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鬼怪,都不敢近你身的。。。”
阿九又說了幾句勸慰的話,本是想借此機會誘使蘇老六把那仙氣昧下,不要再還給江垂雲,微一琢磨,又覺得時機未到,還是等蘇老六領略了這東西的好處,再慢慢提點他也不遲。
自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他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盤,就是篤定蘇老六若是得了仙氣,定然舍不得還回去的,才想出這麽一招。
可蘇老六現下心中所想,根本不是阿九口中所言,聽到阿九好言相勸,心中受用,腦子還是十二分的清醒,小聲說道:“不對不對,一定有東西,老江也說過,我身邊有東西,剛才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長頭發的,男的,穿着長袍,臉上兩個大窟窿,眼睛被人挖去了,就在我身邊。。。”
阿九本是要往外走,聽到這裏,忽然愣住了,黑白分明的清冷雙眼慢慢回眸,直直地盯着蘇老六。
看這人嘀嘀咕咕神色慌張的樣子,根本不像在騙他。
86.
江垂雲躲在樓梯間裏,又冷又餓。
他昨天晚上就沒怎麽吃東西,今天又跟蘇老六在外面逛了一天,好不容易晚上有個飯局,屁股還沒坐熱就被蘇老六一個電話抓了回來。
好比是水陸兩栖可以陰陽通吃的江垂雲,此時餓的前胸貼後背,但為了把阿九從櫥櫃裏迎出來,還是按照殷澤教導的,努力把渾身的氣息往一處聚攏,眼看着指尖似乎愈來越熱,一絲金光閃過,江垂雲來不及高興,轉瞬間,那金色就消失于無形。
這東西太難控制,果然如殷慕炎所說,相較于運用靈氣,閉氣真是太簡單了。
江垂雲有些挫敗,坐在樓梯上,看着自己的指尖垂頭喪氣,肚子咕嚕嚕的響了幾下。
他想起蘇老六身邊跟着的幾個老鬼,暗忖不若讓老六偷偷送兩個出來填填肚子?
感應燈不一會兒便熄滅,指示燈散發着綠色的光芒,照的指尖綠瑩瑩的,江垂雲跺了跺腳,白色的光亮又映照在冰冷的水泥空間裏。
身邊卻多了一個老頭子,與他并排坐在臺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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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垂雲轉頭看了看,心中大喜:真是想睡覺就給遞枕頭。
只見這老頭子一身粗布長袍,頭上一個花白淩亂的發髻,用木簪松松挽起,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皮肉垂軟,雙瞳顏色淺極了,呆滞地望着前面,好似想事情出了神,又好似失了神智般渾渾噩噩,渾不知自己坐在了夜叉身邊。
江垂雲沒有細想,他太餓了,雖然聞見這個老鬼身上的氣息有異,還是張開嘴,咬斷了老鬼的脖子。
腸子肚子流了一地,胳膊腿腳攤在地上,髒器依舊是鮮嫩可口的,江垂雲坐在樓梯間裏大快朵頤,燈光又一次消失,朦胧的綠光映在他雪白的面容上,嘴角叼着幾根手指,連筋帶骨一并嚼碎了吞下。
他吃的酣暢淋漓,并沒有看見老者滾落臺階的腦袋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江垂雲哪裏舍得浪費這顆腦袋,吃完了身子,忙不疊地去撈這頭顱,昏暗中撕扯着那花白的長發,吸着腦髓吃的匝匝作響。
飽足感填滿了身軀,寒冷漸漸遠去,一種異樣的感覺湧入江垂雲的腦海。
這感覺陌生卻熟悉,好似一個失散于歲月中的舊友,經年未曾相逢,此時卻在身後輕輕地呼喚着他。
。。。
阿九捉住蘇老六的手腕,強忍住心底的懼意,低聲問道:“你說的那個鬼穿的長袍?是多少年前的?”
蘇老六貼在牆上只顧着害怕,被阿九一問,也答不出來,先前吓的魂不附體,哪有時間去仔細琢磨,忽然又聽牆後傳來女人的嬌笑聲,蘇老六吓的從牆上彈起來,只會期期艾艾大叫江垂雲來救命。
阿九皺着眉頭,眨眼間飄到客廳,只見一個小女孩的背影鑽進了蘇老六的房間,心中登時一緊,知道自己所料不假,可腹中也是疑窦叢生。
這挂山雙猿居然魂魄未散,幾百年還執迷不悟追到這裏來,可氣息怎會非陰非陽,自己都感應不到?
