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睡地板
第25章 睡地板
◎他膽子其實很小。◎
阿綢本來也是打來說他那邊的進展的:“家裏派人去和鐘邕接觸了, 我今天有會沒去,但派去的人很專業。鐘邕還沒退,依然是警長,手上确實有一些宮氏相關的無頭案。據他說查案的阻力來自上頭, 如果我們想動宮氏, 就得先切斷宮氏的後臺。”
“不過, ”阿綢說,“鐘邕本人表示可以配合我們的一切調查, 但調查到哪一步,查出來了有沒有用, 都要看後臺的意思。”
胡鹽在門前巷子裏吸着口香糖, 人和煙霧都隐在黑暗裏:“明天你有空嗎?”
“有。”
“最好你自己去見他一面,查一下宮玦調了哪些檔案, 當場留好證據。我到現在還很好奇他是怎麽想到要搞這一出的,明明這姐妹倆長得也不是特別像。”
“好的。”阿綢應着,然後有些遲疑地問道, “那你……真的雇傭了那個叫霜升的Omega嗎?”
“是啊。”胡鹽說着看向自家的燈光,透過窗口可以看見霜升正在把寶寶舉高高, “放心吧, 她本人沒什麽問題,我也在家裝了監控, 會關注寶寶的情況。主要是我覺得這姑娘有點傻, 不看緊點可能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她是戚卿的姐妹,我不希望她再出什麽事。
不過胡鹽又綴了一句:“啊,當然你要是擔心的話, 換一個也行, 畢竟你才是她爸爸。”
“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阿綢的聲音聽起來着急又為難,“那她照顧寶寶的這段時間……會一直住在你那裏嗎?”
“當然啊。”胡鹽理所應當道,“難道夜裏我還自己帶?那我那麽多錢不白花了?”
“那你能保證不會像對我那樣對她嗎?”
阿綢說這話的時候,胡鹽心裏在想她到底對阿綢做什麽了。
讓他睡地板,讓他吃不飽飯,讓他穿濕衣服——她肯定不會對霜升這樣啊。
過了幾秒她才反應過來,阿綢說的是後來——對他摸摸捏捏,對他摟摟抱抱,對他親親嘬嘬。
Advertisement
“你是不是有病。”胡鹽罵道,“挂了。”
*
信號被切斷,阿綢捏了捏接收器,然後放進襯衫口袋裏。
天臺的風吹得人冷,但也是他難得可以喘口氣的地方——那種就連洗澡也有人監視的感覺,已經快把他逼瘋了。
其實對于沒有繼承權這件事,他一直是慶幸的,因為從小看着兄長被教育成不茍言笑、堪當大任的模樣,他打從心底裏覺得可憐。
現在他也在這個牢籠裏了。
阿綢向來不是個嬌生慣養的Omega富二代,他母親走得早,所以早早地就知道怎麽悄無聲息地生活,不搶哥哥姐姐的風頭。
父親在他眼裏,是國王般威嚴的形象,是高高在上的。至于父愛,他反正是沒感覺到。
所以他早就想過,如果有朝一日他做了父親,他一定會給孩子全部的愛,會讓孩子有個沒有距離感的爸爸,會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
但造化弄人,現在孩子出生了,他卻不能在孩子身邊。
他想回去。
發了瘋地想回去。
胡鹽說的沒錯,他可能是病了,就連想着那個Omega保姆會住在那個房子裏,他都嫉妒得要命。
所以那個保姆可以每晚摟着他的孩子睡覺,和他的孩子整日待在一起,甚至可以和胡鹽住在同一屋檐下,像一家三口一樣……
這太不公平了,那明明是、明明是他的家。
因為是個Omega女的緣故,似乎也不用擔心她會對胡鹽做什麽,但他難以把握的是,胡鹽會不會對人家做點什麽。
畢竟當初他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借住而已,他自問沒有做過任何逾越的行為,是胡鹽莫名奇妙就開始調戲他,直到最後完全成了那種關系。
那那個小保姆住進去之後呢?胡鹽會不會故技重施?
胡鹽以為他介意的是她會不會對人有親密舉動,但實際上,就連睡地板之類的事,阿綢都很介意。
因為胡鹽是會對被欺負的人心生憐愛的。
這一點可能連胡鹽自己都沒發覺,但阿綢看得透透的——她就是表面看上去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甚至有時手段還非常惡毒,但是那個爽勁兒過去之後,她就會開始展現非常溫柔的一面,作為對方有在乖乖忍耐的獎賞。
也就是說,如果胡鹽真的讓那個小保姆睡在地板上,那就是對方已經引起了她的興趣,那就是她移情別戀的前搖。
這不可以。阿綢捶打着欄杆邊邊——就連那塊地板,也只能是我的。
*
但胡鹽确實也沒讓霜升睡他的寶貝地板,她自己正在地上躺着。
不過一家三口的氣氛,确實是有的。
寶寶睡覺不愛關燈,一盞蘑菇小夜燈正發着昏黃的光。霜升躺在床上,輕輕拍着寶寶的背,嘴裏哼唱着兒歌,一會兒便哄得着着的了。
胡鹽就把胳膊墊在腦袋地下,盯着天花板放空。
霜升小小聲跟她搭話:“太太,您約我的時候,我還真不知道您家連兩張床都沒有。您這樣睡在地上,讓我覺得還挺不好意思的。”
胡鹽擺擺手:“沒事,你安心睡你的,我以前訓練的時候經常睡地板,早就習慣了。”
“啊,巡邏隊訓練也這麽苦的嗎?”
