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近衛易天
第五章 近衛易天
隔日,果然又送來八顆情人果。寒霜心道:“這芍藥長老倒是好人,珍藏許久的寶貝,才幾天就被我吃了一半,見面定要好好謝謝她。”
聽說這情人果有返老還童的奇效,寒霜便刻意對鏡比對,倒沒覺得自己有何新的變化,反不及初到此地昏睡的幾日變化大。想必只因這果子長得鮮豔好看,芍藥長老平日又摳門,大家惡意揣測其功效而已。
見還剩得兩顆,寒霜想起寶貝女兒小潔若來。小姑娘素來最愛吃甜的,遂取來一個繡着蓮葉花紋的荷包,裝了進去,貼身放好。
“啓禀聖女,紫麟長老吩咐婢子們,為聖女挑選近衛。”小藍與依藍各托着一個褐色盤子,上面擺着幾十塊腰牌,牌上一色的刻着“明”字,想來是指我這明月苑。
腰牌的角落則另有一行小字,寫着“飛雲”、“逐風”、“青龍”、“白虎”、“奔雷”等,想來便是近衛的名字了。
寒霜一一翻閱,見一塊腰牌上寫着“易天”二字,心道:“這人好狂傲的名字,竟想改天換地。倒是對我的脾氣。”挑出來遞給小藍。
小藍道:“今日黃昏便是聖女第一次上殿議事,已備好香湯禮服,奴婢們伺候聖女更衣。”
寒霜吃了一驚:“自古皇帝上朝多在早晨,此地議事竟在黃昏,倒是偷懶成性。”
須臾,更多的侍女列隊前來,焚香的焚香,捧水的捧水,倒比前幾日忙多了。沐浴之時,并不是将花瓣撒入水中,倒從一只晶瑩剔透的水晶瓶中倒了幾滴液體進入,頓覺香氣襲人,水質柔滑,看來也是這錦繡谷中的秘藥了。
禮服是暗紫色的宮裝,材質內裏柔滑輕薄,及裸紗裙,外罩一件紗衣,形若披風。兩肩及胸處透明紗織若隐若現,額外還增加了一塊鑽石形狀的紫色水晶挂在胸前。霸氣之餘,比之前的綠衫,倒是更增一份妖媚。
寒霜暗道:“議事正裝禮服竟然這般清涼,我這聖女倒像個魔女了。”
見還有一副紫色蒙面輕紗,與耳畔頭飾相連,遂取之配帶于臉上,心想:“加強點神秘感,遮一遮臉色也好,省得到時候大驚失色,惹人生疑。”
最擔心的,還是議事時到底議些什麽?
記憶裏自己雖說也是成名的科學家,但術業有專攻,天文地理一概不懂,歷史人文也不大通,琴棋書畫偶涉皮毛,劍術法術更是天方夜譚。只在這醫術上,倒算是有點見識。但此地也沒有醫療機器可用啊,也是形同雞肋。
屆時為了顯聖女神威,不會讓我當衆展示功法吧?可如何是好?
惴惴不安半日,寒霜咬了咬唇,心道:“聖女之位如此尊貴,想來也是我想咋樣便咋樣,誰敢反駁?只要擺出老大的威風來,橫眉冷對,他們不知我深淺,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轉念又想:“至于議事嘛,這幾百年來,沒有我,他們不也過得好好的?幾個長老各司其職,離天公子總覽全局,想來不會有什麽大事。屆時先讓他們給方案,自己象征性地批評他們幾句再表揚幾句便結了。”
打幾個巴掌再給幾顆紅棗,便是她素來禦下之術,一直行之有效。一念至此,寒霜心下稍安。其實,這個性便也算她的一個優點。事前固然深思熟慮憂心忡忡,但遭遇突發事件時卻比誰都冷靜,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無所畏懼,随機應變之能最是突出。
準備停當,侍女們領着寒霜行至門外,上了一座四四方方巨大的轎子。那轎子甚大,由前後八名着深藍色服裝的侍衛合力相擡。
寒霜搖搖頭,暗中嘆口氣道:“這碧靈淵無論男女侍從,都是喜穿藍色,服侍這麽統一,可不好記住長相,紫麟長老的審美可有待提升啊。”
轎子頂上是金黃色的寶頂,四個飛檐均挂着一串小金鈴铛,鈴铛上的暗紋熟悉得很,倒是與自己足腕魚身上的紋路類似。
寒霜心下奇道:“自己與這碧靈淵可能真是有些淵源,何以兩者紋路如此類似?将來還需慢慢打探出這聖女的身世才好。”
轎上則四面開闊,除了正面外,其他三面都半挂着潔白的半透明窗簾,正随風飄動。中央還擺着一張雕龍畫鳳的長椅,前方一張小桌,上面置着一盤果品,一盤桂花糕,一個酒壺,一只杯子,正等着主人光臨呢。
寒霜坐下,卻看到小桌左側還放着一只圓凳,奇道:“咦,這張凳子是給誰用的?”
