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One蘇醒
Chapter One 蘇醒
徐挽河第一次醒來時,傷還很重,意識模糊混沌,依稀聽到風雪的呼嘯聲。有人坐在他身邊,用濕巾擦徐挽河的臉,隐約地,他嗅到那人身上的氣息,夾雜着風霜和梅香,又冷冽又幹淨。對方摸了摸他的額頭,說道:“燒退了就好了。”
徐挽河含糊地應了一聲,思維又沉入了一片混沌中。
有了第一次好轉的情況,徐挽河蘇醒的時刻也漸漸變多,慢慢變長。在調用了自然之心之後,他身上的傷飛快地好起來了。不過五六天,就從氣若游絲到勉強下床走動。雖然稍微一用力,徐挽河就咳血不已,已然一副藥罐子的模樣。
但人要知足。
被位面的清道夫正面撞上,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現在,徐挽河慌不擇路逃竄而入的這個位面,是一個頗具□□古代風情的世界,朝代不明,徐挽河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師門很有錢。
畢竟,窮文富武,太窮的人也不可能在受傷的時刻,享受山峰上蘇州園林般的美麗景色,以及各種昂貴的藥材。
沒錯,徐挽河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是一位穿越者。
當然,穿越者也分很多類,有專門去異世界享受位面之子待遇的主角,也有為了把劇情搬回正路的修正者,還有苦兮兮給系統打工的勞工乖寶寶們。
徐挽河不屬于這三者,他比較特殊,有人稱呼他為冒險者,或者賞金獵人。
……或者非法位面遷徙者——逃犯。
總之,徐挽河既沒有醫保,也沒有社保,劇情線玩砸了要自己扛,更兼會被一群多管閑事,自負為世界衛道士的混蛋們追殺。但好處也很明顯,收益完全歸自己,也不會被逼迫去做一些很麻煩的事情。
因此,徐挽河的小日子過得相當悠閑。
比如說,他上上個世界,就是一個修真世界,徐挽河只是找了一個犄角旮旯裏開山立派,收了幾個徒弟。平日裏論論道,彈彈琴,煉煉丹,種種草藥,偶爾和幾位老友出門聚會。幾百年之後劇情開始,徐挽河也功德圓滿,離開後,他之前修煉出來的元嬰期修為和種種的技能,都抛售出了一個不錯的價位。
Advertisement
沒錯,天下并沒有免費的午餐。
那些被系統們保護的很好的乖寶寶們,并不知道,他們随手一點就具備的技能,大部分都是徐挽河這種人,用十年,百年,千年苦苦捶打磨練出來的精粹。當然,因為這個過程太過痛苦,所以很多出售的技能,并不一定是賣家自己生産的——有很多不法商販直接剝奪劇情人物的技能,造成了很多慘絕人寰的慘劇。
這也是位面衛道士追殺這群人的理由。
相對而言,徐挽河也能算是守法公民,手段溫和,也極少攪合主線劇情,因此一直游離在追捕名單之外。
但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
最終,徐挽河還是被一個滿身血腥味的男人盯上了。差一點點,魂飛魄散了。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徐挽河從黑市裏淘來的老舊系統接取了一個新任務,位面通道把他接走了。徐挽河的意識直接降臨劇情角色身上。然而,巧合的是,這位角色也受了很重的傷,兩相疊加,徐挽河昏昏沉沉地幾乎睡了大半年,才勉強緩過來。
唉。
徐挽河打開了他的個人系統。
姓名:徐挽河
占用軀體:游執燈
狀态:靈魂受損嚴重……
物品欄:開口損壞,無法開啓。
裝備:自然之心(裝備後自動浸染自然的氣息,加速傷勢愈合,壓制負面情緒,保持對生活的一顆熱愛之心。特殊效果,在修真類世界免疫心魔,武俠類世界免疫走火入魔,奧法類世界免疫混亂,魅惑等法術。僞神器,可升級。)
再往下的功能區就是一片灰色。
看來,在徐挽河離開這個位面之前,恐怕都難以修複了。徐挽河遺憾地想。
伴随着一聲輕響,卧房裏的門被推開了。徐挽河穿着一身寬松的長袍,端坐在窗戶前,裝作翻看一卷書。他回過頭,望向來客——只見一位廣袖飄搖的古裝男人,長發如雪,腰間挂了一柄長劍,猶如朝雲帶影地飄了進來。他已經不再年輕,但仍有一種年輕人鋒芒畢露的銳利。
徐挽河微微一笑,輕聲喚道:“師兄。”
這位男子正是他目前身軀的便宜師兄,這段日子,一直都是對方在照顧他,兩人多少有些熟絡了。徐挽河也知道這位叫做荊瀾衣的劍客,有多麽的拙于言辭。
荊瀾衣目光落在徐挽河身上,流露出淡然的喜悅。他将今日煎熬的藥湯擺放在桌上,詢問道:“今日感覺如何?”
徐挽河從善如流地回答:“比之前好多了。”
他剛一說完,就覺得喉嚨發癢,忍不住咳嗽起來。片刻之後,用于掩着口鼻的衣袖上,就沾染了朵朵紅梅,乍一看頗為觸目驚心。
荊瀾衣忍不住側開臉:“這樣便好。”
一見他的表情,徐挽河就知道對方徹底誤會了,不免苦笑。身上的傷自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靈魂上的傷離治愈還遙遙無期。在徹底治愈之前,恐怕這咳血的毛病卻是去不了了,連解釋都頗為麻煩。
這樣一來,徐挽河只好笑笑,默認了荊瀾衣的誤解。
荊瀾衣似乎也很不想看見徐挽河一副病秧子的模樣,背着手,一直眺望窗外。徐挽河剛醒的時候尚是深冬,如今傷病漸愈,窗外已是春風漸暖,瘦花迷眼。
良久,荊瀾衣遲疑地問:“……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指不自然地扭動了一下。白如月照霜花的長發微微一蕩,紛紛滑落下來,和黑色的勁裝對比分外顯眼。徐挽河只能瞅見師兄的背影,腰杆挺得筆直。
徐挽河苦笑:“抱歉。”
他的個人位面旅行的幫助小助手已經損壞了,做不到提取身體記憶的能力。對此,徐挽河只能用出失憶大法。
聞言,荊瀾衣的眉頭緊緊皺起。
“我前段日子手上如此之重,能撿回來一條命已經算幸事。”徐挽河挑揀着詞句,安慰着荊瀾衣,“即便往事想不起來,師兄也可講給我聽。”
荊瀾衣又沉默了好一會兒。
長到徐挽河又開始犯困,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時,才聽到一聲淺淺的“好”,吓得他哈欠打了一半就僵住了,不知是維持着這種張大嘴的吃驚,還是不要那麽蠢的把嘴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