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只見沙灘上多了一個白衣女人,臉上滿是喜色,沖他倆盈盈下拜。
“呦,還是個清朝的,老黃歷的人兒就是禮數多,懂規矩,起來說話”,蘇老六美滋滋地平平手,大尾巴狼一樣叫那水鬼平身。
47.
“這位大爺好大的煞氣,奴家不敢上前”。
那水鬼作了揖,陰慘慘地開口:“奴家這廂有禮了,囹圄此處多年,終于尋了替身,有了去處,再次謝過兩位大爺不殺之恩”。
江垂雲遠遠一瞧,這水鬼早已泡的發脹,面目浮腫,白皮壓着青筋,兩顆眼珠子混沌了黑白,看着有些新奇,他早些時候被蘇老六哄着吃過一個水鬼,卻是個新喪的,跟這泡發了上百年的大不一樣,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那水鬼以為江垂雲惦記她這口注水肉,連忙岔開話頭,殷勤說道:“二位爺可是為這半山陰屍而來?”
說到陰屍,蘇老六臉色先變了,轉身一看自己下的黃符,稀稀拉拉貼了半個山頭,借着月光也看不出個大概,隐約看着這裏山脈走向,竟真的是個小小的養屍地,偷藏在背陰地龍泉眼上。
剛才酒醉亂貼,竟沒發現這裏的蹊跷。
地龍,就是山脈走勢高低,頭尾呈相加之環抱形狀,一片山脈能挑出一條地龍,都非常難得,風水先生登高望遠,尋吉穴定陽宅,但凡望見一條,都暗壓在手中藏着,不叫旁人知曉。
殷家世代以這種秘術見長,這次挑了這塊荒灘投資,肯定是家裏的長老來看過,知道是塊風水寶地,只是這養屍地藏的極深,經年動亂又被蓋了石土,連個墳包的樣子也沒有,若不是炸山開石,誰也發覺不了。
敢在這種地方養屍,肯定是心狠手辣的練家子,養出來的東西,根本無法對付。
蘇老六心裏忙不疊地叫苦,酒全醒了,站在山頭上抱住江垂雲的胳膊就不松手,顫聲問道:“那陰屍養了多少年了?”
“奴家也不知曉,奴家在這裏的時候,那陰屍已經養成了,聽說曾經還是個大官兒呢,真是可憐啊”,水鬼摸着頭發,笑嘻嘻的聲音自山腳下傳來:“那屍水跟這片海灘相連,經年戾氣不散,奴家為這屍氣所困,日日生不如死,如今那陰屍的棺椁叫人挖開,屍水見了光,絕了氣,奴家這才能爬出來,尋個替身,早日投胎”。
蘇老六算了算年月,少說三百年,也無暇理會那幸災樂禍的水鬼,拉着江垂雲就往山下走。
江垂雲剛才就發現蘇老六身子一直在顫,把人扯住了仔細一問,才知道這陰屍跟厲鬼大不相同,魂魄定在屍身中,經年累月指甲頭發生長不斷,皮膚柔韌通白跟活人并無二異,最可怕的卻是有了法術能通陰陽,心思詭計比厲鬼還精明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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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它不是照樣怕我?”江垂雲疑惑地問蘇老六。
蘇老六一雙眼睛不停地在四周黑黢黢的林子裏張望,水鬼陰陽怪氣的笑聲自山下飄渺傳來,林風冰涼地蹿着脖領子,蘇老六全身一個激靈,小聲哭道:“它是怕你,可是它不怕我,我那些爛符沒屁用,咱們先下山,明兒早上再來,陽氣重,它也好對付”。
實則是這陰屍多年難遇一個,屬于高端課程,蘇老六在殷家還沒學明白就被趕了出來,也不知道具體的手段和應對方法,如今恨不得抱着長老們的大腿讓他們再好好教一遍自己,現在只能抱頭鼠竄,心想陰物畏光,總是沒錯的。
江垂雲看蘇老六如此瑟縮,也知大事不妙,二人黑暗中尋着山路往山下去,忽然鼻尖陣陣屍氣傳來,他倆心中都是一驚,知道那陰屍正在靠近,蘇老六吓的都漏出幾滴尿,腳下一滑摔了個跟頭,稀裏糊塗翻了一個山包也不敢停留,爬起來趁勢狂奔。
江垂雲眼看他越跑越快,想開口叫他跑的慢些,離自己近點也安全,誰知眼前一花,月光下竟看見蘇老六的背上多了個人,白衣黑發趴在蘇老六肩上,被他帶着一路下山。
“老蘇!回來!快回來!你背上!”
蘇老六心髒跳的快腦子也轟鳴,聽不清楚江垂雲說什麽,腳下不敢停,回頭問江垂雲:“你說啥?”
可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張蒼白的死人臉,和一雙鼓凸的血紅色眼珠。
48.
