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青山破廟

第二十六章  青山破廟

寒霜三人換了行裝,騎了馬,不敢走大路,只往山中小道前行,一路往無雙城而去。走了半日,馬匹疲累不堪,再也走不動了,找了山中溪澗邊一處平坦之地,三人坐下休息,閃電把包袱打開,給大家分點幹糧充饑。

寒霜嘆息道:“可惜那玫瑰糕了,小七夜卻吃不着。”

閃電道:“放心吧,聖女姐姐,我替他吃了好幾個呢。就算是帶在身邊,誰知哪一日咱們才能回到碧靈淵呢,也早壞了。到了無雙城,那美人風筝咱們一定記着給他買。”

寒霜笑一笑,又道:“不知為何,我總覺着這山裏我之前好像來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這天幽城一行,雖說玩得開心,竟然絲毫沒打聽到那碎片的消息,真是可惜了。”

易天安慰道:“萬法莫過于自然。放心吧,等時機到了,碎片自然會出現。”

剛歇了一盞茶的功夫,易天突然臉貼地側耳聽了一聽,道:“快走,有人追過來了。”

三人來不及收拾,趕緊上馬,急急前行。跑了不多時,已然清楚聽到後面陣陣馬蹄之聲,看來人數不少,且都是快馬。

正自焦急,前方突然出現兩條岔路,一時不知該往那邊。

易天沉吟一下,對閃電道:“咱們分開走,無論發生什麽,無雙城會和。照顧好自己。”

閃電點點頭,已明白他的意思,分開走,可以減少追兵的數量,逃脫的機會自然大些,遂拍馬往右邊一條路奔去。

易天則領着寒霜繼續向左邊行去。寒霜本就不太會騎馬,如今一路狂奔,那馬兒已頗不易控制,是以跑得不快。不多時,便看到七八個人從後面追來,一色的黑衣,拿着一只古怪無比的圓形武器,刀不似刀,盾不是盾,圓盾形的邊緣滲出尖刃來,寒芒閃閃。

領頭一個黑衣人瘦高瘦高的,一揮手将手中古怪圓盾飛出,正好紮在寒霜的馬腿上,那馬嘶叫一聲,摔倒在地,寒霜也被抛向空中。

易天忙縱身一躍,接住寒霜落下地來,兩人被黑衣人團團圍住。

那瘦高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楚家黑狐,奉家主之名,來接姑娘回家。城主有令,只要姑娘不反抗,我等必不會傷你。”

易天道:“廢話少說,先看你是否能贏得了我手中玉簫。”

一手牽着寒霜,一手握緊玉簫與衆人戰成一團。

那些黑衣人手中武器甚是厲害,且似經常配合殺敵,訓練成特殊的戰陣,攻守兼備,不急不躁,與易天纏鬥。

易天的功法在身法上本是優勢,但牽着寒霜打鬥頗為不便。好在那些黑衣人顯是得到了命令,不讓傷害寒霜。所以每每武器剛要碰到寒霜身體,便自行收回。雖有七八個人圍攻,一時倒也沒讨到便宜。

打了半刻,寒霜也看明白了這一點,突地把手從易天手中掙脫,旋轉了身子閃到一邊,向一個黑衣人手中撞去,“唰”的一聲已然割破手臂。

那黑衣人慌得抽開圓盾,一時竟打亂了黑衣人的戰陣。易天心中電光一閃,趁這瞬息功夫飛出玉簫,一招“蒼山邀月”,那玉簫飛速旋轉,變換出無數的影子,攻向衆人胸口大穴。七八個黑衣人眼前一花,被打倒在地。

易天抓住寒霜落在一匹快馬上,向前狂奔。行了一會,易天抱着寒霜落在路邊草叢裏,撿了顆石子打在那馬屁股上,那馬嘶叫一聲往前繼續跑走了。

寒霜會意,知道他是要用馬來引走那些黑衣人。兩人牽手向樹林深處走去。

走了半日,天也快黑了,方看到遠遠有一處殘破不堪的廟宇。兩人進得廟來,發現原來大殿供的是一尊彌勒佛石雕像,只是年久失修,香火已無,連那石像的頭和手臂也只剩得半個,殿中蛛網密布,灰塵滿滿,想是許久不見人至了。

易天摘了一枝樹枝,綁了一起做成一把掃帚,把殿內清掃一通,整理出一塊空地來,又撿了些幹枝葉生了火,這才攜了寒霜坐下來休息。

看着火光炎炎,印着寒霜晶瑩的臉龐,易天不禁笑了,心裏嘆道:“燕少白啊燕少白,堂堂玉簫公子如今連這打掃之事也做得甚為妥帖,看來你在侍衛一途上是越走越遠啦。”

看到寒霜手臂上的傷口,易天問道:“剛才為何這麽傻,自己撞到敵人刀刃上去?還好只是傷了胳膊,若是那人收手不及,傷了你性命,我可……我可……我可如何向靈域交代?”

他本來是想說:“我可如何能活下去?”話到嘴邊又覺太過露骨,只好改了說法。

寒霜笑道:“傷了胳膊有什麽打緊。我看他們進退有矩,必是平日訓練有素,你有我拖累,想必一時半刻也難取勝。我的性命自然是重要的,你的也一樣重要。倒不如搏一搏。”

原來在她心裏,我的性命跟她的一樣重要。

易天聽了心下一甜,嘴角一彎露出一絲笑容,柔聲問道:“你餓不餓?我出去找找有沒有果子可以吃?”

