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錦衣刺客

第四章  錦衣刺客

問了這許多，寒霜已對谷中情況大致了解，看來這靈域人才濟濟，有天生奇賦的，有修行有道的，與常人大不一樣。

自己是不是真的聖女還不清楚呢，而且一無所長、弱不經風，兩日後可如何議事？還是早點找到出路離開此地要緊。

不過，如今左右擔心也無用，為避免小藍生疑，便不再打聽，轉而選些花枝專心賞玩。小藍這丫頭原來性情極為活潑，見主人游性正濃，樂得相陪，還撿了不少花瓣投入湖中，兩人看着花瓣飄走，好不惬意。

五百米開外的一顆大榕樹上，濃密的葉子中，卻藏着一人。黑衣黑鞋，衣料甚為華貴，繡着暗金色的雷紋。俊眉秀目，玉面紅唇，手持一只玉簫，傲氣拂面，卻是一名年輕的翩翩貴公子。但是神情冷峻，透着一股殺氣。

來人一雙冷目如電，盯着遠處湖邊的兩個倩影，一藍一綠，正是寒霜主仆二人。那倆人身姿嬌俏，藍色衫子的像是一名侍女打扮，忙來走去，活潑跳脫，稚氣未散，不像是目标。

綠色衫子的倒是文靜許多，似乎比那侍女年齡略大些，足腕處一縷紅繩惹眼，腰肢輕扭，手持一只桃枝，且行且談，始終不曾回頭，便也看不見容貌。

待要近前，卻無好的藏身之地，自己一身黑袍，置于桃樹叢中甚為顯眼。只能專心聽倆人言語，也不甚清晰，偶爾聽到“四老峰”、“離天公子”等語，并無十分特別之處。

等兩人行至一定距離，滿臉冷傲的公子飄然飛至近處一株柳樹，擋住身形，屏住了呼吸。此時距離二人僅百米，萬不能露出任何蛛絲馬跡暴露行蹤。此處二人語聲果然清晰些。

只聽那藍衫女子道：“前幾日送的靈果，不知聖女可有哪一樣吃得滿意？這四樣可都是四位長老珍藏多年的至寶，特意獻給聖女品嘗的，延年益壽，還能增長功力呢。”

功力？我一點都無，如何增長？

綠衫女子嘆道：“那鮮紅的果子不知是何物，我吃着倒是酸甜可口。”這聲音嬌軟柔媚，公子只覺身心甚是酥軟，但手中玉簫卻是一緊。

“原來此女就是碧靈淵聖女，目标終于出現了。”瞬間滿樹殺氣凝結，連柳枝都頓了一頓，千鈞一發，只待一個一擊必中的良機。

藍衫女子又回道：“那是芍藥長老進獻的至寶情人果，二百年才開花結果，滿樹也只結了三十二顆果子，珍貴得很，從不示人。我們也不知有何功效。谷內弟子傳聞有返老還童之效，也不知真假。

反正芍藥長老當寶貝似的藏着，那日破天荒送了聖女八顆，可見忠心。确實只有聖女這麽高貴的身份才配得吃呢。聖女既然喜歡，我便再去求來幾顆，有助于聖體恢複，想來芍藥長老也高興。”

錦衣公子心道：“返老還童的情人果？母親素來愛美，等殺了聖女，倒要搶了這芍藥長老的寶貝，送與母親嘗嘗。”

那綠衫女子卻不再多言，倚在水邊細看倒影，時而摸摸秀發，歪頭細細比對，似乎覺得水中倒影不是自己似的，或許是在比較倒影和自己哪個更美。

忽然聽見水花一閃，原來是湖中兩只野鴨子争搶湖面的桃花花瓣而至，不巧正驚了那綠衣女子的倒影。只見她秀發一甩，轉過頭來，看那野鴨鬧春情趣盎然，不禁嫣然一笑。

眉如遠山，眼兒彎彎，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可愛又清麗，尤其眼中飽含一層成熟女子嬌媚多情的神色，目光所望之處，似是滿腔情意。

世間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那錦衣公子只覺一片嬌媚容色撲面而至，胸中一蕩，氣息凝滞，喉頭發緊，手心浸出汗水，身子不禁一晃，險些暴露行蹤。

“好險，還好剛才沒有出手。爹爹該不是老糊塗了，非說這碧靈淵降世聖女乃是魔女轉世，面目恐怖，身懷邪惡異能，将來必惹得四方混亂、殺伐争鬥。趁其羽翼未豐，必先除之而後快，這才讓我親自前來刺殺。看這嬌弱模樣，不過只是個閨閣中的大小姐。”