“對。”胡鹽敷衍過去。
“先生也是巡邏隊的嗎?”
“是啊,我們是搭檔。”
“哇,想象不出會是什麽樣的人呢。”霜升笑嘻嘻的,燈光下的模樣和戚卿又像了幾分,“真好啊,門當戶對的,然後結婚,有自己的孩子……”
說着說着可能是想起了自己失敗的戀情,神情又落寞了。
但這事情其實還挺可笑的——就是說宮玦為了哄騙這個小姑娘“改名字”,硬生生陪她演了三個月灰姑娘的故事。
當然,宮玦要的不僅是改個名字,他應該是想趁着改名的機會,暗箱操作進行信息覆蓋。但這個前提是霜升本人同意,而他能想到的、最不惹人懷疑的方式就是作為朋友甚至戀人去給霜升一些建議,讓霜升心甘情願地改掉。
如果他有信得過的手下,那其實這個步驟可以由手下去完成,這麽看來現在他身邊确實沒有什麽能完全信任的人,包括司念。
他膽子其實很小。
即便戚卿的死已經過去了這麽久,甚至也沒人去追查,但只要失蹤案還擺在那裏,宮玦便寝食難安。Daddy打點的一切對他來說還不夠,他想要的是完全銷案,也就是“戚卿被活着找到了”。
為此他并不想讓其他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計劃,他想一個人去完成這件“大事”。
他可能還認為這不會耗費太長時間,畢竟他是個英俊多金的少爺,萬千Omega的夢中情人,區區一個小保姆,肯定可以速速拿下。
不過好笑的是,霜升淪陷得雖快,人卻和當年的戚卿一樣清醒。
她從來沒有想從宮玦那裏得到什麽,一直用一種不卑不亢的态度和宮玦相處,甚至認真經營着和闊少的這份難得的、美好的、沒可能的感情。
她可能想和宮玦做很多事情,上頭的時候想和他戀愛、結婚,連孩子的名字可能都想好了,但唯獨沒有想過要改名字。
“因為我覺得‘戚卿’這個名字諧音是‘凄清’,聽起來太苦了,我不喜歡。”霜升說,“還以為闊少能取個多好的名字呢,看來也就那樣嘛。”
*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宮玦就像曾經的戚卿一般,精心設計了一通“偶遇”,然後小心翼翼地接近,心思用盡地交往,用一種惡心自己的方式,陪一個小姑娘玩一切她想玩的游戲。
為了一個注定達不到的目标。
是的,胡鹽對宮玦還是有一定了解——宮玦喜歡烈的、味道濃郁的、視覺刺激的。
他壓根不喜歡純愛,不喜歡這種天真無邪、白開水般寡淡的。
他這三個月應該過得很崩潰吧,胡鹽心裏多少有些寬慰,至少他嘗到了戚卿陪他時的那種痛苦,哪怕只是萬分之一。
做得好啊,霜升。
這麽想着,胡鹽看向床上的姑娘:“對了霜升,你說你是孤兒,那你有沒有尋過親,試着找找自己的親人?”
霜升翻了個身,小小聲應道:“親生父母我是不打算找了,但是我還有個雙胞胎姐姐,當時跟我一起在孤兒院的。後來我被領養了,就和她分開了。我還挺想找到她的。”
胡鹽問:“你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嗎?”
“那個時候哪有名字啊。她叫小花,我叫小草。現在肯定不會叫這個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找。”霜升笑嘻嘻地說着令人難過的話,“我也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了,就只記得個模模糊糊的感覺……”
她說:“那個時候大孩子會欺負我們嘛,然後就總是姐姐替我出頭。她給我的感覺就是很兇,又有些野蠻,但是很堅強很有力量的那種。”
“說實話,太太,您給我的感覺和她有點像。”
“太太,我能叫您一聲姐姐嗎?”
“随你。”胡鹽悶聲道。
霜升便吸了口氣,然後叫:“姐姐。”
“嗯。”
“姐姐。”
“……嗯。”胡鹽拼命忍住哭腔。
【作者有話說】
霜升和胡鹽之間不會有箭頭了,就是姐妹情。(因為這個再有箭頭結局不好處理)(阿綢就自己默默醋就好了)
ps:其實名字都是詞兒哈哈哈,胡言、記仇、公爵、思念、乘風、凄清、雙生、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