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鐵鏽味

第26章 鐵鏽味

◎我也信不過你啊。◎

這麽說來, 怪不得胡鹽打的那通“威脅電話”最後可以不了了之。

因為突然收到自稱是“戚卿”的來電,宮玦首先懷疑的其實不是當時在場的任何一個保镖,而是戚卿的妹妹霜升。

在面對死者親屬時,兇手總是會有些恐懼感在, 但他又不能直接質問, 所以就只能放任事情過去。

然後為了洩憤, 就給了“辦事不利”的司念一巴掌。

*

時至此時,司念臉上的掌痕早已消了, 但她今天又有了不太好的預感,右眼皮一直跳。

因為上午有場會議, 季籌會來中心大廈和宮玦談論婚禮事宜。

自從季籌在媒體上鬧開, 宮玦一直都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這保镖們都已經習慣了。但季籌那邊也是可怕的低氣壓, 這倒是之前沒有過的。

印象中,這個Omega總是皺着眉頭,一副很擅長忍耐的樣子, 讓人忍不住想踹兩腳。

司念會悄悄打量他,在心裏吐槽胡鹽的品味——如果她喜歡有大塊肌肉的, 那為什麽Alpha就不行呢?如果她喜歡長相俊美的, 那為什麽不找個正常點的Omega?

更不要說他還是個生活作風有問題的,找他還得費心巴力地幫他養孩子, 胡鹽一個窮鬼到底圖什麽?圖他年紀大?圖他長得醜?

尤其是他那身青梅味, 司念每次聞到都想吐,她覺得也就是胡鹽瞎鼻子聞不到,要是聞到這個味兒肯定早踹了他了。

是的, 硝煙味和青梅味的匹配度極低, 阿綢聞到司念的味道, 其實也會心情不悅。

就像匹配度高的兩人相遇,會互相釋放信息素吸引一樣,匹配度過低的兩人之間,其實也會暗暗放出另一種信息素來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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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念帶人下樓去接應的時候,原本走得好好的,一看見季籌身體就不受控制地作出反應,硝煙味“嘭”地騰起,把身邊幾個信息素弱于她的Alpha保镖都吓得一抖。

與之相對的,季籌那邊的青梅味也彌漫開來,讓她完全近不了身。

她只能遠遠做了個“請”的動作:“季少久等,這邊請。”

*

沒人想聊婚禮事宜,這次會面只是走個過場。

宮玦吊兒郎當地癱在會議室的皮椅裏:“季少說說吧,對自己的婚禮有什麽想法?”

平時并不會多話的阿綢,這次卻嘴巴帶刀:“沒什麽特殊的,夠綠就可以。”

“沒什麽特殊的,能滿足季少嗎?”宮玦手上轉着筆,嘴裏含沙射影。

阿綢也沒讓他:“聽說宮少禁欲三個月了,怕是得比我不滿吧。”

想起那屈辱的三個月,宮玦的臉色到底還是冷了冷:“你查我啊?”

“怎麽?怕人查?”阿綢看向他。

“不,随便查。”宮玦攤手,“偶爾玩點不同滋味的罷了。”

“沒事,宮少年少時聲色犬馬,現在有心無力也很正常。”

“我有力無力,婚後你自然會知道。”

“你打算怎麽讓我知道,用你的四間刑房和一屋子玩具?”

宮玦拍桌子:“季籌你別給臉不要臉!”

阿綢喝了口熱茶:“急了。”

*

總算進入正題,阿綢問:“婚禮地點。”

“中心大廈頂層宴會廳。”

“時間。”

“下月初八好日子。”

“參會人員名單。”

“宮氏這邊的拟好了,等會發給你。季氏那邊的呢?”

“早上發給你了。”阿綢說着已經拿起外套起身,“我等下還有事,沒什麽要聊的我就先走了。”

宮玦故意惡心他:“婚紗季少不親自挑?”

“沒那個趣味,我會穿黑西裝。”阿綢說,“你要是死那兒了,我正好當場給你送葬。”

宮玦嗤笑:“季少先看好自己的肚子吧,婚禮當天來的都是重要客人,可別當場又生個二胎出來。”

“比起這個,宮少玩了這麽多年,硬是一個私生子、私生女都沒搞出來……”阿綢說着眼神向下,“其實也挺耐人尋味的。”

宮玦霎時火起,抓起茶杯便砸,但阿綢扭頭就走了,茶水正砸在後面的司念身上。

司念的右眼皮終于不跳了。

*

阿綢也不是因為聊婚禮事宜才心情不好的,而是那個小保姆的事搞得他心煩意亂。

要只是個普通的保姆倒也罷了,她是當年那個死者的妹妹,對胡鹽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即便是事務纏身的現在,也很難讓人不在意。

就連在去警署的路上阿綢也坐在車裏一臉凝重,直到快到了,才惦記起理理思緒,準備去會見那個叫鐘邕的人。

*

鐘邕50出頭的樣子,Alpha,信息素是鐵鏽味。

帶一點金屬的寒涼,又有點像血的味道。

不得不說能做到警長的人,到底會給人一種不一般的感覺。

阿綢同他握手:“您好,鐘警官。”

“您好,季少。”鐘邕說着伸出手去,面色說得上是和藹,“上次來的只是個職員,這次季少親自來了,想必有什麽要緊事了?”

