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八分之一決賽的次回合是在AC米蘭的主場，曼聯主力們搭上了前往米蘭的飛機。
飛機在利納特機場降落，克裏斯蒂亞諾連着換了幾個角度拍下幾張精神抖擻的自-拍，還沒來得及選好發出去，就被坐在後排的範尼嘲笑了：“怎麽有你那麽愛臭美的小孩？”
費迪南德坐在範尼的旁邊，聞言開口道：“這不是很可愛？”
範尼：“……”
克裏斯蒂亞諾朝費迪南德飛過去一個贊同的快樂眼神，然後又對範尼道：“我建議你們也開個賬號，這沒什麽壞處。”
範尼嗤了一聲，他微微前傾身體，伸手從兩個座位之間的縫隙裏準确捏到了克裏斯蒂亞諾的臉，往外扯了扯——自打費迪南德總喜歡捏克裏斯的臉後，他們都發現這手感有多好——他揚起一側眉毛調侃：“然後像你一樣開屏？不了，謝謝。”
克裏斯蒂亞諾被捏了臉也不反抗，或者說是習慣了，他只是反駁道：“隊長不也開了賬號？這和開屏沒關系。”
——盡管他心裏想的和這正好截然相反，範尼某種意義上說中了。
範尼大概沒想到對外形象一貫鐵血不茍言笑的基恩，居然也在這種軟件上搞了賬號，一時間噎住。
從他了解到的當前情況來看，那個社交軟件聽起來就像是初高中生搞學校論壇，和他們格格不入。
基恩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點到，他從克裏斯蒂亞諾的前排座位那兒轉過頭，然後解釋道：“俱樂部在上面有個賬號，要求我有時候得轉發或者發布點什麽東西。”
這才是他會有賬號的原因，他本人對這種軟件沒有半分興趣。
不過他說完頓了頓，目光又看向克裏斯蒂亞諾，然後補充：“不過我覺得Ronnie發的那些訓練日常很不錯，讓大家看到我們向上的狀态。”
克裏斯蒂亞諾聞言朝範尼咧嘴一笑：“看到了吧？”
“小鬼。”範尼輕嗤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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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暫時沒對此做出什麽表态，不過倒是在等待取走行李箱的時候，他摸出手機，低頭鼓搗了一會兒後，挪到克裏斯蒂亞諾身邊，給對方展示了一下頁面：“這是你？”
克裏斯蒂亞諾還在探着脖子尋找自己的行李箱，聞言下意識低頭看過去，然後忍不住咧嘴笑起來：“是我，你還關注了？”
那是他的社交主頁，關注那一欄還打着一個灰色的勾，顯然範尼注冊了一個賬號還關注好他了。
克裏斯蒂亞諾拍拍範尼的肩膀：“行，我回頭就關注你。”
範尼頓了頓，這聽起來像是他在要求一個關注似的，他在心裏別扭想着，把手機揣進口袋裏，兩只手全都報複性地揉上克裏斯的臉，像是揉面團一樣捏起：“呵，随便你。”
“嘿！我的行李！要過去了！”克裏斯蒂亞諾餘光注意到自己的大紅色醒目行李箱從眼前傳送帶慢悠悠滑過，他連忙掙開範尼的手嚷嚷。
“得了，我幫你去拿。”範尼拍了一記克裏斯蒂亞諾的腦袋，就對方那糟糕的、被一擠就推出人牆外的身板對抗，讓他再鑽進另一邊的人海裏搶行李，還不如索性自己來。
範尼沒意識到自己也已經被隊友們熏染得快對克裏斯蒂亞諾無底線了。
球隊的大巴就在機場外等着，所有人上齊後就直奔米蘭市中心的一家酒店旅館裏。
俱樂部訂的都是雙人标準房，意味着有一個人可以享受到獨享一間房的待遇，克裏斯蒂亞諾當仁不讓地選擇了争取。
“拜托，我換個地方總是很難睡着，我的室友肯定也不願意被我翻來覆去打擾的。”克裏斯蒂亞諾轉向弗格森，他雖然足有一米八出頭的身高——他還會再長高的，為此他還在堅持喝牛奶——而且他的心理年齡接近四十歲，但他毫不猶豫地兩手合十，眼巴巴地期待地看着老爺子。
弗格森爵士只遲疑了一秒：“那就歸你。”
所有人對此毫不意外，他們沒有意見，誰會和一個小孩子搶房間？
“少玩唱歌游戲，你不知道這裏的隔音效果怎麽樣。”基恩在把房間鑰匙交給克裏斯蒂亞諾的時候說道。
