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未來的樣子。

那時候,這個人的臉上,應該是笑容吧。

應該是的,周屹山心中默默祈禱,祈禱是那種滿足的,簡單的笑容。

可惜,那個時候的陸沖雲,他周屹山,是看不到了。

“差不多了”,對面的陸沖雲忽然說道。

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周屹山有些費解,但是這個男人的話,讓他很想多聽幾句,他開始努力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是他要走了麽?

周屹山想說一些話兒來留着這個男人,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卻不知該說什麽。

只見陸沖雲對他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連理枝的藥性,差不多到時候了,所以。。。你也該上路了。”

周屹山一愣,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隐隐明白了陸沖雲的意思。

陸沖雲要逃到山中去,要帶着景仁帝隐藏起來,那麽,就不可能讓別人知道,他曾出現在這裏。

他說過幫自己,可是他從沒說過,要放了自己。

打從一開始,他就要把這廟裏的人全殺掉。

陸沖雲一向是這麽小心謹慎的,步步為營,才能在興國生存了十年。

而雨停了,他要走了,連理枝從火裏取了出來,藥性消除之際,就是他周屹山的死期。

周屹山剛想張嘴,就見陸沖雲在唇間比了一個手勢,笑吟吟對他輕聲道:“不要出聲啦,瑜哥兒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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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雖小,卻好似有法術一般,鑽入周屹山的腦子,讓他昏昏沉沉的,無法反抗。

“拿起你的劍”,周屹山聽見那個聲音緩緩說道,仿佛是他自己的意志,從自己的心縫裏傳出來。

“刺進你的喉嚨吧”。

血流入喉管的時候,周屹山擡頭一望,對面的陸沖雲已經收起了微笑,低頭去撫摸懷裏的男人,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周屹山被自己的血沫嗆的頭暈眼花,卻發不出聲音,好似被人捏緊了脖子,哽咽嘶啞如破爛的風箱抽動。

他想起小的時候,跟父親上山去打獵,興奮地掐住野雉長長的脖子,高高地舉在手裏。

野雉的臉上紅紅的羽毛,很是鮮豔,眼睛鼓鼓的,被他掐的更加突出。

那時他手下的脖子尚有溫度,長長的一根,掙緊了骨肉,在動作間晃動,垂死掙紮。

曾經嘹亮的啼鳴,變成了如鲠在喉的喘息。

他能感覺到那喉管裏,生命的慢慢消逝。

正如他現在一樣。

人總是不知道自己将來會如何死去的。

周屹山在彌留之際,忽然覺得好笑。

他手腳抽搐着,眼睛充滿了血,死的如此痛苦,卻發不出一點聲響,因為陸沖雲怕他的死,驚醒了懷中心愛的瘋子。

他其實只想告訴這個人,自己心底那一絲愛念。

番外~《荼蘼夜》

(完結)

11.

“真是寂寞吶”,陸沖雲望着眼前徐徐燃盡的篝火,喃喃自語道。

“如果再不殺了你,可能就下不去手了”。

陸沖雲苦笑着,瞥了一眼對面的屍體。

這個男人喉嚨裏插着一柄長劍,支在地上,身體依舊盤坐在原處,眼簾微垂,死不瞑目的樣子。

從中原來的奸細,操着熟悉的鄉音,陸沖雲與他說着話兒,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光。

他已經很久沒有與正常的人這樣交流過了。

還是一個說着家鄉話的人。

景仁帝的神志,比四五歲的孩子還不如,聽陸沖雲的話,像是動物接到了指令。

對陸沖雲來說,那是一種比死更可怕的孤獨。

陸沖雲時常看着景仁帝,心中在想,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真正的景仁帝會允許自己這樣活着麽?他會不會更願意死去呢?

景仁帝如果清醒過來,只怕會更恨自己罷。

可景仁帝不會再清醒過來了。

想到這裏,陸沖雲笑了,笑的眼角又泛起了淚光。

他情願景仁帝清醒過來,哪怕是帶着恨意,哪怕要殺了他。

“弟弟,冷,我冷”,懷裏的男人蜷了蜷身子,擡起頭,可憐巴巴地看着陸沖雲。

陸沖雲這才發現,堂中的篝火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熄滅了。

他趕緊将那灰燼中的零星木炭渣撥了撥,吹的見了火星子,加了枯草和樹枝上去,重新燃了起來。

“瑜哥兒,親親我”,陸沖雲抱着瑟瑟發抖的男人,輕笑道:“親親我,就不冷啦。”

