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Ten離開
Chapter Ten 離開
顧惜一回頭,這時候并未出現電影中的狗血劇情,他身後果然站着一個人,個頭很矮,身形嬌小,是一個背着書包,看起來打扮得很時髦的小姑娘。她手中拎着一個鐵鍬,不知道從哪裏撿的。見到顧惜回頭,她跳躍了一步,露出了一個很甜的笑容。
“你是……”顧惜顯然對這位小姑娘還有點印象,“周奕茵?”
但是除了外貌之外,眼前這個少女,似乎和周奕茵又毫無相似之處。她眼中沒有中二叛逆少女特有的那種譏諷,只剩下一片平靜。在這種平靜中,顧惜又感覺到了一種可怕,她沒有裝,沒有虛張聲勢,她是……真的會對顧惜動手的。
這和他知道的不一樣。
然而,在盧攜山眼中,整個世界又不一樣,周奕茵還是原來的那個周奕茵,只是她身後站着一個鐘靈毓秀的男人,他每做一個動作,少女都會在同時同樣完成這一個行為。兩個人完全同步,看起來極其詭異。
——也只有“鬼上身”這個詞,才能描述這個情況。
“你想做什麽?”顧惜也感受到了此刻的詭異,他慌亂了一下,随即意識到:那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還是個小姑娘,對比于身強體壯,還有槍的自己,完全不足為慮。于是,顧惜又飛快地鎮定下來:“你想做什麽,乖,別鬧,我不會傷害你的。”
盧攜山猛然捂住眼睛。
“砰”,一聲槍響。
遠處的野林裏,驚起一只飛鳥。
而顧惜從頂樓上落下去的樣子,也像是一只高飛的飛鳥。
盧攜山吓壞了,他聽見自己的心髒在撲通撲通地狂跳。他趴在地上,因為腿發軟,如果不保持這個姿勢,他很懷疑下一秒就會摔倒,跟着顧惜一起死掉。盧攜山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往下看去,顧惜的身影看起來是一個小小的黑點,非常不起眼,就像是一點螞蟻,很快,螞蟻的邊緣就溢出了一點紅邊。
而天邊的最後一點亮光也随之消失。
暗淡如涼水一樣的夜幕,就披在了在這個世界上仍舊活着的所有人身上。
周奕茵在剛才那一瞬激烈的争鬥過去後,就如同一個沒有意識的人,軟癱在地面上。徐挽河蹲在她身後,慢慢地把少女的身體擺正。之後,他才抱歉地對盧攜山笑笑:“這小孩真的逃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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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攜山:“……”
他很想應景地笑一聲出來,但是他笑不出來。盧攜山過了好一會兒,才能努力地将目光聚集在徐挽河的臉上,他還是那麽美,像是一場夢幻,但盧攜山再也感覺不到一絲心動了。是的,夢應該醒了。
“你為什麽要附身在周奕茵身上過來……其實……”
盧攜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徐挽河打斷了,他苦笑一聲:“可是別人都看不見我,如果,我一個人過來的話,那麽警察過來勘察現場,只會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顧惜死于盧攜山之手。
雖然從這個情況來說,應該是盧攜山正當防禦,但以他和顧惜之間的恩恩怨怨來說,恐怕并不會那麽容易判定這一點。但周奕茵就不同了,她和顧惜一點關系都沒有——她還沒有成年,又是一個那麽嬌柔的姑娘,所有人都只會認為,那只是正當防禦中的一個小意外。
盧攜山聽懂了這句話,但是,他仍然覺得心底一片空茫茫的。他第一次讨厭自己的清醒,當真相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立刻就意識到了,半點回旋餘地都沒有——如果說是鬼,那為什麽自己從來都不是靈異體質,偏偏能看見晏之洲?
為什麽晏之洲從來不懷疑“之前的盧攜山不是盧攜山”的說辭?
