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藍顏也是禍水

藍顏也是禍水

後來我負氣地一個電話掄去卓遠航那兒,劈頭蓋臉就問:“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怎麽還好意思曝露我的行蹤,這招太損人了!”

卓遠航居然沒有否認,還在電話裏笑得很開懷:“你傻啊!你才修行多久?堯烨那厮都快修煉成精了,你以為你搞的小動作小把戲糊弄得了他?”

仔細想一想他說的也有道理,那我一下子懵了,虛心求教:“那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放心,有我這個高智商高情商的軍師在你還怕不成事嗎?怎麽樣,你們現在到什麽程度了啊?”

我被他這麽一問又想起那個黑暗中的吻,臉紅透了,捏着嗓子嗔道:“八卦!關你什麽事兒?”

卓遠航又笑,篤定地下結論:“聽這語氣就是有情況啦?記得,事成之後你千萬別忘了我的大餐!上次的那家火鍋店就不錯!”

我氣悶,怎麽圍繞在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這麽腹黑啊!我咬牙切齒地嚷嚷:“放心,肯定少不了你的,天天就想着吃,小心吃成相撲選手,到時就沒那麽多女學生迷你了!”

“你也放心,我有定期做健身運動。對了,他是不是明天去日本?”卓遠航忽然問我。

我懶洋洋地答:“是啊,你們不是好得暗通款曲嗎?這點事還用問我?”

“這樣啊……”他意味不明地沉吟。

可惜那時我的觸覺還不夠敏銳,沒能在只言片語裏發現什麽異樣的端倪。

有時候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動作都隐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它就像一個黑洞,引力很深,可是想要窺探出些什麽又無可避免的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很多事情早早就埋下了的種子,一旦生根發芽,那個果實未必是你想要的。

堯烨是今天早上的班機,暫定行程一周,想到這裏,我繼續對着空氣第一百零九次嘆氣。

驀地,一盅熱騰騰的西紅柿蛋炒飯擱在我面前:“怨婦,到點吃飯了!我說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啊,堯老師是去出差一周又不是一輩子,你用得着這麽要死不活的嗎?付青岩要跟導師去北京一個月我不還是活得好好的?女人,你的名字叫依賴。”

我擡起頭用滄桑的眼神瞅着蝶飛,搖搖頭嘆氣:“你還小,不懂的。”思念一個人哪裏是論時間空間的長短大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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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飛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是是是,就你最懂。”她扒了一口飯,擡眼又問我,“對了,你實習的事情确定了嗎?真到堯老師的公司?”

“嗯,他說都安排好了,等他回來估計就開始實習了。”我攪着調羹,一點食欲也沒有,不知怎麽搞的,心裏總覺得不安,就像蝶飛說的,他只是去一個星期而已,我着什麽急郁什麽悶啊?也許是最近看得太多虐戀情深的小說了,整個人都不大正常。

蝶飛一臉欣羨:“不錯啊,有個總經理男朋友就是不一樣,不用一畢業就加入失業大軍,而且還是鼎鼎大名的‘堯氏科技’,你是傻人有傻福,幹脆翹起手直接當少奶奶得了。”

我但笑不語,不用她說我也知道堯烨是只非凡優質股了,而且現在只屬于我,對吧?林黛黛啊,你別想太多了。

這天晚上,C幢520寝室進行本學期第一次或許也是大學時代最後一次的集體卧談,她們基本把留在宿舍的東西都運走了,除了答辯估計不會再回來。

肖雨和男朋友方海生都簽訂了就業協議,過年時還互相見了家長,估計畢業就結婚了。謝芳菲的男朋友蕭誠是上海人,估計她會放棄家裏找的工作夫唱婦随到上海發展。胡蝶飛自然不用說,就是跟付青岩繼續留校深造。似乎大家都規劃好了未來,只有我一個人是蛀米大蟲而且毫無大志,整天不是吃喝玩樂就是等着堯烨召喚,就連實習也是因他的關系安安穩穩地當個空降部隊,忒沒出息了。

我望着貼滿熒光幸運星的天花板,心裏莫名其妙的幽怨,郁悶,總之不是滋味。

“黛黛?黛黛?”謝芳菲特有的甜膩的嗓音柔柔的喊着我。

我回過神,愣愣地問:“怎麽了?”