“陸沖雲”,陰屍附在蘇老六背上,嘶聲說着,那雪白的脖子沒有一點血色,聲帶艱難地在裏面蠕動。
“大爺,你認錯人了”,蘇老六鼻涕眼淚齊流,腿一軟跪在地上,翻了白眼。
。。。
江垂雲眼睜睜地看着蘇老六吓暈在地上,被陰屍提了後腰,黑暗中轉眼沒了影子,急的心裏發慌,追着那屍氣不依不饒地找。
山腳下的女鬼戀着舊地,哼着不知什麽年月的歌,曲不成曲,調門纖細,悠悠揚揚在漆黑山中飄蕩,唱的正是:
寒鴉兒過寒鴉兒過,
一遍打十個。
熬着吃,炒着吃,
剝了皮,更好吃。
江垂雲被這聲音唱的心煩,後悔當時沒下山吃了那顆馄饨,如今為了蘇老六也只能沉下心來仔細嗅聞,這山上兩股鬼氣縱橫,小的那一股應該是女水鬼,大的那股就是抓着蘇老六的陰鬼,江垂雲不敢耽擱,拔足狂奔,腳步聲啪嗒啪嗒在山中響起,前路越來越黑,月光好似消失在雲後,變得無影無蹤。
他跑的大汗淋漓,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的腳步聲不對勁。
山中不是黃土沙石遍地,枯草落葉滿蓋,他的腳步聲,太過清脆響亮了。
江垂雲這才反應過來,陡然發現周身黑的什麽也看不見,只有自己的身體是昏暗有形狀,可山下荒灘邊稀稀落落的工地燈光,也消失了。
他立在當地,氣喘籲籲地不敢輕舉妄動,蹲下身子摸了摸腳下的土地。
是平滑而堅硬的一片漆黑,不知道什麽材質,但,絕不是泥土,濕濕的宛如鏡面。
也不是半山工地能有的路面。
江垂雲站起身,四周安靜的可怕,一絲風也沒有,自己的呼吸聲清晰可見。
他記得蘇老六跟他說過,厲鬼對他沒有用,他是不會被鬼打牆的,那這裏是怎麽回事?
“他怎麽來了?”一個小小的女人聲音在前面響起,江垂雲聞到多了一絲鬼氣。
“他進來了,他進來了,快讓他出去”,不同的聲音在前面悉悉索索地響起,有男人有女人,嘶啞着嗓子,在前面竊竊私語。
黑暗中江垂雲看不見任何東西,卻聞到了越來越多的鬼氣,縱橫交錯,隐藏在面前的漆黑之中,沖天刺鼻。
一個山頭怎麽可能容納這麽多鬼魂?
他往前邁了一步,那些竊竊私語陡然變得大聲起來,有驚慌憤怒,有尖叫怒罵,卻永遠隐藏在黑暗之中,與他保持着距離。
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湧上江垂雲的心頭,既孤獨又倉皇,好似整個人要被這黑暗吞噬,陷落進無邊泥沼,永遠無法抽身。
“那就吃兩個鬼墊墊肚子再說”,江垂雲這樣想着,往前跑了幾步,四周原本細碎的聲音陡然增多,仿佛千萬人圍在他身邊同時呻吟,無數尖叫混在一起,他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忽然腳邊突兀地多了一個白色鬼影,江垂雲沖上去一看,愣住了。
是山下那個女水鬼,正趴在地上,瞪着渾濁的眼珠子,披頭散發地看了他一眼,立即手腳并用爬進眼前那片黑暗裏,消失無蹤。
“給他吃,快讓他吃了,送他走”,悉悉索索又悄然響起,那些黑暗中的東西一直在盯着江垂雲的一舉一動。
江垂雲被這些鬼祟的聲音和監視的目光弄的心煩意亂,蘇老六不知去了哪裏,自己又不知現在身處何地,被這些鬼東西圍着,卻有種從未有過的慌亂,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種種頹敗的感覺交雜在一起,身子裏有一股怒氣要破胸而出,想把這周圍的一切都撕碎才好。
“江垂雲,你站住”,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江垂雲回頭一看,是殷澤。
漆黑中能看見一個人,還是殷家掌門,這讓江垂雲忽然安心許多,頭腦也冷靜下來。
殷澤身上散發着點點金光,臉上看不出神色,一雙總是讓人如沐春風的褐色眸子,如今也有些冷峻,直直地盯着他。
江垂雲恍惚間,發現那眸子裏有隐隐金色。
“你不能再往前走了”,殷澤走到江垂雲面前,擋在他和那片黑暗之間,緩緩說道:“前面是冥府,我哥在他們手裏”。
49.
殷澤早就猜出他們兩個無緣無故到這裏來肯定是接了活兒,假裝上車實則繞了個圈追到山下,卻沒想到居然是鬼門大開陰兵擋路。
山下那個水鬼百年投胎引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