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Two追逃
Chapter Two 追逃
青年默默地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的男人外表看起來無可挑剔,神色也很自信,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在風情萬種地對圍觀群衆放電。而這個男人的職業——也就是說,演員,更精确一點,明星,他确實是做到了世界的巅峰。
而除了鏡子裏的男人和鏡子外的男人。除了名字都叫做盧攜山之外,沒有任何相同之處。
鏡子外的這個盧攜山,是世界上再平凡不過的一個青年。
他出生小康之家,雖然稱不上富貴,但也從來沒有為自己的溫飽操過心,甚至還很有小資情調學了攝影。他對于娛樂圈的所有認知在于女朋友喜歡一個叫做晏之洲的明星,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晚上的對方的電影。最後盧攜山承認這個明星确實很帥,而也在那個晚上,他吻了吻自己的女朋友,聞着她發梢的沐浴液的清香,計算着什麽樣的求婚能給她一個驚喜。
而生活給了盧攜山一個“驚喜”。
“喜”得他恨不得破口大罵老天你這個混蛋。
——盧攜山“被”自殺了。
除此之外,盧攜山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解釋自己突然割腕的行為。他生活無憂,年輕,英俊,未來充滿了希望,并且幸福垂手可得。而那一天僅僅只是工作不力被上司批評了一頓,回到家,突然就身不由己地用水果刀割開了自己的手腕——然後,這一刀也切斷了他的人生。
盧攜山再也不能控制他自己的身體了。
他被一個妖怪,或者是鬼魂,或者是其他什麽東西占據了自己的身體,總之,盧攜山并不承認那是人類——一個人類如何才能占據另一個人類的身軀呢。
總之,不管那東西到底是什麽,它先是惡狠狠地嘲笑了一番盧攜山的懦弱(盧攜山在心底回罵過去,你他媽的才懦弱!),然後大言不慚地說,盧攜山的人生就讓他來登上巅峰吧!
盧攜山表示自己更想打死他了。
緊随其後,這個人辭退了盧攜山的工作,甩了盧攜山的女朋友,一意孤行地跑去當明星,并且和一個叫做系統的什麽玩意兒叽叽喳喳了很久,最終敲定了攻略對象——盧攜山真希望自己沒聽懂這兩個家夥的對話——這個人要當主角的真心愛人,而那個被稱呼為主角的男人,叫做顧惜。
晏之洲是盧攜山女朋友在粉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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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顧惜是晏之洲的戀人。
——沒錯,這個奪取了他的身體的家夥,苦心孤詣毀掉他人生的,甚至毅然地投入了一個大染缸一樣的娛樂圈的家夥——他的目的居然只是小三上位?!
而且還是同性戀,被男人草的小三。
盧攜山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木了。
之後的發展,也只是讓盧攜山覺得更加絕望而已。
因為“自己”執意要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于是和父母決裂了。父親被這個不要臉的家夥直接氣進了醫院,腦栓塞猝死了。母親宣稱再也不願意見到這個混賬。過去的朋友再也不願意接近他——如果盧攜山真的是個同性戀他也就認了,問題是,他不是啊!
他從小到大都很直的!
而愛情線對方也把心機婊演繹到了極致,誣蔑,賣弄,裝可憐層出不窮。裝就裝吧!可問題是每次都要把“我特別脆弱甚至還自殺過現在變得很堅強了”拿出來說啊?!你他媽的才脆弱呢!
盧攜山徹底不想理會這個無理取鬧的世界了。
順帶,盧攜山也眼睜睜地看着顧惜的原配,也就是那個帥的天怒人怨的晏之洲被誣蔑到百口莫辯,最後離奇死亡。而他的死,最終也沒挽回真心愛過的人的一瞥。
盧攜山最終評價道——
這都是一群神經病,到底是誰從精神病院放出來禍害人間的?
而就在昨天,顧惜跪下來對“盧攜山”求婚了。
系統很不和諧地跳出來說,好感度100了,任務完成了,可以回家了。
盧攜山當時還沒覺得什麽,但第二天早上,他突然又能控制自己身體了。男人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盯着鏡子又看了半天,最終決定逃婚——什麽鬼的歷經千山萬水克服千辛萬苦的世紀大婚禮。
TMD這就是本世紀最大的一個玩笑!