“我們有了新的方向。”阿綢說,“近三個月內,宮玦應該動用內部關系查過兩個人的檔案信息——戚卿和霜升。她們是一對姐妹,姐姐戚卿曾經死在宮玦手上,最後登的是失蹤案;他通過調動信息找到了妹妹霜升,試圖用妹妹把姐姐覆蓋掉。如果掌握這個證據,會不會有用呢?”

鐘邕的指頭敲着桌面,擡眼看看阿綢:“我說你們季氏怎麽會找上我。你要是提起這樁案子,那我明白了——胡鹽,對嗎?

*

阿綢皺了皺眉頭。

鐘邕卻還是那樣和藹地笑笑:“案件相關的細節,我過目不忘,更別說她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像她這麽死犟的人,這年頭可不多了。”

阿綢頓了頓,只說:“希望您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她和我之間有聯系,這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

鐘邕好笑地看看他,卻沒有多問,只道:“她怎麽自己不來?是信不過我?”

阿綢也不瞞他,點點頭:“是的。不過從現在開始,她也不得不相信你了,因為你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可以。”鐘邕說,“很警惕。”

他撥動着電子屏,查詢着最近的檔案信息:“确實有記錄,三個月前宮玦來過,應該是因為發現了兩份十分相似的身體數據。”

“身體數據?”

“是的,死者戚卿的存在痕跡基本都被抹去了,但是幼年在孤兒院時接種疫苗、身體檢查的記錄這些抹不掉,看來‘後臺’的最高權限還沒到這裏。”鐘邕說,“所以他們沒法徹底讓戚卿消失,就只能覆蓋。”

“三個月前,霜升曾入職宮氏名下的保姆機構,不過現在已經辭職另投他處了。應該就是那時宮玦發現了員工中有個幼年經歷跟戚卿高度相似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們姐妹倆在孤兒院時的身體數據高度吻合,是雙胞胎嗎?”

阿綢點頭:“是的。”

“是了,疫苗接種情況完全相同,身體數據基本相同,她完全可以覆蓋掉戚卿那些沒有被抹除的信息。”鐘邕說話還是慢條斯理的,“對于宮玦來說,這簡直就像戚卿回來了一樣。”

“然後監控錄像顯示,他确實來過警署,找的是……哦,這個人啊。”

鐘邕笑得有些陰冷:“呵呵,早該想到這小子是內鬼。這樣的話,對‘後臺’的懷疑範圍又可以縮小了。”

明明是自己人,但阿綢莫名覺得這笑容令人發怵,他探探頭:“鐘警官,我能看看監控嗎?”

“你不能。”鐘邕一邊拒絕,一邊将屏幕又向自己移了移,“季少,這可不在你的權限內。”

“……所以即便查出了證據,我也不能留一份嗎?”

“當然不能。”鐘邕客氣地笑笑,“實不相瞞,不僅你信不過我,我也信不過你啊。”

*

話雖這麽說,但分析過程鐘邕還是毫不吝啬地講給他聽了:“所以現在我調一下內鬼的操作記錄——對,沒錯,他們是動了那姐妹倆的檔案,甚至還搞清楚了如何在內頁進行信息覆蓋。萬事俱備啊,算是只等霜升點頭同意了。”

阿綢有些不解:“那霜升變成了戚卿之後,霜升這個人不就又消失了嗎?”

“以‘姐姐’身份給‘妹妹’辦理意外亡故就可以了。”鐘邕熟練得好像這些壞事兒他都幹過,“有內鬼在,宮玦想幹什麽都很方便。他應該是打算讓‘妹妹’誤以為只是改個名字,實際‘妹妹’到場後辦理的會是‘戚卿失蹤案銷案’和‘霜升亡故證明’,之後‘霜升’便會誤以為自己改了名字,開始以‘戚卿’的身份生活。”

見阿綢正直勾勾盯着他,鐘邕攤手解釋:“和犯罪分子鬥智鬥勇這麽多年,種種手段我見多了。不過宮玦這麽做肯定沒問過他老子,以宮老爺子的狡猾,不會允許他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的。”

“這些證據我留下了。感謝你季少,你提供的信息很有用。”鐘邕說,“這些可以成為再次申請徹查‘戚卿失蹤案’的契機,但申請能不能通過,就要看你們季氏的神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阿綢聞言掏出手機,打開一個頁面,“這是下個月婚禮,宮氏将要邀請的賓客名單。如果我們現在對‘後臺’的權限和內鬼人脈有了一個基本的判斷,那麽這份名單還能不能把範圍再次縮小呢?”

鐘邕神色悠哉地接過,滑動兩下,然後臉色忽然一變。

阿綢忙問:“有頭緒嗎?”

鐘邕已經把頁面關上,手機還給阿綢:“這我不能告訴你。”

鐘邕說:“你得讓你父親來。”

【作者有話說】

作品三要素:枕頭,拳頭,還有老頭。

下章午夜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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