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豬狗
曹蘭黛氣的六神無主,跟媽媽劉芹說起這事,劉芹說:“那是個欺下媚上,倚強淩弱的癞皮狗,跟那種人對付一點兒都不能服軟,就得跟他死嗑。你服一點兒軟,他就以為掐到你的軟肋了,非把你掐死不可。可是你跟他死嗑,他覺得你拿他當回事了,他更得意,就像王八一樣咬住你不松口,所以你一方面跟他來硬的,一方面還要讓他知道你死不拿他當回事才行。不過,那樣他就會更恨你,你要像防賊防狼一樣的防着他,因為他會随時随地,琢磨着置你于死地。這種人,遇到了就是倒黴。”
曹蘭黛說:“那為什麽還讓他進咱們家的公司。”劉芹說:“不是因為你表姐嗎?”曹蘭黛說:“我表姐怎麽跟那種人過的下去?”劉芹說:“誰知道她怎麽眼瞎,愛上那種人,你看你表姐伺候他的那個德行,真讓我又恨又憐,還有你舅舅,真拿他當根兒蔥。”曹蘭黛說:“還不如給我表姐錢,讓我表姐養着那個廢物。”劉芹說:“你不給他個差事幹,他更得憋壞事了,那是個不學無術還野心勃勃的險惡小人。”
曹蘭黛說:“咱們就拿他沒辦法了?”劉芹說:“畢竟是親戚,只有一邊安撫,一邊鉗制,一邊防範,拿錢養着他,唉,什麽也不說了,都沖着你舅舅和你表姐。”曹蘭黛說:“反正他再想欺負我,我就讓方克治他,再就是報警,絕不會再姑息他了。”劉芹說:“你不愛他,他就想讓你恨他。你跟他吵,跟他翻臉,他反而因為觸動了你得意,更加變本加厲。你對他不屑置辯,死不理他,死不拿他當回事,還好一點兒,不過,只是一點兒,為了這一點兒安生,你也得費好大的力氣,不到一定的修養都做不到。你如果很容易被他的無賴觸動,你就是被他左右了。遇到這種東西,很無奈、很無聊、很惡心、很危險。最好的應對就是拿他當陌生人一樣,敬而遠之。即便他在咱們家的公司,即便他是你表姐夫,即便他侵犯了你,即便無論如何,你都把他當陌生人一樣敬而遠之。無論他怎麽做,做什麽都盡量不要去想,随便他上蹿下跳,不搭他那個茬兒。”
曹蘭黛說:“徹底跟他斷絕一切關系,不然遲早咱們會落入他的圈套,他不止絕非善類,而且還另有所圖。”劉芹說:“因為你舅舅和表姐,咱們也跟他斷不了啊。”曹蘭黛說:“我看見他就惡心,以後別讓他再到咱們家來。”劉芹說:“他就是個賤貨,跟我還賤賤的。以為他自己多有魅力,是個女人都能辦到手,就他那個德行,自信全來自你表姐,你表姐還總是覺得自己比誰都聰明,什麽都看的明白,什麽都懂,實際上就是個蠢蛋啊,找了那麽個男人,還當寶貝呢,真是個糊塗蟲。我一個當姑姑的,也不能讓她離婚,又有個孩子。”
此時,曹蘭黛看到武建良走到面前,就裝沒看到,拉着方克就走。方克之前因為照顧曹向東的時候見過武建良,本想看在曹蘭黛的面子寒暄幾句,發現曹蘭黛冷着臉,拉着自己走,就沖武建良點個頭,跟武建良擦肩而過。
方克說:“那不是你表姐夫嗎?”曹蘭黛說:“什麽表姐夫,豬狗不如。”方克說:“怎麽回事?”曹蘭黛就把之前的所有都說了,方克說:“原來是那樣的人,他還跟我要一張貴賓卡,我都後悔給他了。”曹蘭黛說:“他跟那個女的肯定不清楚。”方克說:“你表姐為什麽不跟他離婚?”曹蘭黛說:“以為除了他世界上沒有別的男人了。”方克說:“這種人就應該當機立斷,否則後患無窮啊。”曹蘭黛說:“我跟我媽也是這麽說,我媽說:什麽都看在我舅舅。我姥爺死的早,我舅舅比我媽大二十多歲,等于是我舅舅把我媽養大的。”方克說:“這個人把他放在你們家公司裏,小心是個吃裏爬外的內鬼,就像身體裏的惡性腫瘤一樣,會被他吃死的。”曹蘭黛說:“你也這麽看吧?我媽就是不同意,你跟我媽說說。”
方克說:“我說也不合适,你媽會以為我圖你們家的産業,我頂你也不合适,她會以為,我幫你奪的權,還是為了我自己。”曹蘭黛說:“這可以稱做帶瘤生存嗎?”方克說:“可以稱做。”曹蘭黛說:“我們家怎麽會有這樣的親戚。”方克說:“其實這種人遍地都是,你将來遇到人多了,就知道這是普通人的常态,實在沒有什麽可放在心上的,不理會就是了。”曹蘭黛說:“如果他背着人欺負我呢?”方克說:“這樣,我先知會他一聲。”曹蘭黛說:“謝謝。還有今天你又救了我一命。”方克說:“都怨我,你就是不怪我,我還自責呢,下次可不敢了。”