克裏斯蒂亞諾頓了頓，然後問道：“噢，平時你們聽得見？那我唱得怎麽樣？說真的，我覺得有的軟件評分有些問題，我換了好幾個。”
魯尼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那些軟件的問題？
但他沒有說出來，而範尼則拿着鑰匙打算先避開這個問題回房間，吉格斯緊跟上，并且發出室友的邀請。
很快，大堂裏只剩下基恩、費迪南德等幾個老實人。
基恩頓了頓，回答道：“我挺喜歡你唱的那首Merry Christmas，還不錯。”
至于別的，他其實很難和原版歌曲對上名字。
費迪南德則說道：“我覺得你唱出了自己的風格，我認為這還不錯，至于評分的問題，也許是那些軟件欣賞不來，畢竟風格這種事情很私人。”
克裏斯蒂亞諾對兩位敬愛的大哥的話表示了贊同。
回到房間，克裏斯蒂亞諾便立即向卡卡展示了一下自己獨占來的雙人房間，他錄了一個視頻發過去：“空間很寬敞，浴室裏有按-摩浴缸，陽臺還有跑步機。”
“看起來真不錯，Cris，歡迎你來到米蘭。”卡卡發了一條語音過來，聽起來像是在外頭，背景音裏有汽車按喇叭的聲音。
克裏斯蒂亞諾則回了一個語音：“是不錯，可惜沒有人陪我。”
卡卡聽着手機裏傳出的戀人聲音，下意識地彎起眼，搓了搓指尖，仿佛在摩挲着什麽。
克裏斯很誠實，他身上有一些成年人少見的品質，比如單純，比如誠實，他會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情緒，比如這個時候。
聽起來就像是在撒嬌。
而卡卡必須得承認，他的戀人天生擅長撒嬌，他輕輕嘆息了一聲，他喜歡克裏斯的撒嬌，但同樣吃味對方的撒嬌。
因為克裏斯的撒嬌向來都是無意識無差別的，老實說，克裏斯擅長向所有人撒嬌——
向他的隊友、向他的教練、甚至是向別人的教練，向年紀比他大的、又或者是年紀比他小的，比如那些喊着羅納爾多是自己偶像的新小将們。
只要是那些釋放出友善信號的人，克裏斯蒂亞諾都願意袒露出柔軟的肚皮，像一頭懶洋洋的、愛躺平曬太陽的獅子。
“Cris，你是在向我發出邀請嗎？”
克裏斯蒂亞諾看了一眼窗外，今晚的亞平寧半島有雨，窗外挂起了雨簾，他拉上窗簾，把自己摔進床裏，嘟哝着按了幾個鍵，發了條文字消息過去。
【C：可你今晚有安排了】
克裏斯蒂亞諾知道卡卡今晚有俱樂部的事情，不過他們約定了明晚見面，他可不想做那個不懂事的男朋友，喜歡霸占戀人的所有私人時間的那種。
不過作為男朋友，他小小地表露情緒總該可以吧？
克裏斯蒂亞諾抱着手機，繼續戳字：
【C：什麽時候俱樂部可以帶家屬參加呀:)】
【C：要是能帶家屬，看內斯塔和卡福他們以後還好不好意思鏟我】
卡卡在俱樂部晚宴底下明目張膽地玩手機，看見克裏斯發來的短信，嘴角忍不住上揚。
【K：我向你保證，他們還會的】
【C：……好吧，我也覺得】
“卡卡，再刷手機小心被沒收了，你也太明顯了。”因紮吉坐在卡卡身邊，看隊友低頭玩手機玩得根本擡不起頭，甚至還帶着那種會被女孩大呼“甜心”的犯規笑容，這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丢在什麽聚光燈邊上烙烤，對自己很不友好。
卡卡聞言這才收起手機，他沒忘記回複克裏斯：【K：我得應付一下俱樂部的活動了，很快回來】
克裏斯蒂亞諾見狀便沒有再回複，他滿足地收起手機，卡卡總會給他關于時間上的安全感，不用擔心聊着聊着人忽然消失不見的煩心事。
卡卡轉向因紮吉，誠懇地道謝：“謝謝提醒。”
因紮吉一樂，他湊到卡卡耳邊八卦詢問：“所以，你在和誰聊呢？交往對象？”
“很明顯嗎？”卡卡看向隊友。
“噢天啊，真的是？不能更明顯了！”因紮吉沒想到自己居然猜對了，他小聲道，“到底是誰把你迷成這樣？你真該照照鏡子看看你剛才的表情，你一定愛死那個幸運兒了。”
卡卡摸了摸自己的臉龐，聞言彎起嘴角，點頭承認：“是的。”
因紮吉驚得睜大了眼，他聽到了什麽？他聽到上帝之子親口承認自己“愛死”戀愛對象了，注意，他說的程度可是最高級！