阿九眼中透着陣陣殺氣,嘴唇輕輕地咬了起來。
做人的時候栽在我手裏,現在做了鬼,也管叫你們魂飛魄散便是。
他眼睛眯了眯,想起先前蘇老六割了江垂雲一瓶子血,打定主意先解決那個小的,轉身正要回蘇老六的房間,忽然發現客廳裏多了一個人影。
阿九定睛一瞧,背脊也不由得軟了幾分。
耳邊似乎響起沙沙的雨聲,凄冷的山中,噼啪作響的篝火。
周身環立的破爛佛像,寒風中慢慢舞動的白色蛛網。
四具屍體各自橫陳,他和景仁帝擁在一處,暖熱皮肉相貼。
那是讓他錐心刻骨的,最後的夜晚。
眼前的這個鬼,長發過肩,喉嚨上一個血口子。
那個中原人,阿九記得他。
他們說了許多話,因為這個人有着讓阿九倍感親切的鄉音。
阿九并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他的出現并不是阿九關心的問題。
阿九真正的擔心的,是第四個魂魄。
那個對景仁帝忠心耿耿的姚言誠。
中原人呆呆地望着阿九,張了張嘴,一股股血漿子便從嘴裏冒了出來,伴着紫色的血沫。
阿九不知道它想說什麽,身子有些顫抖。
卻見它一條手臂擡了起來,直直地指向大門外,嘴唇比着口型,呆滞的雙目慢慢盈滿了淚水。
阿九看了很久,才明白它說的是:快跑。
87.
阿九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
他只是以為姚言誠會出現,腦子裏不停地琢磨如何應對。
姚言誠若是在外面,那大體是已經找過江垂雲,告訴他自己就是陸沖雲的事情。
可他還有機會。
江垂雲這麽愛他,他有的是機會和借口來隐瞞這一切。
如今對他來說,這四個鬼是如何出現的,一點都不重要,讓江垂雲相信自己,才是最要緊的。
阿九站在原地,靈敏地聽見外面傳來的腳步聲,純陽的仙氣也随之一點點靠近。
江垂雲就在門外。
與此同時,阿九強忍住內心的慌亂,暗自編排腹稿。
這四只鬼中,兩只已經瞎了,這個中原人看似是要救自己的樣子,他只需要跟姚言誠對質,就能平息這場風波。
而更重要的,是今晚的計劃能順利執行,把江垂雲體內的仙氣送出去,別的事情,都不重要。
阿九下定決心,直直地望着緩緩打開的大門。
而中原人看見阿九的眼神,雙目便逐漸晦黯,身形也越來越淡,在阿九的身邊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阿九并不在意它的消失,一如幾百年前一般,他滿心滿眼等着的,是門外的人。
大門推開,只有江垂雲走了進來,身邊并沒有跟着任何東西,預期中出現的姚言誠,不知道躲在哪裏。
阿九暗暗籲出一口氣,剛覺得懸着的心落下幾分,可仔細一看進來的人,整顆心都開始顫抖起來。
那是江垂雲的身體,江垂雲的面容,可眼神,全然已經變了。
這個人死死地盯着阿九,一步步向他走來,舉手投足間散發着盛氣淩人的氣勢,那眼神中的精光,就要迫的尋常人別開眼去。
整間屋子被濃烈的煞氣籠罩,阿九的魂魄被壓制的虛弱至極,雙腿已然支撐不住,輕輕地癱到在地上。
景仁帝回來了。
清醒着的,滿腔憤怒的景仁帝,吃了追随自己的一縷忠魂,終于回到這世間,要為那些怨憤難平的萬千魂魄,向始作俑者讨回公道。
阿九的雙目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這個人,因着盈滿了淚水,人影變得有些模糊,可他還是連眼睛都舍不得眨。
一聲孱弱的瑜哥兒沒來得及叫出口,頭發已經被江垂雲提在手中,拽起整個身子。
阿九無聲地哭着,雙眼直直地盯着江垂雲冰冷的雙眸,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他太想念這個人了。
“我終于找到你了,阿九”,江垂雲輕輕地開口,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找了你很久,這很好,終于找到你了。”
阿九哽咽着,心中已是萬念懼灰,盈着淚目望着江垂雲,忽然咧嘴笑道:“我好想你。”
終歸棋差一招,他怎麽鬥得過佛祖。
欠你的東西,若是要還,來拿便是,能再見你一次,佛祖對我就是慈悲。
阿九如是想着,臉上又哭又笑,手指搭在江垂雲抓着自己頭發的手背上,竟覺出一種心滿意足。
江垂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不急于折磨阿九,而是被沖出房間的蘇老六吸引了目光。
蘇老六方才感覺到江垂雲回來,仿佛等來了救星,瞬間有了底氣,沖到客廳看見江垂雲正抓着阿九的頭發,而阿九坐在地上眼淚流個不停,蘇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