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不由得愣住了,傻傻地想了一會兒,心道不好,江垂雲平時哪舍得這麽對阿九,定是綠帽子的事情被發現了!
他得勸勸老江,人民內部矛盾是小,如今家裏來了幾個奇奇怪怪的鬼東西,看樣子只有江垂雲能收拾,還是先一致對外的好。
正要開口,就覺得江垂雲望着他的眼神很是陌生,凜冽中帶着一絲鄙夷,不由得心裏有些忐忑。
這時,臉上挂着淚珠的阿九,忽然有氣無力地對他說道:“老六,快跑”。
蘇老六登時愣了,心想老江都回來了,我為什麽要跑?
卻見江垂雲攥着阿九的腦袋往地上狠狠一貫,那暴力的模樣看的蘇老六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你們兩個,真是好極了”,江垂雲笑眯眯地看着地上動彈不得的阿九,繼而轉過身子擡起頭,陰狠的雙目盯着蘇老六,一字一句地說道:“咱們也很久沒見了,我的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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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六再蠢,這幾年在江湖上摸爬滾打,此時也知道江垂雲有問題,本能地退後幾步。
他斷斷是想不到江垂雲吃了姚言誠,引出這宿世仇怨,只是一心猜疑遇上了極其詭異的邪魅鬼怪,竟讓江垂雲着了道。
只見江垂雲陰狠地望着蘇老六,又低頭看看阿九,臉上更顯幾分蒼白,冷笑道:“你從前世,為他謀算到今生,真是鞠躬盡瘁。”
江垂雲說話的時候看着自己,可蘇老六覺得,這話是說給阿九聽的。
阿九躺在地上,氣若游絲,慘然笑道:“我若是為他謀算,城破時怎會帶你離去。。。”
江垂雲回頭瞪了阿九一眼,怒目道:“自然是為了你的狗皇帝,拿我去做籌碼。”
說話間,屋中的煞氣增了幾分。
數顆淚珠斷了線般滑落眼角,阿九忍着痛楚,捉住江垂雲的褲腳,仰着小臉,直視江垂雲惱怒的目光,知道現下說什麽都沒用,便粲然一笑,說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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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六見着江垂雲被阿九捉住褲腳,趁此機會手指偷偷搭在門把手上。
卻見江垂雲聽了這話,身子一顫,也落下一顆淚來,凝視着阿九,笑道:“你當纏住我,他就跑的掉麽?”
阿九聽了,知道江垂雲心中誤會,亦是無可奈何,料想自己難逃此劫,手指更舍不得松開。
蘇老六聽到此處,眼瞧着他與江垂雲已經是四五米的距離,覺得江垂雲難在幾步之內追上自己,鼓足勇氣推開門,就聽耳邊嘶的一聲,好似飛蟲被火頭燙死,他餘光一瞥,就見臉邊多了一個長發男人,兩個血淋淋的眼眶直對着他,正是方才自己卧室裏,趴在他頭頂的那個古代厲鬼。
這厲鬼來不及慘叫,瞬間消散,蘇老六定睛一瞧,江垂雲手中一條金光攥緊,正直直入了這厲鬼腦後。
原是江垂雲洞悉蘇老六要跑,早就做好了防備,哪知一擊未中,被挂山雙猿中的胡大縱身來擋,鬼邪身子登時被化的幹幹淨淨,卻給蘇老六掙了剎那時機。
蘇老六懵的腿腳發軟,剛逃出大門,背後就被不知道哪裏來的小手推了一把,踉踉跄跄撞入安全通道,這才想起逃命要緊,連滾帶爬地向一層逃去,只聽空曠的樓梯井裏回蕩着他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江垂雲似乎并未追來。
此時的江垂雲正蹲在地上,仔仔細細地看着阿九的臉,凄然笑道:“你看,他跑了,如你的意了。”
阿九滿臉的淚水,雙目中無盡的愛意,伸出雙臂,渾不管江垂雲滿身煞氣将他灼痛,勾住江垂雲的脖頸,宛若擁抱久違了的愛人,嘴裏親昵地重複着我愛你。
下一瞬,卻被江垂雲捂着嘴,狠狠摁在了地上,扼的快要昏厥。
阿九本就是魂魄一縷,如此這般對待,也不會像尋常人那樣窒息死亡。
江垂雲只是想折磨阿九。
阿九痛的昏過去前,望着江垂雲眼中的恨意和淚水,心中已是明白這人對自己的愛與痛恨,他忽然朦朦胧胧地想到,他們二人,總是分離多過相聚,怨恨多過愛戀。
在興國的十年,他如履薄冰,時刻提防景仁帝。
這一世,又生怕江垂雲想起來,提心吊膽機關算盡。
像現如今這般,毫無保留地坦誠相對,宣洩心中的愛恨,竟是少之又少。
想到此處,阿九閉上雙眼,最後一顆淚珠緩緩滑下。