肖雨笑嘻嘻地揶揄:“好好的你發什麽呆啊?是不是又在想堯老師了?”

“肯定是!她整天都魂不守舍的,簡直是一秒不見如隔三十秋!”胡蝶飛附和着,黑暗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想必也是一臉壞笑。

“呸!就我一個想麽?你們肯定也想,不想才不正常呢!”我毫不示弱地駁了回去,“我們剛剛說到哪了?”

胡蝶飛說:“正在臭美各自男朋友做過的最讓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情,我們都交代了,就差你一個呢。”

我恍然大悟,終于回歸寝室組織的懷抱,是了,女人嘛,尤其是有了另一半的女人,聊天的話題大部分都是圍繞男人展開的。

方海生曾經送過1314只千紙鶴給肖雨,每一只都寫了一句“我喜歡你”,而且全部是他親手疊,把肖雨感動個半死,什麽都答應了。

蕭誠是校園情歌小王子,在一次比賽結束的時候在全校觀衆面前對芳菲真情表白“我喜歡你”。

胡蝶飛說付青岩是個愣頭青,不懂浪漫也不會甜言蜜語,只會每天傻乎乎的站在宿舍樓下等她,給她買好早餐占好位子,說他不會讓自己喜歡的人餓着累着。

肖雨催我:“黛黛,你快說說你和堯老師的情史啊,他是不是特浪漫啊?我都等不及了!”

浪漫?我想了一想,慢吞吞地說:“每當他跟別人介紹我的時候會說‘這是我的女朋友’,我都感動得不得了。”因為那時候我的歸屬感比較強。

她們三個異口同聲地大叫:“就這樣?”

我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你們還想怎樣?別忘了我們才剛剛開始,哪像你們一對對都老夫老妻的,可說的事情都一籮筐。”

“也對哦……”她們勉強偃旗息鼓放過我。

我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混過去了,因為此時我忽然發現堯烨和我之間實在是沒有什麽可說的,畢竟是我先表白,是我追着他跑。

我把被子蒙在頭上,心裏像碟片卡帶似的重重複複只有一句黑白字幕——

堯烨從未正式地跟我說過,他喜歡我。

其實經驗和教訓都告訴我們,別想太多了。也因此我終于明白為什麽那麽多的女人喜歡閑來沒事就數花瓣,因為你當心裏不确定某件事的發展或者不能做出某個決定的時候這種聽天由命的辦法最無稽也最心理安慰。我給自己設定的數數路線是——單數他不喜歡我,雙數他喜歡我。而我那張幹花書簽的玫瑰花瓣正好是雙數,于是得出結論,他喜歡我。

于是我又開始心安理得地窩在寝室繼續當我的“天下第一宅”,每天看小說,泡論壇,玩游戲,閑得不亦樂乎。雖然我還是想着念着盼着堯烨,可奇怪的是我不但不會茶飯不思,相反的胃口好極了,頗有化相思為食量的架勢,而且腰上很給面子的長了一厚實的‘游泳圈’……

我每天往玻璃罐裏放一枚硬幣,放到第五枚的那天堯烨給我打了越洋電話。

我一邊啃着香酥泡芙,一邊興奮地跟他說:“Honey!你是不是想我了?”

他朗朗地笑出聲,卻風馬牛不相及地反問:“你幾天沒出門了?又胖了幾斤?”

差點上演一個泡芙引發的血案!這太傷我自尊了吧?人家都說小別勝新婚,我們隔着那麽大一個太平洋,難道這個男人就不能珍惜時間說點浪漫的跟我情話綿綿一番嗎?

