人分別是令我對他的智商重新評估的班長和損友損到極點的劉十八,今天的他們讓我見識到受過高等教育的笨蛋原來可以如此可怕。

在東門口磨拳擦掌等着比賽開始的選手不約而同地和左右的對手竊竊私語起來。

站我身邊的綠衣姑娘一邊瞄着那條橫幅笑到臉抽筋,一邊拉拉我的袖子套近乎,還小聲問我:“同學,你知道那個呆呆是誰嗎?名字好特別哦!”顯然,她用‘特別’這詞已經算含蓄了。

我僵着臉極認真地說:“很抱歉,我孤陋寡聞,不大認識這類名人。”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堅強不屈的人要使多大的勁才能做出否定自我這樣高難度的事情啊?我林黛黛不就是跟林黛玉差一個字嗎?怎麽就從一代才女迅速掉價成一代槑女了?

綠衣姑娘依舊不客氣地咧嘴大笑着,鑒于我太過嚴肅,她轉移目标跟另一邊的人繼續絮絮叨叨起來,話題依然圍繞那幅極其“出衆”的加油橫幅展開。

我內牛滿面,度秒如年。

在如此微妙的時候,堯烨來了,而且還帶着如沐春風的笑意,他不笑還好,一笑我就頭皮發麻。

他在我跟前站定,在衆目睽睽之下,用足以讓所有女人嫉妒的溫柔凝着我說:“黛黛,你剛忘了拿汗巾了,給!”

一招斃命,親自将我送到風口浪尖上接受他的粉絲眼神的淩遲。而且我敢發誓,自從我認識他以來,他從來沒有用如此純正的京腔發音來喊我的名字!這人高興的時候就像皇帝似的逗着我喊“小呆子”,不高興的時候就冷冰冰地“喂”一聲,徹底将我的人權名字權視于無物,今天怎麽大發慈悲想起這麽有愛地喊我來着?

他絕對是故意的!

我還沒想到該做出何種反應,綠衣姑娘大大的“咦”了一聲,用那種“原來就是你”的眼神瞅着我,将我剛才自我擯棄的偉大付出湮滅到九霄雲外,我恨不得立即羽化成納米,卑微地消失在一個無人知道的角落。

我睜大眼惡狠狠地瞪着堯烨,幾乎是用扯的把毛巾搶過來,咬牙切齒地說:“謝謝堯老師千裏送汗巾,當真是情、深、意、重啊!”

他似沒看到,仍然溫和地說:“不用客氣。”瞥了一眼十八那個矚目的方向,他們使勁兒朝我揮手我都裝作沒看見,他又明知故問,“你的同學?心思是好的,就是有錯別字……”

憑什麽說別人?你自己就沒喊對過!

我報以一個虛假的淺笑:“沒辦法,最近潮流走複古風,所以大家都跟風寫通假字,我們的校訓也有一說,我們要‘學以致用’。”

他嘴角微挑,依舊笑得美麗‘凍’人:“果然是物以類聚……”頓了頓又斜睨着我說,“人以群分,俗。”

“老師,您不能否認有時候俗也是一種藝術,追求藝術的腳步是無國界的,是不是?”我學着他的語氣反問。

他俊美的面容開始扭曲,冷冷地丢下一句:“好好跑,別丢我的臉!”就繃着臉離開了。

我難得還擊了一回,小勝。

比賽前所有的忐忑所有的不安都被這個插曲給攪沒了。

信號槍一打響,我就猩紅着眼直往前奔,争取在前半段拉開距離。

就生理結構來說,男性在奔跑沖刺能力上比女性要強一些,所以跑第一輪的一般都是女同胞,即女老師或者女學生。可是哲學上也說過了,有‘一般’就會有‘個別’,所以發現這組有男同胞的存在我沒覺得稀奇。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擋在我奔向第一的道路上,每當我超一點他就給我輕松越過去了,然後又開始勻速跑在離我兩米不到的前方,像逗我玩似的。

我瞪着他細皮白嫩的小白臉蛋,氣不打一處來,為了獎品,為了前途,為了一切的一切,我卯足勁跟他比拼起來!

老娘就不信女金剛鬥不過男小白!

可是,差一點兒,總是差一點兒。

終于,我忍不住向背號為1的小白臉一直背着我的腦勺大喊:“你給我站住!哪個年級的?怎麽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守望相助謙虛禮讓呢?”剛才看他青春勃發的俊臉上連一顆痘痘都沒有,如此媲美堯烨的絕色我還未曾見過,估計是才進校的菜鳥(大四基本沒人參加運動會)。

他終于良心發現停了下來,耍酷般面向我倒退着跑:“你叫我?”

“難道還有別人呢?”賽道都畫了指路标,每隔一定距離就有專人蹲點記錄到達的選手的號碼防止有人作弊,而沿途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觀衆。我面目猙獰地怒視他,“學姐我最後一年想争個名次豐富簡歷好找份工作糊口,你別當攔路石,年紀輕輕的還怕沒出頭之日嗎?”跟堯烨混得太久,近墨者黑,我現在威脅人都不用打草稿,還說得冠冕堂皇順溜得驚人!

1號小白臉先是怔了一怔,随即朗聲大笑起來:“真的沒說錯,你果然很有趣啊!”

我怎麽聽這話這麽奇怪啊?不過看他沒反對的意思,我滿意地點頭說:“很好,孺子可教也。”然後又毫不客氣地越過他,眼下已經過了北門,離終點不遠矣,大獎,我來了!

可惜美夢總是容易破碎,我還沒得意兩分鐘,1號又追了上來。

都跑這麽久了他居然臉不紅氣也不喘,還自來熟的伸出爪子和我握了握:“雖然我很想禮讓,可是我怕我學生會哭,那就太不配為人師表了。”還沒等我從風中淩亂中回神,他又繼續說,“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卓遠航,在管理學院任教大一新生。這個……‘學姐’承讓了……”然後他揮一揮爪子,潇灑遠去,只留下一地的驚雷。

廬山瀑布汗,這個僞娘似的小白臉竟然是個老師???而且還跟我同一個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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