他竟不知,那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才是他們二人之間再難尋回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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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六逃的急,連羽絨服都沒穿,一身毛衣牛仔褲跑出了小區,冬夜的冷風幾下便穿透了背心。
可他根本不敢停,一溜煙逃到黑坨子家,渾身的汗已經見了風,當夜就病了起來。
發着燒做着夢,夢裏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間歇中醒來幾秒,轉眼又昏了過去,只覺得兩個眼珠子都要燒起來,胳膊肘膝蓋彎都發燙,嘴唇幹的宛如裂開。
夢中許多畫面走馬燈一般流過,快的讓蘇老六根本抓不住,仿佛看見了關鍵的事情,一晃神,又到了下一個場景。
他對太多事情有疑問,睡覺自然不踏實,腦子一直在轉,做夢做的累極了。
第二天清晨蘇老六就醒了過來,嘴唇上白白一層幹皮,舔舔都是血腥味兒,他的眼睛幹澀而溫暖,看着照射在棉被上的陽光,覺得自己好似初生的嬰兒。
混亂的思緒已經是昨夜的事情,蘇老六疲憊地坐在床上,頭腦難得的清醒。
沒有被紛至沓來的怪異事物幹擾思維,他思考東西像嬰兒一樣純粹,這樣才能捉住最關鍵的線索。
江垂雲是不會出問題的,沒有東西可以控制他。
江垂雲沒有出問題,那就是別人出了問題,比如阿九和自己。
這個念頭無比清晰卻詭異至極,在蘇老六腦中回蕩,他随即一骨碌翻下床,一腳穿上了黑坨子的棉靴。
他需要去弄清楚,阿九和自己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
下午時分,蘇老六已經帶着黑坨子幾個人到了長白山。
車又小又破,黑坨子開車,蘇老六坐在副駕,窩在羽絨服裏睡的渾渾噩噩,想起江垂雲以前在車裏睡的貼着玻璃口水直流,蘇老六笑着笑着忽然垮了臉。
同行的兩個小弟,都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去哪裏也不知道做什麽,全是因為蘇老六道上的名聲好,沒害過人,一聽六爺的活兒,閉上眼睛就跟着來,他倆一個外號刀魚,長的又瘦又幹,臉癟眼睛凸,走路打晃,腰不喜歡挺直,另一個叫小濤,一頭的寸毛,渾身疙瘩肉,是刀魚的苦力兼跟班,開年就被蘇老六急吼吼抓出來上工,這倆人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臉上的神色都自然極了。
這一行,出工都是如此,求到尋鬼問神之處,多數苦主已是強弩之末,去的遲了,收錢都沒活人結賬。
積雪路滑,小灰車開的緩慢,臨近傍晚進了山,兩邊皆是白茫茫大雪覆蓋,松海林原在暮色中向他們湧來,夾出一條狹窄的公路,氣溫也比濱城低了十幾度,呼吸間鼻子裏的毛都要結冰,黑坨子他們幾個身體強健的都冷的直打哆嗦,蘇老六病殃殃的更是兩腿發軟,好在車裏暖氣足,一行人除了加油放水根本不敢下車。
其中刀魚最慘,小濤睡的四仰八叉,把他擠在角落裏簡直是以下犯上,刀魚給了他幾巴掌,小濤好容易被拍醒了轉眼又睡過去,擠得刀魚成了魚幹一般。
車子忽然在路邊停了下來,刀魚氣急敗壞地跳下車,松展了筋骨就要收拾小濤,把他拖下車摁在雪裏清醒,轉頭瞥見蘇老六正蹲在路邊,面前是幾個賣山貨的攤子,蘇老六琢磨的,正是其中一個賣黃鼠狼的。
這野路子的山貨多是賣個視覺刺激,血淋淋的幾條紅白肉攤在鋪上,有一只還沒死透,冬日裏打着哆嗦,旁邊挂着新剝的皮,黃黃的幾條在風裏晃動。
刀魚的腿頓時軟了。
他們這種人,跟黃鼠狼總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份,大體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意思,如今看見道友死的如此凄慘,刀魚和小濤登時心中不忍,說實話,死個把人他們都沒這麽心痛。
這時,蘇老六已經付完了錢,轉過身,手裏提着條半死不活的黃鼠狼,咧嘴對他們笑道:“今晚咱們去見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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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六一向是個省錢的人,這次卻難得豪氣了一把,訂的別墅型酒店,特意選了最山邊的一間,窗外就是白茫茫的山脈綿延。
一進屋,蘇老六就燒了符化了水,割了自己幾滴血,捏着那黃鼠狼硬是灌了下去,再解開繩子,那黃鼠狼跌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僵直,瞪着兩只圓滾滾的小眼睛,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