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請保姆
第18章 請保姆
◎這孩子也可愛,跟您可真像。◎
程風說得其實很對,大智慧。他一輩子都會活得安安穩穩的。
不像胡鹽,莫名其妙就攬了一堆事。
如果沒有不信邪地報單兵學校,就不會去豔廳做安保;如果沒去豔廳,就不會遇到宮玦;沒遇到宮玦,就不會幫他抛屍;不幫他抛屍,就不至于正常日子不過成天盯着一幫富豪不放。
她有很多次距離死亡僅一步之遙。
被發狂Alpha襲擊的時候,被宮玦顫抖的槍口指着的時候,醉酒後站在天臺上的時候,把匕首綁在前臂準備去行刺的時候。
但她又是幸運的。
她總能避開致命一擊,宮玦也因她只是個Beta而完全忽視了她,天臺上的冷風到底是将她吹醒,還有那位警長先生,在最後關頭給了她一些點撥。
越是這樣,胡鹽越覺得自己有些使命在身,不然她為什麽還活着呢?
程風有句話說得沒錯,上流人物其實也守規矩,只是他們的規矩和胡鹽他們的規矩,那是兩碼事。
如果阿綢沒有抛下孩子獨自離開,胡鹽做夢也不會想到還有這條路可走,這是熟悉利益運作關系的人,才可能想到的一種操作。
浸淫其中多年的人,怎麽可能沒點手段呢?
誤把阿綢當作一個沒用的戀愛腦,這完全是胡鹽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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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胡鹽還是氣他連商量都不打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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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确定的是,阿綢本意肯定是想看着孩子孵化,參與孩子成長的。之所以走得那麽堅決,多半是因為那晚胡鹽說的那番話。
胡鹽對程風說的是“為了孩子”,但實際她心裏明白,讓阿綢割舍父女情非常不易,而這份割舍跟她有很大關系。
估計是怕她酒醒後真的提刀去幹宮玦吧。
至于阿綢居然這麽信任她,把孩子丢給她帶,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她從小到大養什麽死什麽,現在居然還讓她養人。
太離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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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鹽始終沒有給孩子取名字,以至于找保姆時中介問孩子叫什麽名兒,她半天沒答上來,差點讓人以為孩子是她偷來的。
憋到最後現取了一個:“叫……寶寶。”
“姓氏呢?”
“……”不行,雞寶寶太難聽,宮寶寶胡鹽也不想認,“姓胡。胡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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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連個小名都沒有,是因為胡鹽很少跟孩子說話。
也不是胡鹽故意冷落她,而是在胡鹽心裏,明知她聽不懂人話,那就沒必要去跟她說話。
這直接導致孩子的語言中樞發育不是很好。
從蛋裏出來也快一個月了,正常孩子這時候多少能叫個“爸爸”“媽媽”,寶寶卻不會。
但她也不是什麽都不會。
因為胡鹽有點事就給程風打電話,張嘴就是“哥,巴拉巴拉巴拉”。
所以這時候寶寶看着中介不停地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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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為什麽快一個月了決定要請個保姆幫忙呢?
一方面是胡鹽必須得去上班賺錢了,另一方面是孩子越來越難帶了。
之前這孩子事兒不多,除了吃就是睡,最近幾天就是手越來越欠,夜裏睡着睡着被她一巴掌拍醒是常事。
胡鹽往往嚎叫着坐起來,在月光下憔悴又兇悍地低頭看她:“你有事嗎?”
她顯然沒事,睜着雙滴溜溜的眼睛,笑嘻嘻看着胡鹽,像是在說“打我呀笨蛋”。
所以說後媽難當呢,這要是自己的孩子,胡鹽可能真上手了。
有時候回想起孵化期發生的事兒,胡鹽又覺得這孩子可能對自己欺負她爹的事兒有感知,畢竟每次有點風吹草動蛋就搖晃得很厲害。
那也難怪看她不順眼。
但有時胡鹽又會想,這小東西果然是有點劣質基因在身上,十有八九就是宮玦的種,然後就非常有送進福利院的沖動。
當然這是不行的。
宮玦肯定不想吃這個啞巴虧,這會兒估計還在滿世界找孩子,這段時間的棄嬰、死嬰大概率都被查了個遍。這時候把寶寶送去福利院,那是生怕他查不到。
但胡鹽作為一個Beta女,抱着孩子出現在保姆中介處就是件十分正常的事。
中介一邊查詢合适的保姆人選,一邊奉承客戶:“夫人您身材真好,完全不像生過孩子的人呢。”
胡鹽說:“是吧,哈哈。”
“這孩子也可愛,跟您可真像,看這小嘴唇子薄得,跟您真是一模一樣。”
胡鹽:“是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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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剛才說希望找個AB區交界處的保姆,這樣離家近一點對吧?”中介說,“我們這裏合适的有這些,您看有沒有合眼緣的?”
胡鹽湊到屏幕旁粗略看了看,問道:“所有保姆都是Beta嗎?”
“基本上是的。您曉得的,Beta不受信息素影響,做什麽事情都方便些。”中介熱情介紹道,“不過确實也有一些Omega,如果您本身是Beta家庭的話,那麽Omega保姆也是不錯的選擇。至少細心程度上,Omega一定是最不用擔心的。”
“我們是Beta家庭,我和孩子爸爸都在巡邏隊工作。”胡鹽說,“聽同事說有個叫霜升的保姆,好像就是個Omega,帶孩子帶得挺好的。”
“哦哦,您說霜升啊。”中介說着撇撇嘴,“我也不瞞您,她帶得确實好,但可能就快不幹了。那個宮少您知道吧——不當電影明星白瞎一張臉的那個——最近看上她了,兩人在拍拖,什麽時候嫁入豪門了也說不定。”
胡鹽擺出一臉震驚:“啊?命這麽好的嗎?可是前陣子不是爆出來說宮少有未婚妻了嗎?”