“好吧我只是誇張的說法……”因紮吉像是找補一樣自我解釋，他難以想象，像卡卡這樣一個身世背景富裕、人帥還踢球踢得極好、被無數人瘋狂喜歡的成功男人，怎麽能在那麽年輕的時候墜入愛河？
“不，我是陳述。”卡卡打斷了因紮吉的話，他微笑着，“你說得很對，我愛那個人，那會是我未來共度餘生的唯一人。”
“上帝，你才二十歲出頭！這就想到那麽遠的事情了？”因紮吉捂住嘴小聲道。
“上帝也會贊同我的。”卡卡笑道，“那個人就是最接近完美的存在，我能夠擁有就是最幸運的事情，我當然無比珍惜。”
而且他擁有過不止一次，卡卡端起桌面上的無味氣泡水，輕輕晃了晃送進嘴裏，十足的氣泡微微刺痛舌尖。
因紮吉對于小隊友不可思議的執着戀愛腦直搖頭：“好吧好吧，或許有機會你願意把那個人介紹給我們認識？”
“當然。”卡卡答應得非常快，他在心裏甚至想笑，他們早就見過面了，還一起踢過球。
因紮吉瞅了一眼在臺上發言的主教練安切洛蒂，他弓着身，在一片暗色的觥籌交錯間挪到了另一桌，飛快把八卦告訴了其他的隊友們。
卡福知道後只是說道：“我希望他不會過度消耗自己的精力，尤其在賽前。除此之外，我覺得沒什麽不好的。”
舍普琴科因為巴西人開放直接的話，險些噴出嘴裏的水。
烏克蘭人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可是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他哪有時間談戀愛？你見過卡卡除了和我們在一起之外，還和什麽人私下相處過？他的圈外朋友大多都在巴西。”
內斯塔冷不丁道：“那個叫羅納爾多的。”
他對那個白長身高卻打不來架、還容易被鏟得眼睛發紅眼淚汪汪的男孩印象深刻。
“……”桌上所有隊友們都沉默了一下，然後各自又笑起來，“怎麽可能，卡卡信教，他連賽後手活都不怎麽給自己解決。”
“沒錯，他自己都說自渎的話得和上帝老人家忏悔。”
“卡卡看起來不能更直了。”
“這個笑話太爛了。”
“唔……可是，基-督-教也分教派，有的教派并不反對同性戀？”
所有人又沉默了。
“你和卡卡聊了那麽多，你卻連個性別都分不出來？他難道一個‘he’或者‘she’都沒提嗎？”烏克蘭人忍無可忍地轉向因紮吉。
因紮吉仔細回憶了一下，他們确實避開了所有代詞。
他的隊友們以一種淩遲的無語目光看着他，給了八卦卻給不到重點信息，這不能讓人更郁悶了。
因紮吉幹笑兩聲：“哈，反正卡卡說以後有機會會介紹給我們認識的，遲早會知道的事。”
他說着，連忙又貓着腰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去。
卡卡看了一眼因紮吉，他知道因紮吉去幹什麽了，事實上也是他默認的。
他想通過因紮吉讓自己的隊友們有個準備，他沖那桌還在驚詫猜疑中的隊友們點頭致以微笑。
因紮吉默默給自己倒了杯白水，縮在不引人矚目的角落裏，降低存在感。
今晚的俱樂部活動說得直白一些，主要是一個變相的拉贊助活動，AC米蘭內部的財政問題已經出現了端倪，如果不是這樣，高層也不會在重要比賽的前兩天還急匆匆地搞這樣一個晚宴，說明情況已經不太樂觀了。
卡卡知曉未來俱樂部的走勢，也很清楚在這件事情上，早就遠遠超過了個人能起到的改變作用，在俱樂部超過百億運作資金的巨大金錢流下，沒人能改變什麽。
他對AC米蘭有着深刻的感情，他願意降薪留在這兒，為俱樂部捧回冠軍，但問題卻是，這很快就不是降薪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安切洛蒂似乎也早就知道了什麽，他在臺上只是簡單地發言，對後面的聯賽做了展望和鼓舞，并且表示運動員們需要好好準備，将卡卡在內的一竿主力們早早放歸了自由活動。
晚宴結束得要比卡卡預料的早得多，現在甚至還不到晚上十點。
“你在想什麽？前面還看你挺開心的，怎麽後面情緒不高的樣子？”卡福走到卡卡身邊，挑了挑眉問道。
卡卡搖頭：“沒什麽。只是有點累了。”
