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的肩膀,悄悄嘆氣道:“老江,咱們虧了。”
江垂雲苦笑一下,輕聲道:“他們能捉走阿九一次,就能再來一次,日後只怕我稍不留心,阿九便投胎去了。”
蘇老六想想也是,這下訂了交換,也算是求個太平,只是一想到那麽一大堆仙氣就這麽進了冥王的口袋,蘇老六就心疼地宛如自己少了塊肉。
69.
幾只紅發小鬼商量完,轉過身子齊齊望着江垂雲,其中一個甩着胳膊,尖尖的指甲在黑暗中揮舞。
蘇老六和江垂雲順着那指尖看去,身後很遠的地方,有幾個黑影爬了出來,叮叮當當拖着暗銀色的鏈子,拖了一會兒,盡頭處一個人影兒才顯現出來。
“阿九!”
江垂雲猛地站起身,朝那人影兒飛奔過去,蘇老六亦是不敢戀戰,擡頭看見那幾個小鬼不懷好意的樣子,脊梁骨一軟,追着江垂雲一起跑了。
阿九先前躲在卧室,聞見陣陣濃烈鬼氣自身後傳來,沒等張嘴,就被一股腦兒地捆了,拖入了地府,制的動彈不得,在一旁又聽見江垂雲為了他将仙氣拱手送了閻王,眼淚更是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江垂雲飛奔而來,臉上開心極了,渾身的金光更是燦爛,阿九身邊的索命鬼被那金氣所懾,忙不疊地卷着鏈子四散奔逃。
阿九沒了束縛,依舊軟軟地癱坐在地上,看着江垂雲越跑越近,猛然又想起了景仁帝墜崖的情景,嚎啕大哭起來。
那時追不上的人,如今跑回來找他了。
“阿九,可是吓壞了?誰欺負你了?”
江垂雲跑到阿九身邊,看他哭的厲害,心裏更是焦急,一把将阿九抱住,摸摸那鬼手鬼腳,都是全須全尾的。
“疼,我疼,你身上。。。”,阿九雙手捂着臉,斷斷續續地嗚咽。
江垂雲此時才想起來煞氣未曾閉起,忙不疊地閉氣,他不知那顆入了體的金光才是阿九最怕的,如今稀裏糊塗一并将氣息藏好,嘴裏結結巴巴地道歉,安撫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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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聽這人給自己賠不是,想起他先前為了自己在閻王面前低聲下氣的哀求,心裏又是絞痛不已,眼淚流的停不住,順着手腕嘀嗒嘀嗒落下。
閉了氣息,四周黑暗中,厲鬼忽然騷動了起來,在他們三個周身爬來爬去,有膽子大的,伸手去拽蘇老六的腳踝。
蘇老六吓的連蹬幾腳,回頭一看,遠處那些個紅毛小鬼正在腳趾上一動不動,十幾只眼睛齊刷刷地盯着這裏,不由得心裏一緊,催促着江垂雲快跑。
好容易把阿九換了出來,若是他蘇老六再被這些牲口般的東西擄了,又要拿什麽去換。
江垂雲将阿九抱在懷裏,輕飄飄的也沒什麽重量,與蘇老六一起撒丫子般往來時方向跑去。
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縷小小的暖黃色,映照着灰色的沙發,白色的吧臺,遠遠地看着,好似玩具般大小。
那是他們三個的家。
此時此刻見到這一幕,江垂雲和蘇老六真是覺得親切溫馨極了。
阿九并沒有看到這一幕,他始終緊緊抱着江垂雲的脖子,宛如失而複得,眼淚一滴滴落在江垂雲頸窩。
睜着朦胧淚眼,阿九看到的冥界,與江垂雲和蘇老六不同。
密密麻麻的厲鬼聚攏在他們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們三個,眼神都是呆滞,有些伸着長長的舌頭,口水粘粘地垂在身上。
數不清的黑影尾随着開心雀躍的江垂雲和蘇老六,臉上都是貪婪的表情。
而在這些東西身後,有一個巨大的人影矗立,高聳入雲一般,尋常人在他面前,細小宛如蝼蟻。
這人青面獠牙,一頭火紅的頭發,饒是離的如此遠,那臉上的詭笑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阿九挂在江垂雲脖子上的手臂又緊了緊。
因為他看見,冥王伸出一根手指,緩緩壓在唇間,圓睜的巨眼發出灼灼目光,雖是笑意盈盈,卻嚣張淩厲逼人,駭的阿九低下了頭去。
冥王讓阿九閉嘴。
阿九伏在江垂雲肩膀上,小聲地哭泣。
他忽然明白了眼前的這一切。
讓夜叉神入輪回,冥王是做不到的,那只能是佛祖給的業報。
佛祖要教化夜叉神,将自己送到了江垂雲身邊,讓他吃了,吐出胸中那口怨氣。
但是冥王不想讓夜叉神元神歸位,冥王希望這尊夜叉神就這麽在人間地府無盡輪轉,生生不休。
阿九哭的傷心極了,心疼地摟住江垂雲的脖子,直到離開了冥府,也不願松開手。
70.