暗自懊惱中，忽然手中玉簫一緊，一股煞氣将空中一枚銀镖擊落。接着伸掌一揮，竟把銀镖也吸入掌中，一點聲息皆無。好俊的身手！

接着，另一個黑衣身影閃過，停在身邊，驚道：“少主，為何擊落屬下的暗器，可不馬上就得手了？立功回城，城中肯定賞我個将軍當當。”

原來這錦衣公子正是無雙城城主之子燕少白，其父燕玉樹，天賦異禀，創立落英蕭法七十二式，神鬼莫測，聲名顯赫。

其母江風燕，也是無雙城中大宗族之女，精通音律殺人之術。

兩人夫妻恩愛，對兒子寵愛異常。燕公子雖然年紀尚輕，卻早早就學會了父母的成名絕技，雖然未修煉至最高重功法，但已在絕頂高手之列。

碧靈淵聖女降世，燕玉樹前幾日已接到了恭賀請帖。無雙城的寶庫之中，一直存放着一本古籍預言，是先祖所留。上面畫着一兇惡魔女，說是每隔數百年便會降世一遭，天性嗜血，且身懷異能，帶來腥風血雨。

五百年前無雙城便遭過一劫，險些滅城，囑咐後世子孫如遇魔女降世必全力殺之。

這碧靈淵原就稀奇古怪得很，數百年不見聖女議事，近日卻雲喜得聖女出關降臨，特請各方前往恭賀，只怕十有八九正是那魔女假扮。

想着碧靈淵龍潭虎穴，非高手不能為，便暗暗派寶貝兒子先一步前往行刺殺之事，早絕後患。燕少白這次僅帶了貼身侍從旋風随行，乃是一名暗器高手，适才的銀镖正是他所射。

只聽燕少白小聲道：“切不可傷她，我看她卻不像爹爹說的那樣兇惡嗜血，倒是個普通美貌女子。沒得壞了我玉簫公子的美名。”

旋風并未瞧見寒霜樣貌，笑道：“即便是普通女子，殺錯了也不算什麽。碧靈淵的人個個與常人不同，誰知将來會不會興風作浪，少一個也便少一分威脅。”

燕少白道：“聽她說碧靈淵有個寶物叫情人果，可以助人返老還童，也不知真假。母親生日臨近，我倒要偷得幾顆，送予母親養顏。”

旋風愛惜地吹了吹自己的銀镖，傲然道：“那便讓這個聖女再多活幾日。”

燕少白見他一副張狂樣子，提起玉簫敲在旋風頭上，笑道：“你不可擅自行動，速回無雙城告知父親，就說兒子依計行事，徐徐圖之，可派使者前來賀喜。屆時一切聽我號令，大事必成。”

旋風哎喲一聲，摸着頭，嘟囔道：“又打頭，我都長了十五歲了，始終不及哥哥高，估計就是被你打的。”随即縱身幾個騰躍，消失在樹影中，且回城報信去了。

寒霜卻不知自己已然在鬼門關前剛走了一遭。

遠見夕陽西下，大大一個火紅的圓球慢慢降落至碧靈峰。及至山腰處，夕陽卻變了顏色，火紅中透着碧綠，宛若一塊晶瑩翡翠。夕陽周邊的晚霞五彩缤紛，綠藍相間，煞是好看。

原來這便是碧靈峰的由來。只有在碧靈峰，才會看到如此奇異的景象。

小藍采了一些柳條，編成花籃，裝着樹枝桃花，引着聖女一路回至明月苑。

行至那棵大柳樹下，渾然不覺上面有位華服刺客燕公子。

燕少白望着聖女手中的那枝桃花，胸中砰砰的心跳聲不絕入耳，禁不住耳根、臉色微紅。燕少白心中緊張，若她是高手，自己必然難以躲藏。

那聖女二人卻旁若無人，一路行至一處別院。

“咦？這聖女竟似不會武功，絲毫未曾察覺我的存在。到底她有何異能，竟被尊為聖女？”燕少白心中暗想。

望着二人背影漸遠，轉念又嘆道：“那桃花倒是命好，能得她玉手輕撫。”說也奇怪，那聖女的容顏才見一面，但卻像一幅畫一樣，刻在腦海裏，難以忘懷。

等兩人穿門而過，良久，見無人進出，亦無人關門，燕少白便大着膽子走将進去。“砰”地一聲，頭上傳來撞門的痛感。

咦？為何有門卻進不去？難道有機關？

回身探查，見周邊圍牆亦不甚高，燕少白縱身一躍，打算翻牆而過。誰知使出了家傳的上乘輕功“飛雲身法”，接連縱了幾次，卻依然只能看見圍牆，摸不着邊界，倒比看着的要高上許多，古怪得緊。

碧靈淵果然奇怪，難道這院落中設有結界？看似普通，實則外人難以入內？

沉吟半晌，人影一閃，燕少白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