輕微的失重感消失之後,徐挽河脫離了黑市,來到了新世界。
現在,他正位于車水馬龍的馬路中央,人群匆匆跑過,車輛行駛而過,對徐挽河視若無睹,随後,就有好幾輛車迎面駛來,穿透徐挽河的身體,又飛快地疾馳而去,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徐挽河呆了呆,垂下頭來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這是一雙很美的手,屬于他在黑市買的那件帥的天怒人怨的軀殼,但現在這只手呈現半透明的顏色,可以透過它看到背後的景象。
哦,原來這家夥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死了。
所以這個世界上的世界本源并不承認他的存在,以至于徐挽河以他的身軀降臨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成為了一種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間的東西——類似于鬼魂,但實際上卻不是。徐挽河嘆了一口氣,打開系統,查詢這幅軀體過去的經歷。
名字叫做晏之洲。
似乎在這個世界上小有名氣,曾經被一個穿越者搶走過男朋友,被迫害跳河自殺,但因為長得太帥,最終被穿越者帶走了——因為那位穿越者是導致這個人死去的元兇,因果糾纏,自然是不敢深沾,只好轉手便宜買了出去。
看完了全部,徐挽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只能感嘆如今穿越者的素質越來越差了。
當然,了結因果有很多方式,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原樣把晏之洲的生活的經歷原樣讓那位穿越者自己體會一下即可,但根據徐挽河推測,那位早就已經功成身退,茫茫人海之中基本上沒有可能再遇到對方了。那麽,如何平息晏之洲的怨念就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徐挽河找到了一個公園,蜷縮在長椅上,睡了好一會兒。再次醒來的時候,夜色已經降臨,四周蟲鳴響亮,幾只麻雀歪着頭看着徐挽河——它們大致能感覺到長椅上有什麽東西,但和人類一樣,它們也看不見。徐挽河看着小鳥們,惆悵地嘆了一口氣,開始思考放棄這個世界回去的想法了。
——他待在這裏也只是浪費時間。
就在徐挽河準備打開系統,退出這個世界的時候,徐挽河聽到身後有人走路的聲音。按照常理,對方拐過一個小道就能看到徐挽河,但實際上是,這個人恐怕不會看到任何東西。
但徐挽河聽到了哐當哐當一大堆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下意識的,他轉過頭去——
那是一個帶着鴨舌帽,蒙着口罩的青年男子,他看着徐挽河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見到徐挽河看見了他,對方下意識地倒退一步,放棄了自己攜帶的塑料袋中的食物和飲料,扭頭就跑。
等等!
徐挽河反應過來,急匆匆地追了過去。兩人穿過公園的中央,彼此都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而對方明顯要比徐挽河慌張一些,腳踩到一塊磚頭直接栽了一個狠的。等徐挽河跑到那個戴口罩的神秘人面前時,對方正團在地上,抱着頭,眼淚汪汪地就下來了。
……像是徐挽河是來殺他的一樣。
徐挽河頗有些哭笑不得地開了口:“你……”
沒想到,對方比徐挽河更激動地開了口:“說了你也不信,但其實那個害死你的人真的不是我,我被人控制了,但真的不是我,我,我也……”他結巴了好一會兒,最後嗷的一聲哭了出來,他哭得很傷心,像是一個被全天下都辜負了的可憐小孩。
徐挽河愣了半天,才從晏之洲留給他的記憶力找到了這個人,他試探地問:“……盧攜山?”
盧攜山哭得很專心,甚至已經懶得再理會徐挽河了。
“別,別哭了。”徐挽河只能好聲好氣地安慰他,“晏之洲也沒有特別生你的氣。”這句話他也沒有說謊,與其說晏之洲恨心機婊“盧攜山”,倒不如說他更恨變心的顧惜。
“你騙人。”盧攜山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指責徐挽河一聲。
徐挽河:“……”喂,何必戳穿他呢,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善意的謊言呢。
算了,徐挽河用手将盧攜山扯了起來:“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盧攜山透過淚眼看着徐挽河,頗為吃驚:“你不找我複仇?”
“不找,真兇不是你。”
“你相信我?”
“我相信。”因為那原本就是真相。
盧攜山眼淚又洶湧了出來,徐挽河真不知道一個男人怎麽能有這麽多眼淚。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嗎……哦,後面還有一句只是未到傷心處。那麽,盧攜山大概是真的很傷心吧。徐挽河心底軟了軟,柔聲柔氣地安慰:“別哭了,哭又解決不了問題。”
盧攜山吸了吸鼻子:“你是個好人。”
這個好人卡真是收得讓人心情複雜。
盧攜山又說:“可那個家夥住的地方,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已經……已經不在了。”
尾音轉低,如同無數傷心事都隐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