突然一個黑影飛至,身法輕盈,轉個身正坐在圓凳上,随即右手握拳貼于左胸,向寒霜微微颔首,行個半禮道:“近衛易天參見聖女。”
這人形态謙卑,一張臉上卻是傲氣十足,似乎連這半禮都不願行。
“原來這就是那個易天,劍眉星目,模樣倒是俊朗得很。只是當真人如其名傲氣十足,不知武藝如何,夠不夠保護我。”寒霜有心挫其銳氣,故意不答話,只點了點頭,又翹起雙足置于塌上,懶洋洋地呈半卧之姿。
只聽小藍在轎邊脆生生喊道:“聖女起轎!”
轎前兩列侍女開道,拿着花籃,沿途撒些花瓣香葉抛至空中。轎後兩列侍衛随行,個個腰間別着彎刀,手持寶弓,背插箭筒。好個儀仗!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碧靈峰行去。
路途甚長,平日大多數獨自一人度過,今日緊挨挨地多了一個冷面近衛,像個閻王似的端在那裏,好生不自在!
寒霜擡手一指那酒杯。易天愣了一下,意識到聖女是要他倒酒,沉吟半晌便恭順地倒了一杯,雙手遞将過去。
哼,這酒色竟是血色的,這魔族妖女,看她敢不敢喝!
易天留心打量聖女,心中奇道:“今日這聖女怎麽與那日不同,那日那般嬌弱可人,今日倒霸氣慵懶得很。可惜蒙着一張面紗,倒看不清是不是同一人。”
酒至手中,寒霜反倒有些後悔了。殺殺他的威風罷了,何苦難為自己?今日轎中備的可不是茶,想來定是侍從們覺得只有喝酒方能顯出聖女的霸氣。自己不勝酒力,第一次上殿議事,萬一醉了,豈不醜态百出?何況這酒色也太吓人,跟鮮血沒啥兩樣,可別嘔吐出來,自找沒趣。
但坑是自己挖的,只能硬着頭皮填上啦。帶着面紗喝酒自然不爽,寒霜纖手一擡,從耳邊解開面紗,垂落一旁,露出一張芙蓉粉面來。強自飲了一口,那酒氣卻不重,果味甚濃,并無血腥味,比紅葡萄酒還要甜上一些。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嘻嘻,王昌齡要是在,也得羨慕我這酒。”寒霜在心中暗笑。那酒色粘在唇上,寒霜不自覺地抿了抿唇,把個嬌豔的雙唇映得更紅了些。
易天忽覺一股熱浪從耳後襲來,這聖女正是當天的美貌千金沒錯。但今日這麽近距離細看,只覺得臉龐清麗但眉眼惑人,像隐約有一股吸力,要把人拉往聖女身邊更近之處。
易天呼吸一滞,胸中心跳仿佛也停了半拍,心想:“我今日這是怎麽了,總是心慌意亂。”慌忙垂下目光,不敢直視,嘴角卻不禁有一抹微笑漾出。
“羞澀!”對,易天往後回憶今日所感時,用的就是這個詞。低頭片刻,又忍不住擡起目光,再次望去,剛好看見聖女飽滿的粉唇微泯,喜中帶着微嗔,喜的似乎是美酒的滋味,嗔的莫不是他服侍的态度?看着那唇,一股麻癢的感覺由下至胸中襲來。
易天喉頭幹澀,眼中微紅,看着聖女唇邊那酒杯,情不自禁心道:“我便也一同嘗嘗那酒的滋味可好?”
“哼,這小子倒有趣,好端端地笑什麽,難道看出我在裝腔作勢?”
見他一雙星目直盯着自己,寒霜心中略顯怯意,遂放下酒杯,又指了指盤中的葡萄,示意要吃。這近衛桀骜不遜,今日便要讓他認我這個主人,以後才能踏實做好保镖這個工作。
易天稍稍猶豫了一下,他不是領悟不到聖女的意思,也不是做不好這份伺候人的工作。雖說他出身高貴,從小到大事無巨細都是被別人伺候,從未動手做這些瑣碎小事。但是,自己畢竟生得這麽大了,還是很知道怎麽服侍主人才是最妥帖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這麽些年便是傻子也看會了。
但吃個葡萄也要我送麽?這倒少見!沉吟了一下,總算在盤裏選了一顆飽滿多汁的,遞将過去。
寒霜卻并未伸手,只探首過去張口咬住那葡萄,嘴角掩不住笑意,暗道:“嗯,好吃。看來傲氣有傲氣的好處,挑個葡萄也是最甜的。”
易天的心又亂了,美人見過不少,但這樣變幻莫測的美人倒是第一次見。那芳唇咬走葡萄時碰到手指上柔軟的觸感實在新奇,那張美貌面容剛剛如此接近地停在自己手邊,讓人忍不住想撫将上去。空氣中就像有某種魔力無聲地牽引着他,讓他不想拂了那美人的心意。
但那聖女臉上調皮得意的神色,卻又可氣!或許也有一點點可愛?
見她吃完一顆了,易天又挑了一顆,送将過去。那聖女依然用唇接了,神色甚是滿意。一顆吃完,還有一顆,還有一顆……半盤葡萄都沒了。
易天真想打自己的手,心中暗惱:“要是父親母親看到我在這專心致志給人喂葡萄,不知做何感想?”
心中雖這樣想着,手上倒是沒停,一張俊臉微紅,似乎也受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