吃過飯,已經将近晚上十二點,方克送曹蘭黛回家。曹蘭黛臨下車,親了方克的臉頰一下,方克扭過頭看着她,說:“晚安。”曹蘭黛下了車,揮了揮手,等方克開車走。方克說:“你先走。”曹蘭黛揮了揮手,上樓了。拿鑰匙開了門,裏面漆黑一團,想起給媽媽打電話了,說跟方克在一起去了塔崗水庫玩兒,可能會很晚回家,讓媽媽早睡,不用等了。曹蘭黛關上門,裏面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就靠在門上,閉了眼睛,打算适應一下,忽然聽到了一聲綿軟的呻的吟,吓的一驚,腿都軟了。睜大眼睛,又聽了聽,又是一聲,白毛汗就出來了,心狂跳不止。綿軟輕柔的呻的吟聲不斷的傳出來,是來自媽媽劉芹的房間。
曹蘭黛心裏一陣擔心,趕忙跑過去,撞了門。擰了擰,門從裏面鎖上了。這麽暖和的天氣,為什麽房門要上鎖呢?曹蘭黛更擔心了,心裏一下子想起了許多恐怖的故事,定了定神,又聽了聽,聲音更響了,一個男人沉厚纏綿的聲音說:“舒服嗎?”女人至嬌至柔的聲音說:“再,再往裏。”雖然有別于劉芹以往的冷靜平和,但是曹蘭黛依然聽出那是媽媽的聲音。曹蘭黛不禁想到:這不可能,怎麽可能?媽媽跟爸爸感情那麽好,曹蘭黛曾一度懷疑爸爸去世之後,媽媽會痛不欲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曹蘭黛都小心的守候着媽媽,生怕她想不開殉情,一直都極盡懂事貼心之能事開慰她。漸漸看她開始露出笑顏,才稍微安心。
難道是她看錯了媽媽,共同生活了十七年,她難道一直都不了解媽媽,不了解媽媽對爸爸的感情?如今爸爸屍骨未寒,媽媽就……。曹蘭黛想到這裏,心裏一股急怒攻心,想要使勁的砸開門,質問媽媽:你怎麽對得起剛剛去世的爸爸!你怎麽對得起我!這是赤的裸裸的背叛!可是曹蘭黛的手舉了好幾舉,又終于放下了。這樣鬧的雞飛狗跳,能解決什麽問題?媽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至親的人了,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她,這樣闖進去,做為媽媽,她得有多丢臉,今後相處下去得有多尴尬,這樣對大家都不好。還是等明天問問她,心平氣和的問個究竟,看看接下來怎麽辦。
曹蘭黛蹑手蹑腳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手心裏都是汗,裝作若無其事的洗漱了,躺在床上,心裏也沒想什麽,可是已經亂成了一團麻。應該重新考量媽媽的為人了,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是不是有點兒可怕?她想再嫁嗎?帶着財産和自己這個拖油瓶?不,曹蘭黛想:不論她嫁給誰,我可不跟她去。我要把爸爸留下的財産拿到手,過自己獨立的生活,不能任憑她和那個男人的擺布。曹蘭黛前半夜思來想去,不能安睡,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早上,曹蘭黛被媽媽叫醒,像往常偶爾曹蘭黛沒起床的時候一樣,劉芹溫存的搖晃着她,說:“快起來,要遲到了,昨天幾點回來的?玩兒瘋了。”曹蘭黛趕緊起床洗漱,匆匆吃了早飯,劉芹就開車送曹蘭黛上學,和以往的早晨沒有什麽兩樣。曹蘭黛下了第二堂課的時候,才猛然想起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感覺缥缈的像一場夢。也許媽媽沒錯,她之所以找了別的男人可能只是因為失去爸爸太痛苦,無法一個人承受,要掙紮着活下去,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開始一段新感情是最有效的方式,似乎所有的經驗之談都是這麽說的。難道她忍心忘記爸爸嗎?可是陷在不忘記的痛苦中就是最好的懷念嗎?那活着的人還活不活了?不是有首歌唱道:若生命直到這裏,從此沒有我,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也許那個男人就是爸爸給媽媽找的天使。只要媽媽快樂,就沒有什麽不可以。
自己不是在爸爸葬禮的第三天就跟方克訂婚了嗎?有什麽資格指責媽媽背信棄義?死者已矣,還是活人重要。而且爸爸是希望她們母女過得快樂的,沒有他也能快樂,否則他就不會在彌留之際,盡了全部的心力給她們母女安排了最好的後路。自己跟方克訂婚是他的意思,媽媽跟了別的男人也許也是他的意思。說不定他的靈魂還游蕩在她們母女的上空,看到了她們積極的面對生活,他已經放心的去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