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支煙,審問起張大少爺。

如今看來,這宅子裏作祟的是那個女鬼,張大少爺倒不打緊,回頭扔出去投胎便是。

張大少爺眼珠子一轉,笑眯眯說道:“你說阿玉啊,我倒是知道,可咱們定個規矩,我幫了你們,你們也得幫我做件事”。

話音剛落,一個煙頭就扔了過來,張大少爺做人做的久,雖然心知燙不着,習慣性地還是擋了一下,轉臉頭發就被江垂雲扯住,提到臉前。

那是一副棱角分明的臉龐,薄薄的眼皮,雙瞳黑白分明,透着冰冷,嘴唇一張,煞氣便露了出來。

張大少爺從未與食鬼夜叉如今近地接觸過,身子本能地抖了起來,止也止不住,哆哆嗦嗦地軟在地上,心裏一個勁兒地想逃。

“你跟我談條件吶,大少爺”,江垂雲眼睛眨也不眨,向張大少爺貼近。

張大少爺狀如篩糠,不由自主閉了雙目,一種身死燈滅的感覺從腳底蹿了上來。

本來以為做了鬼無奈又絕望,現在才知道,遇見眼前這個人才是真正的無望。

“我就這麽一個願望,你們應承了我,我才心甘情願投胎去”,張大少爺結結巴巴說完這話,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就感覺陣陣煞氣迎面撲來,像是從無邊地獄吹來的哭喊,撕扯着他的四肢百骸。

鬼少爺看着張大少爺,有種兔死狐悲的凄涼,又不敢上前勸說,抱着胳膊直往後躲。

倒是蘇老六拽了拽江垂雲的袖子,附在他耳邊輕聲道:“祖宗,差不多得了,過會兒再把他吓的灰飛煙滅了,咱也沒了路子”。

其實他二人打定主意要從張大少爺嘴裏套話,只是以前吃過虧,才明白人鬼殊途這個硬知識,大體可以換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

這鬼在世上待的比人久,算計起來真是防不勝防,他們又不知道這張大少爺是不是假意投誠,先來個下馬威吓破膽,叫他不敢蒙騙。

江垂雲松開手,張大少爺勉強緩出一口氣,好似又進了一次鬼門關,聽蘇老六應承了自己,才松松嗓子,緩緩說出了他知道的事情。

原來這阿玉死了幾百年,在世的時候本是個大家閨秀,嫁到這處宅子裏做了少奶奶,生來是個享福的命,卻趕上亂世,丈夫不知所蹤,家裏又叫反賊闖了進來,為保清白只能上了吊,誰知死後也不清淨,屍體上值錢的首飾衣裳被反賊剝了下來,落得個衣不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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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自覺無顏見祖宗,怨念不散,作了孤魂野鬼,在這世上飄蕩的久了,腦子便不清醒,倒忘了自己最初因着何事不去投胎,躲在這宅子裏渾渾噩噩了幾百年。

誰知上月張家做冥婚,驚動了阿玉,她從混沌中醒過來,眼瞧着同樣被招出魂兒的張大少爺,當下便以為回到了那最美好的歲月,初嫁的新娘,洞房花燭,一切又可以從頭來過。

“所以,但凡那之後闖進來的人,阿玉都以為是反賊,以為自己又要被逼上吊了”,蘇老六長籲一口氣,終于明白那女鬼為何一直歪着腦袋。

勒斷了脖子,确是挺不直了。

張大少爺點點頭,嘆息道:“她說一切又要重來了,我怎麽勸,她都聽不進去”。

15.

蘇老六和江垂雲搞清了這女鬼的來歷,心下也有了法子。

左右這阿玉錯認張大少爺是她那負心的老公,索性用張大少爺去釣阿玉,江垂雲守在一邊,一招結果了她。

蘇老六經此一役,心中早就有點後悔不該跟進來。

往日都是他設完套,讓江垂雲進去吃便是,這次覺得裏面蹊跷才跟了進來,誰知這院子大的離譜,厲鬼又活了幾百年,離成精成妖也不差幾年了,蘇老六入行這麽久,也沒遇見過這種段位的,加之他本就學藝不精,最近是有了江垂雲撐腰才在圈子裏橫着走,現下又知道這厲鬼幾近沒了神思,見着人命就索,蘇老六真是沒來由地發虛,暗暗下決心明早一定要多跟張家要一筆。