寒霜忙拉住他,往他身邊靠了一靠,道:“莫去,果子我包袱裏倒還有。再說,外面黑漆漆的,這廟裏我一個人待着甚是害怕。”

一手朝那殘破的佛像指了指,火光印照之下,半個頭顱卻是可怖得很。

瞧她那膽小的神色,易天更覺可愛,想要伸出手臂摟她一摟,卻終究沒敢伸出手去。

寒霜從身上翻出一個荷包來,掏出兩枚鮮紅的果子,正是情人果。分一個交到易天手裏,得意道:“上次芍藥長老送我八顆果子,我特意剩下來兩顆,沒想到在今日解我二人之饑。”

易天看着那情人果,想起碧靈淵種種,心道:“當日想着母親愛美,總想着偷幾顆情人果回去讨她開心。不想今日情人果就在我手,卻只能當做路邊野果子吃啦。”

寒霜笑道:“情人果……情人果……當日倒是忘了問芍藥長老,為何起這麽個名字?好聽是好聽,總覺得像是送給情人吃的。”

易天也笑了,在心中暗道:“如今,可不就是給情人吃的?”

那果子入口酸酸甜甜,吃罷即刻覺得腹中暖洋洋的,倒是饑餓疲累盡消。

寒霜傷口疼痛,身心疲累,便靠在易天身邊,睡了起來。

易天見她對自己甚是親近信任,全無半點男女防備之心,心中一甜,不禁想道:“若得日日如此,便是死了也願意。”也靠着火光運功調息起來。

哪知,不到一盞茶功夫,易天便覺殿中燥熱起來,身上汗水漸漸浸出。低頭看看寒霜,見她雪白的脖頸上也有汗珠,一張臉通紅的。将手放在她額上一摸,燙得吓人。

易天心中一驚,不好,該不是傷口感染,發燒了吧?

卻見寒霜緩緩睜了眼睛,一雙美目勾魂噬魄地望着他。易天胸中猛地一跳,身體裏好似燃起來一把火,全身游走開來。

“易天,我覺着好熱……”寒霜突然撕開了自己衣衫的一角,露出一節雪白的肌膚來,嬌弱無力地躺倒在他懷裏,将一張火紅的豔唇微張,吐出一口幽幽蘭香來。

“怎麽回事?”易天顯然吃了一驚,慌地重新将她衣衫理好,背過身去不敢看她。但是分明自己腹中卻也似覺着一陣電流湧過,就連心跳也停了一拍,腦中漸漸迷迷糊糊。

勉強挨過了一刻,又覺着寒霜的一只玉手從背後伸過來拉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種沖動,回過身去一把摟緊寒霜,俯身上去,緊緊貼住那唇,探舌進去,瘋狂吻了起來。

寒霜實在覺着傷口很痛,可是似乎并不滿足,兩人身體緊緊相貼,互相顫抖着祈求着。

易天一顆心仿佛從胸腔中蹦出來,似乎有一股藥力從胃中融化,他的腦中愈加模糊了,漸漸忘記了自己是誰,眼前的人又是誰。

他覺着頭有些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覺着眩暈起來。

他有一瞬間憑借僅剩的理智推開了寒霜,但是轉眼又覺得難以割舍。那細腰滑膩的質感吸引着他,那似喜似痛的聲音鼓勵着他,那微蹙的眉間紅痣呼喚着他,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開始感到害怕。

他強自驅動內力嘗試排除雜念,可是他很快便發現,只要一運功力便覺着周身劇痛,尤其是胸口更是壓了千斤巨石。

反複嘗試了幾次之後,他的汗水已然浸濕了衣衫,他的眼前一片黑暗,那藥力更加猛烈了起來。

他終于什麽也不想再思考了,只想與這懷中玉人緊緊相擁,在每一次親吻中感受無邊的愛戀,向她傾訴滿腔的思念。

其實,他素來是一個溫柔冷峻之人,對女子既尊重又體貼,有時甚至顯得冷漠。但是此時他似乎中了毒,腦中完全失了理智,一點也沒有想到即将承受的後果将會多麽嚴重。

此刻,在他二人的眼中、耳中,都只剩下彼此,并無其他。他們聽不見外間的風聲,聽不見林中的呼嘯,甚至聽不見火堆裏木材燃燒時火星的跳躍聲。

一切都似乎安靜了。

破廟的夜晚其實很冷,但是他們彼此相依慰藉。

今日實在是太長了,生死追擊之後的疲憊,險中求勝之後的慶幸,饑寒交迫之後的溫暖,帶給他們一種別樣的柔情,一種獨特的相互信任。

夜色中,藥力驅動之下,他們漸漸睡着了。冥冥中,卻似有一種神奇的力量牽引着、驅動着,将兩人的心偷偷綁在了一處,久久不願分離。

“寶琢珊瑚山樣瘦,緩髻輕攏,一朵雲生袖。暗覺金釵,磔磔聲相扣。一自楚臺人夢後,凄涼暮雨沾煙繡。”

是緣是劫,已經難以分清。是對是錯,也已無法挽回。

只有那殿中殘破的彌勒佛雕像,用那僅剩的半個笑容,望着黑夜火光中驟然發生的一切,似乎發出了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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