“阿九,你受委屈了,我剛才跟閻王爺說好了,他不會再來捉你了”,江垂雲抱着阿九坐在沙發上,揉着他的後背,嘴裏哄着,時不時在阿九濕漉漉的小臉上親一親。
阿九始終埋着臉,一聲不吭,除了哭就是哆嗦,江垂雲細聲細氣哄了半天,耐心極了。
經此一役,江垂雲才明白自己多喜歡阿九。
還好阿九要回來了。
江垂雲抱着懷裏的阿九,仿佛捧着失而複得的寶貝,覺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煞風景的是,蘇老六正坐在地毯上,懷裏抱着江垂雲的小腿,也覺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這是夜叉神尊的小腿啊,自己怎麽才發現呢?!
“老江,這是多麽深的緣分啊!咱們前生的多少次回眸,才換來今日的同甘共苦,同吃同住,你日後若是元神歸了位,可別忘了我老六啊,別忘了跟你出生入死的鐵哥們啊!”蘇老六抱着江垂雲的小腿摩挲,一臉的谄媚,兩只眼睛放着光,仿佛抱着大蘋果的小浣熊,開心地直搓手:“我的神啊,真是我的神啊,我以後出去一亮牌,夜叉大神座下頭把交椅,嘿,鬼差都得繞着我走,老江,你有沒有金光加持什麽的,給我一道,老江,你聽見沒?老江老江!”
江垂雲只顧着哄阿九,腳上蹬了幾下,踹不開抱的死緊的蘇老六,只得作罷,忽然大門一開,許是于賢走時虛掩了門,一個高大健壯的肌肉男鑽了進來。
這男人又黑又壯,國字臉大杏眼,饒是厚厚的絨衣牛仔褲,也擋不住那一身橫練的腱子肉,胸膛胳膊鼓的快要把衣服撐開,大腿肌肉高高隆起,渾身看着宛如一個小炸彈。
“六爺?六爺你中邪了?”肌肉男眨巴着濃密卷翹的長睫毛,瞪着坐在地上抱着男人腿不撒手的蘇老六大喊。
“去你媽的”,蘇老六讪讪地爬起身,見江垂雲滿心滿眼地望着懷裏的阿九,撒手沖到黑坨子面前,照着這人頭頂铮亮挺立的發型打了下去,一邊忍着手疼一邊罵:“等你來,黃花菜都涼了!老子都進了鬼門關轉了一圈!你他媽才來!你怎麽不再晚七天,等老子回魂夜再來!?”
黑坨子比蘇老六還高一個頭,壯的宛如一頭熊,此時勾着背抱着腦袋直躲,被蘇老六跳着腳追打,嘴裏哎呦哎呦求饒:“六爺,真不怨我,您發的話,我這馬不停蹄地就往這裏趕,可市內堵車啊,煙花節剛散了場,人烏泱烏泱的,您都不知道那路堵成什麽熊樣兒了,我車都扔路邊了,小跑過來的。”
蘇老六一聽,好像是這麽個理兒,每年節慶日都堵的水洩不通,只好悻悻地又拍了幾巴掌,才叉着腰叫道:“要你何用?要你何用?老子養兵千日,用的時候根本指望不上!”
蘇老六畢竟是殷家教出來的,比這些野路子出來坑蒙拐騙的神棍更懂行,以前幹活的時候救過黑坨子這些人幾次,自是在這些三教九流中有些地位。
“六爺,六爺您消消氣兒,我上回出活兒,收了個寶貝,還惦記着拿來孝敬您呢”。
黑坨子抱着腦袋,粗粗的手指在緊繃繃的牛仔褲裏掏了許久,終于摸出個黑黢黢的佛珠子。
71.
這幾年祖國處處都在建設,工程項目鱗次栉比,可便宜了黑坨子這些人。
動土開工前,包工頭都要請風水師來瞧一瞧,祭上一祭,雖是不好為外人道,但都是行裏人盡皆知的規矩,尤其是挖山架橋的工程。
人煙稀少之地,多陰氣易生邪祟,風水師就更加重要,若是看風水的不點頭,包工頭便哪個也不敢動。
可這些施工隊大多沒什麽錢,認不得也請不起真正有本事的師傅,黑坨子之流便成了物美價廉的好選擇,擺上香燭祭品跳上半天,就賺出半月的口糧。
也不盡然是騙錢的,黑坨子左右能看出些門道,若是沒有問題,就蒙些小錢,大家都安心。
可真遇見邪煞擋路的,還要趕緊去請蘇老六這些人來擺平。
“六爺,工地裏挖出來的,您掌掌眼,古董店說不值錢”,黑坨子眯着眼一笑,摸了摸鼻子:“他們哪看得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