我直拍着胸脯順氣,又半信半疑地擡起頭觀察四周,詫異地問他:“你是有千裏眼還是在我們宿舍裝雷達了?為什麽那麽清楚我的一舉一動?”簡直是逮一個準一雙,忒神乎其技了!

他無奈地嘆氣:“對你我實在是不需要用到雷達這麽高科技的産品,光用手指頭想想就能猜出來了。”

我囧:“我說你就喜歡打擊我是不是?”

他笑:“沒辦法,出門在外很無聊,沒什麽娛樂,就只剩下調戲你這個樂趣了……”

我再囧,把玩着劉海裝作不經意地問他:“既然你不喜歡呆在那邊,那就早點回來啊!”

“怎麽?是不是想我了?”他無恥地搶了我的臺詞,笑嘻嘻地問道,“你難道沒聽說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嗎?”

我對着手機搖頭:“NO,我只聽說過‘今朝有情今朝談,明日無情明日散’,你再不回來我就去找別的帥哥了,到時候你哭都沒眼淚,上哪兒找我這麽優秀的女朋友啊?”只是我當時萬萬沒想到後來真的一語成谶,莫非這就是天意?!

電話那邊很安靜,只聽見他低低的笑聲:“小呆子,我真是敗給你了……”

我很郁悶:“你看我室友們都出去實習了,你又不在,只有我一個人呆在寝室發黴。你說你為啥不給我安排當你的秘書啊?這樣我們不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嗎?”

他馬上哄我:“傻孩子,你想想看啊,要當我秘書最基本也得會英法日三種語言,這樣你就得繼續深造過語言關,還要每天跟你痛恨的外語打交道,這樣你覺得苦不苦?你願不願意?”

我提高音量:“我當然不願意!”自從六級再一次敗北以後我就發誓放棄外語致富這條艱辛的道路了,累人還不說,主要是沒有回報,一江苦水向東流……

他笑了:“這就對了,我這都是為你着想啊!”

我心有戚戚焉:“可是這樣好像顯得我很沒用似的……”

“怕什麽?有我在,我養着你,你以後就老老實實健健康康的養肉就行。”

聽着他的甜言蜜語,我情不自禁地咧開嘴,手裏攢着長期飯票的感覺真不賴。

為了怕堯烨給我打電話,我這幾天一直是開機狀态的,半夜裏睡得朦朦胧胧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迷迷糊糊地摁了通話鍵:“喂?誰啊?”哪個老兄深夜睡不着擾人好夢啊?

那頭傳來堯烨清冷的聲音,又輕又慢:“是我。”

我馬上醒過來,掐了掐手臂才知道不是做夢,雖然覺得奇怪,可我還是趕緊披了件衣服靜悄悄地爬下床鋪躲到陽臺外面去,免得吵醒其他人。

初春的晚上還是挺冷的,冰涼的風灌進我的睡衣裏,我縮了縮脖子,細聲問他:“你怎麽這麽晚打來?”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一點了,日本該是兩點了吧?

他問:“你睡了?”

“唔。”我翻了翻白眼,無奈的看着模糊的月光,這麽晚不睡我還能幹嘛啊?

忽然聽見很大的吵架聲在樓層間回蕩,我往下看,發現樓下站着一對夜貓子情侶,兩人似乎鬧矛盾了,那女的要走,那男的一直扯着她的手臂不放,兩人糾纏着。

而堯烨一直沉默,電話裏只聽見他清淺而急促的呼吸聲,我試探性地問:“你是不是喝酒了?”堯大官人正常時很少做這種不理性的事情,除非他現在非常态。

“喝了一點點。”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又沉聲抱怨着,“現在很不舒服,難受死了。”

我實在是不敢相信,他,他,他現在是不是在跟我撒嬌啊?而我居然高興得想要跳起來,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很開心他這種時候第一個想起的人是我。我在搜腸刮肚地思索着解酒的辦法,慢聲說:“你煮點紅糖綠豆湯,不,你那可能沒材料,要不沖杯溫的蜂蜜水吧?喝酒傷身,你這麽大的人怎麽還不會照顧自己啊?”