說是結冥婚的少爺,結果貨不對版,來了個道行高深的毒婦。

蘇老六有種掉人家套裏的感覺,全然不算他和江垂雲原本也是要坑人家一筆。

他一邊往後院走,一邊跟江垂雲說着要拿這死人的事兒跟張家要價,至少要把價錢翻倍,死了傭人和死了捉鬼的法師這可不是一個概念。

蘇老六在前面講着明早如何跟張家誇大其詞,一定要描述的天花亂墜,誰知他叮囑了半天,身後一個人也不理他,連平時唧唧歪歪的鬼少爺也沒了動靜。

他心裏一緊,回頭一看,身後哪裏還有一個人。

院子還是方才那個院子,卻比剛才黑了幾分,四周一片寂靜,連風的聲音也沒有。

蘇老六心知不好,趁着沒走遠,往院門的方向緊走了幾步。

這情況就是鬼打牆,被那厲鬼玩了障眼法,一步一步引得人往死路上去。

蘇老六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能相信,心中記得自己在院子裏的大體方位,知道只要沖出院門就好辦,這院子外面被他下了一圈符,這厲鬼的招數出去就不靈了。

可看着只隔着半個庭院,那院門卻是怎麽也走不過去,好像進了夢魇,你走兩步,那院門也離你遠了兩步。

大冬天的,蘇老六額上豆大的汗珠瞬間落了下來。

就這麽離開江垂雲兩步的功夫,他便中套了。

若說剛才是有些後悔跟進來,蘇老六現在是悔的腸子也青了,恨不能來個時光機,捉住幾小時前的自己,一腳踹出院子去。

他一面四處張望,生怕那女鬼從哪個廊子後面鑽出來,一面從懷裏掏出黃符法器到處比劃,見着始終破不開這局,急的手忙腳亂。

但凡中了套,便是說明這厲鬼瞄上了他,現在定是在哪裏藏着,暗中窺伺。

蘇老六汗如雨下,急的心裏發慌,只覺身上的高領毛衣真是熱的難受。

他手裏握着一把殺鬼的匕首,擋在心口,前後顧盼,一刻不敢懈怠,希望能憑着這煞氣擋一擋,心裏則發誓這次若是能活下來,回家一定要割江垂雲一瓶子血當護身符用。

正想着,就覺身後有了微微的氣流。

蘇老六剛才跟個陀螺似的亂轉,現在反而不敢回頭了。

他知道他背後有東西。

16.

蘇老六定定心神,手中利刃外翻,一猛子揮出半個圓弧,向後面的東西紮去。

若那厲鬼真是厲害的無法無天,何苦繞這些迷魂陣纏人,撲上來結果了他蘇老六便是,這樣躲躲藏藏,就是要磨的人心慌亂,意志崩潰,比什麽都可怕。

蘇老六出道這些年,深知一句話沒有錯,鬼怕惡人。

身上殺氣重,意念毒,鬼也懼三分。

蘇老六怒吼着,翻身閉着眼睛胡亂揮了幾下,感覺有東西離他遠去,這才睜開雙眼,緊撲上去要補幾刀。

誰知面前幾步之外,殷澤抱着雙臂悠閑站定,眼鏡後一雙溫潤的眸子,正盯着他。

蘇老六堪堪站穩,覺得有些丢人,拿着匕首左右看了看,還是剛才的地方,幻境一絲未破,這殷澤是怎麽闖進來的。

他知道方才不曾砍到人,可止不住想張嘴問問殷澤是否受傷,最後還是別過臉去,扯了扯被汗水沁透的衣領。

“蘇遠山,你就這麽想殺了我啊”。

殷澤淡淡地開口,打破了一片沉默,随即向前走了兩步,逼得蘇老六不得不擡起頭來,直視他的臉龐。

二人目光相接,殷澤才推了推眼鏡,輕聲叫道:“好久不見,哥哥”。

。。。

蘇遠山十五歲的時候,最大的煩惱,就是不知道該報哪所高中。

他這不上不下的成績,報普通高中有些可惜,上重點又懸的慌,最後和母親商量着,選了個有擴招的高中,再不濟,還可以走走關系花點錢。

他的母親是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臉盤子又圓又白,一笑就鼓起來兩團肉,底下兩個深深的酒窩。

她整日都笑眯眯的,被老師叫去談話,也一直陪着笑,矮墩墩的身子塞在椅子裏,屁股上的肉從兩邊擠出來。

班主任說蘇遠山腦瓜子頂聰明的,就是不用心,幹什麽都走神,不然也不會成績這麽差。

她的母親讪讪地笑,嘴裏不住地說:“都怨我都怨我”。莫名其妙的全然維護,讓班主任打好的腹稿都做了廢。

班主任不知道,許多學校都建在墳場上,蘇遠山從小根本沒辦法專心聽講,寫作業要防着桌肚裏的鬼爪子,考試的時候有鬼來捂卷子,回了家還要先把床上的小鬼扔出窗外,忙的很。

這是從父親那裏帶出來的能力,沒等蘇遠山記事,母親就帶着他離開了父親。

蘇遠山沒學會怎麽驅趕這些東西。

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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