男人依言親着他的面頰,像一具扯線木偶。

“以後叫我阿九,明白麽?從今往後,再沒有人知道我們在哪兒了,以後就叫我阿九,不許叫弟弟啦”,陸沖雲有些雀躍,親吻着男人的耳輪,細細呢喃。

“阿九”,男人溫順地喊着這個名字,任陸沖雲抱着他親昵。

男人當然不記得,這是他給陸沖雲起的小名。

只有兩個人私下裏才會喊的名字。

“嗳”,陸沖雲閉上雙眼,輕輕應聲,仿佛這樣,就是在回應多年前那個人。

他将自己的褲子扯下一截,殘缺的下體便露了出來,繼而跨坐在男人身上,在男人耳邊小聲命令道:“瑜哥兒,你摸摸我,像以前那樣兒。”

男人很乖,很聽話,認真撫摸着陸沖雲的身體,一寸寸,不帶一絲旖旎。

天空即将破曉,山林間霧氣彌漫。

破廟中篝火正旺,血腥氣蒸騰。

殘破的佛像眉眼低垂,無聲無息,望着堂中四具屍體。

陸沖雲面色潮紅,将男人的陰莖掏出來,摸的硬了,小心塞入自己的體內,這才騎在男人身上,難耐地聳動着,氣喘籲籲。

兩人額頭抵在一處,汗涔涔的,陸沖雲環着男人的頸子,閉目嘆息,讓男人繼續叫自己阿九。

他淨身以後,做這種事情,總是傷身的,那欲火在身子裏兜了一個圈,終歸是出不來,落得無盡難耐的空虛。

可他現在很想跟男人做這種事情,好似今夜過後,阿九和瑜哥兒,可以重新開始一般。

陸沖雲在男人身上起伏着,紅着臉兒,滿足極了。

。。。

來時凄風冷雨,篝火熊熊。

衆人圍坐堂前,各懷鬼胎。

去時霧氣缭繞,秋風凜凜。

陸沖雲攜着男人的手,一步一步,向崇山峻嶺中走去。

進了這群山,兩個人便宛如雨點兒落入了大海,再無人尋得到他們的蹤跡。

一場夜雨,倏爾就冷了起來,夏季的暑氣盡消。

還好有陽光從雲端透出幾絲暖意。

走的累了,陸沖雲捧了泉水,在手心烘的暖了,喂男人喝下。

擦嘴的帕子是頂好的湖絲,四角雙繡着祥雲紋樣,那是男人以前從他這裏搶去的,打诨說是定情的物件兒。

“阿九”,男人的嘴裏小聲咕哝着。

陸沖雲擡起頭,才發現男人不是在叫他,而是對着那塊帕子,輕聲叫着。

“你想起來了?”

陸沖雲心口突突地直跳,緊盯着男人的眼睛。

男人并未應他,只是瞧着那帕子,很珍惜的樣子,小心地捧在胸口,阿九阿九的輕聲喚着。

喂了這麽多的解藥,終究是發揮了效力。

陸沖雲驚喜交集,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了滿臉。

瑜哥兒會清醒過來的,可他又害怕瑜哥兒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阿九。

獵獵秋風吹過,帕子滑出男人的指尖,輕盈地在空中飄舞。

男人連忙去追,口中一直喚着阿九。

連理枝的餘毒慢慢散去,男人的腦子依舊混沌着,他聽見身後有個人一直叫他回來,可他隐約覺得,這帕子重要極了,他得把這帕子尋回來。

景仁帝望着那祥雲的紋樣兒,仿佛望着此生的摯愛,一直追到了山邊。

濃濃的白霧在周身掠過,捉住那帕子的時候,他也墜入了雲端。

(番外~荼蘼夜~完結)

62.

“這算是你給我的謝禮吧,一開始,我真的是很高興”,于賢苦笑着說:“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這東西有多可怕”。

“謝禮?”

江垂雲疑惑地問道。

“對,一份謝禮”。

于賢望着江垂雲,宛如望着那年月裏的自己,輕嘆道:“應該是報答我将你埋葬的,謝禮。”

。。。

二十歲那年的于賢,終日在山中行走,暮色低垂之際,不知怎的誤入一處深山密林,聽見遠處流水淙淙,舉着火把尋了過去。

喝了幾大口才解了渴,仔細一瞧水深處,于賢又險些吐了出來。

一副白森森的屍骨靜靜沉在裏面,兩個黑窟窿眼眶正對着他。

“兄弟,相逢即是有緣,聽說死在水裏的人,魂魄歸龍王爺,投不了胎,如今我将你埋了,入土為安,你可不要拿我做替身”。

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于賢将那骸骨從水裏撈出來,刨了個土坑就地掩埋,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你若是有靈,保佑我從這林子裏走出去,也不枉我辛苦一場”,于賢磕下第二個頭,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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