他微微笑出聲,語氣微醺:“小管家婆,還會講道理了啊!”

我嘀咕:“人家還不是擔心你……”

“小呆子。”他沉吟了片刻,又喚了我一聲。

我打着哈欠回應:“我聽着呢,怎麽了?”

他欲言又止:“小呆子,我……”

當時我的注意力全放在樓下那對情侶身上,那男的居然使出了殺手锏來強吻這一招!等我從驚嘆中拉回神智都已經是五分鐘後的事情了。我玩心一起還興致勃勃地調戲他:“喂,再喊我就得收費了,唔,不如你就唱首歌給我聽抵債吧!”

更令人錯愕的是他居然很爽快的答應了,還問我:“好啊,你想聽什麽歌?”

我忽然想起他那張電了爆炸頭手裏拿着吉他的照片,唱歌應該難不倒他,我不客氣地點播了在愛情劇中使用率很高的曲子:“就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吧。”沒辦法,中國人就喜歡圖個意頭啊。

那會子蕭誠追謝芳菲的時候就曾經在我們宿舍樓下配吉他唱了這首歌,不愧是校園情歌王子,那時整個女生宿舍都轟動得不得了,幾乎每個人都羨慕芳菲的好運氣。沒想到堯烨想也沒想就開始唱了,而且絲毫不比蕭誠遜色,我私心偏心的以為他唱得更好,黑暗中,他磁性的男音随着旋律高低起伏,再配上煽情的歌詞,只消瞬間就把我秒殺了!

更要命的是,他唱完了以後,含含糊糊的說了幾個字,盡管這樣我還是聽得很清楚,他說,小呆子,我喜歡你。

我當即興奮得傻掉了,拜托,如果是夢,我情願不要醒過來。

而且可惜的是後來我怎麽求他也不願意再說一遍。

于是乎,在寒風飒飒的夜裏站了一晚的結果就是俺光榮地感冒了,在床上挺屍了兩天,被一團團紙巾馄饨包圍着,鼻尖磨得比小紅帽還紅,幸好胡蝶飛要等付青岩回來再搬走,有她幫忙照顧我,我還不至于餓昏病昏。

我雖然病了,不過還不至于病糊塗了,我家堯大官人今天的早班機回來。

中午吃了感冒藥我又繼續躺下,夢到堯烨登機前還跟我說笑,然後飛機起飛,再然後是火……

我一驚醒,恰好宿舍門打開來,我隐隐聽見胡蝶飛不知跟誰在絮絮叨叨:“嗯,嗯,就是啊,剛看完的,機器故障,飛機一起飛還沒到太平洋就炸開了,真的好慘……”

飛機?太平洋?炸開?

我混沌的腦海裏出現了可怕的聯想,身體一哆嗦馬上從床上爬起來,又急又沖,一個不留神踏空梯,整個人從架床的鐵樓梯跌下來,骨頭“跨啦”一聲在寝室回蕩,我哽咽了,我可憐的腿……

胡蝶飛驚魂未定,馬上奔來我跟前蹲下,焦急地問着:“怎麽好端端的就跌倒了啊?你有沒有怎麽樣?哪裏痛?”

我緊緊抓着她的衣服問:“什麽機器故障?是哪個航班出事了啊?是不是日本回國的那一趟?你快告訴我!”

胡蝶飛握着我亂舞的手,一臉莫名其妙:“什麽什麽航班?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我全身都冒着冷汗,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痛的,含糊不清地重複:“你不是說有飛機機器故障一起飛就炸了?是從日本飛來的嗎?今天的?”

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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