他沒法告訴卡福俱樂部的問題，即便說了也沒有任何幫助，他知道他該做的其實就是把這件事情抛在腦後，別放在心裏消耗自己。
“那好吧，早點休息。”卡福拍了拍小隊友的肩膀，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誇張地揚起眉頭，“哇哦，你是不是背着我們加練過了？夠結實的。天使卡卡，健美先生。”
卡卡被逗笑了，他猜這是虛拟空間的效果：“看來收效不錯？”
“好極了。”卡福笑道，然後和卡卡揮手道別。
卡卡站在俱樂部外思考了幾秒，然後選擇打車去克裏斯的酒店。
他在車上發了一條消息：
【K：睡了嗎？】
他打算要是克裏斯沒有回複他，他就立即讓司機調頭回自己的房子。
【C：還沒呢，你結束了？】
【K：對】
【C：0205，我的房間】
卡卡笑了笑。
【K：好，我馬上到】
打車到酒店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鐘的功夫，晚上十點的米蘭很安靜，交通好得像是另一座城市。
卡卡站在房間門口輕輕叩響了房門，沒過兩秒，房門飛快被打開，他也被一股力道拉了進去。
“Cris。”房門合攏，卡卡被克裏斯蒂亞諾抵在門板上，他詫異地發現自己的戀人只圍了一條圍巾。
“拜托，你知道我睡覺習慣的。”克裏斯蒂亞諾笑起來，他指了指時間，露出一個笑容，意有所指地調侃，“所以我現在這個樣子再正常不過了，可不是為了別的什麽。”
卡卡輕咳一聲。
“好了，該告訴我出什麽問題了？俱樂部？錢的問題？”克裏斯蒂亞諾上下掃了一眼自己的戀人，他牽起卡卡的手帶進自己的房間裏，把人按在床上坐好。
克裏斯蒂亞諾對上一世AC米蘭的爛攤子有所了解和耳聞，畢竟如果不是那些問題，卡卡恐怕還不會那麽快來到皇馬。
“……”卡卡無奈笑了，“只有你知道這些，我只能和你說。”
克裏斯蒂亞諾也坐在床上，他跪坐在柔軟的床墊上，将卡卡攬進自己的胸口裏，輕輕揉着戀人後腦勺的發絲，他知道卡卡現在的心情很低落，他完全能夠感同身受。
他沒有出聲，只是安靜聽着卡卡低沉的講述。
他們都知道俱樂部的問題是個人插手不了的，那不僅和金錢有關，牽扯得更複雜。
“卡卡，曼聯是我的家，上一世也曾經是，但它後來變了，我才意識到我之所以把它當作家，是因為那裏的人，而不是因為曼聯。”克裏斯蒂亞諾低頭看着卡卡，他說道。
卡卡頓了頓，他知道克裏斯後來在曼聯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他知道一個三十七歲的前鋒明明上半年還能夠在賽場上表現出驚人的帽子戲法，下半年卻被迫按在替補席上不得不出走。
是人。
卡卡意識到他是幸運的，他離開皇馬後又回到AC米蘭，他熟悉的隊友仍舊在那裏，他們仍舊并肩奮鬥，擰成一股繩，他對俱樂部的所有美好回憶和情結，都源自這些。
而克裏斯卻不同，他曾是老特拉福德最受寵愛的孩子，卻在回家之後被捅了一刀。
卡卡深吸了口氣，他抱歉而心疼地摟緊懷抱裏的青年，他的克裏斯用撕開自己傷疤的方式來解開他的心結：“Cris……”
“你看，我能這麽說就意味着它已經不是一個痛點了，我沒事。”克裏斯蒂亞諾笑起來，他低頭親吻了吻戀人的眼睛，誰說他的臉上藏不住事情？卡卡也一樣。
他說道：“AC米蘭對你來說，就像是曼聯對我一樣，但我想未來，皇家馬德裏，我們在那兒會過得更好，我在那兒取得的一切榮譽，未來都将是與你一起的，它會是一艘遠洋巨輪。”
卡卡應聲，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在吟沉，在與戀人的靈魂和聲着，完全被彼此理解的滿足和惬意，讓他放下了精神上的疲憊，像是泡在溫熱水池裏一樣舒服。
他滿足地嘆息一聲，輕輕拉下克裏斯的脖頸，交換了一個淺嘗辄止的吻：“謝謝你，Cris……我愛你，我不知道我該怎麽更加愛你。”
克裏斯蒂亞諾眨眨眼，笑得有些得意又驕傲：“這是最高級別，我喜歡這個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