“嗐,您是沒看采訪現場吧?那哪是未婚妻啊,兩人見面跟商務合作似的,說話夾槍帶棒生怕人不知道宮季兩家不和呢。說兩年前就訂婚了,這不也沒耽誤宮少拈花惹草嗎?”
中介聊開了,一時剎不住車:“還有那個未婚妻啊,真的,我跟您說,一眼看過去沒人敢撐腿說是Alpha還是Omega。這麽看來這些名流人家也難呢,宮少都這麽有錢有權了,還不能自主決定婚姻大事,這要真結婚了,就得一輩子跟這個蝦蟆過,還不如我們普通人呢……”
寶寶小手一揮,直接把中介的眼鏡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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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孩子小不懂事,您多擔待。”胡鹽輕描淡寫,“哎,那照您這麽說,那個霜升長得好看嗎?”
中介神色不悅地戴回眼鏡,很快又換了副熱情的嘴臉:“好看啊,我找照片給您看哦。我跟您說,證件照都好看。”
中介說着滑動幾下屏幕,然後對準胡鹽:“您看,就是她。”
胡鹽接過來細細端詳:“是挺好看的。”
司念說得不假,和死去的戚卿确實有點像,但也沒那麽像。
之前在程風那查宮玦的交往記錄的時候,這個小保姆只有名字沒有照片,司念既然提到了,胡鹽就順勢來找了找。
這個長相的話,就像司念說的,很難說是跟戚卿有什麽關系,還是說只是宮玦就喜歡類似長相的。
但是有件事司念她不知道。
就是那天宮玦發現戚卿死亡、給他Daddy打完電話出來的時候,已經吓得滿臉蒼白。
胡鹽當時感受到的恐慌感,很大程度上是宮玦帶給她的,因為宮玦看起來就像鬼一樣:“阿鹽,快,去,把她、把她處理掉……啊!啊——!”
因為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刑房內部,宮玦尖叫着跌倒在地,不住地後退着。
這時候胡鹽整個人都已經麻了。她戰戰兢兢地回頭,看見了以奇怪姿勢被紅繩捆綁着吊高的軀體,顏色詭異的臉,還有閉不上的眼睛……
那一刻,恐懼感達到了頂峰。
而現在面前的這張照片,和戚卿的臉是有部分重影的,胡鹽看着都會感到不适,更別說吓成那個鬼樣的宮玦。
要是這樣的人躺在身邊,宮玦他能睡得着?
倒也怪不得只和這個小保姆在外頭見面——不是玩純愛,而是不敢往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帶。
那這樣的話,宮玦接近小保姆的動機,就很耐人尋味了。
胡鹽裝模做樣地打開霜升的個人履歷,假裝仔細看過:“我覺得她很不錯啊,價格也合适。照你這麽說,她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有這樣的人幫帶孩子的話,早教錢都省了。”
“好嘞,那咱們就定下來了哈,我這邊幫您綁定!”中介說着一通操作,“胡寶寶和霜升,OK了!夫人您一看就是懂教育的,有您這樣的媽媽,孩子怎麽可能不成材呢!”
*
與此同時,商界風雲變幻。
一直默默無聞的季家小兒子季籌突然開始抛頭露面,一躍成為父親的一大助力,明裏暗裏指責宮氏拖延婚期、合作不誠,大有要和宮氏開撕的架勢。
此時季老爺子則負責唱紅臉,一副很溫和的樣子,左顧右而言他:“哎呀,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解決吧。”
但是在季籌接二連三的攪和下,宮氏的公衆形象已經很差——
“我們季氏這些年的行動大家都看在眼裏,拿自己的産業去貼補宮氏,并不是我們為了高攀宮氏而虧待自己的職工,而是期待着有一天能和宮氏合作雙贏,讓季氏的規模進一步擴大,提供更多的崗位、更高的薪水給我們自己的員工。”
“和宮氏的合作,我們現在完成了第一步,就是将搖搖欲墜的宮氏重新撐起。在這個過程中,員工們有抱怨、有不滿,有人離開,也有人堅守。絕大多數人都對季氏高層的決策予以信任,我在這裏感謝大家,也向大家保證接下來的第二步、第三步一定能有條不紊地走下去,請繼續相信季氏,也相信宮氏。”
“至于我自己的婚事。說實在的,即便宮氏退婚,公衆大多也更能理解宮氏的決定,這我明白。而真正讓我覺得可笑的是,堂堂的宮氏竟淪落到需要唯一的Alpha少爺屈尊降貴與我聯姻,來拯救宮氏家業。如果出賣自己的婚姻得到好處,事到臨頭又公然反悔,這和仙人跳又有什麽兩……”
“仙人跳”這個詞出來之後,已經全場嘩然,而街邊一衆驚笑的看客中,一個安靜挺拔的身姿就顯得格外出挑。
阿綢一眼就看到了她——穿着制服,單手托着孩子,在路對面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上捏一支口香糖,抽得跟香煙似的。
那孩子也好可愛,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四下亂看。
他再也忍不住了,牙齒輕輕咬住下唇,鏡片後的眼睛也紅了一圈。
想再拿出剛才的氣勢顯然已經不可能,阿綢最後說了句“采訪就到這裏吧”,然後便在保镖的護送下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