為什麽,晏之洲能有那麽快速的反應,能夠躲過子彈呢?
為什麽他剛才附身周奕茵的時候,和盧攜山被奪走身軀的時候,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相似呢——唯一的差別是,他并沒有将周奕茵的靈魂擠走。
所有的所有,都指向一個答案。
盧攜山覺得自己的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你并不是晏之洲。”
而是和那位曾經搶占了盧攜山身軀的“前任”,一樣的存在。
對于這個真相,徐挽河沒有否認,他點了點頭,寧靜地看着盧攜山。面對這一刻,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堅強的盧攜山,眼淚依然控制不住的湧出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覺得他剛剛死去的顧惜并沒有什麽差別,都是無知地愛上了一個人。
“其實你可以把這個謊言延續下去的……”
徐挽河很突然地說:“你覺得謊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還是你覺得,以另一個人的面目活着,是一個很好的事情嗎?”
“不是嗎?”
徐挽河很想回答不是,但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無數個例子,雖然總有前浪死在沙灘上,但前赴後繼的後浪們,也會讓他們這些前輩,懷疑自己的生活到底是不是該珍惜的。最終,他苦笑一聲:“大概是吧。”
“可是,我還是不願意在這一刻,在你面前說謊。”
即便徐挽河知道,這個時候他哪怕是編出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盧攜山也會相信。
沒什麽別的原因。
只因為盧攜山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刻,愛着他。
任何一個騙子無往不勝的時刻,只可能在一個無私的,愛着他的人身上。
終于,徐挽河也來到了這一刻,并不是為了圓謊,而是給盧攜山一個事實。他曾經編織過很多美好的夢幻,比如荊瀾衣。他們到了一生的結束的時候,依然維持的那個謊言,徐挽河不曾後悔,因為他知道這是最好的幸福。有些真相,不必深究。但并不是說他不想以真實的自我活着,他只是……
……他總覺得,那個真實的自己,早已和故鄉一起破碎了。
但在和盧攜山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裏,徐挽河突然找到了一點活力,他很喜歡盧攜山身上的生命力,滂湃的,倔強的,帶着一點小小的高傲,很可愛。很突然地,徐挽河很想在他面前展露真相,沒有什麽別的理由,他知道盧攜山并不是“只要愛你就什麽都無所謂”的戀愛腦。但他就是覺得,盧攜山不應當被欺騙。
悲傷和痛苦已經留給昨天,煩惱和憂愁仍在明天。唯有今天,歡樂不可辜負……
……其實愛情也不該。
徐挽河很突然地站起來,對盧攜山說:“我要走了。”
畢竟,晏之洲的執念中只有顧惜,而顧惜已經被徐挽河解決了,人死如燈滅,因果斷裂。徐挽河感覺到自己和這個世界上的關聯正在減弱,即便清楚這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徐挽河還是微笑地問盧攜山:“我走了之後,你會想我嗎?”
“去你他媽的。”盧攜山微弱地咒罵了一聲。他閉上眼睛,感覺到眼淚在洶湧,最終,他還是能夠微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怎麽來想你……”
來吧,把名字留下來。
這是他唯一能确認你的存在,不然的話,哪怕是思念,他也只能想起屬于另一個人的臉。
四周靜悄悄的。
盧攜山屏息在聽,四周只有風聲,還有幾道細碎的鳥叫,很快,樓房下面傳來警車的嘶鳴,有人拿着擴音器在吼你已經被包圍了。
盧攜山睜開眼睛,面前空空蕩蕩。
徐挽河走了。
三年之後。
“好好好好,我知道了,老媽再見!”顧小曼飛快地挂掉電話。家裏姑娘年紀大了,老人就喜歡念叨。尤其是顧小曼還大齡未婚,就更讓家裏人着急了。
但結婚這件事,總要男女之間看對眼,不是麽?
今天,是顧小曼在世界慈善組織的第一天實習,半工作半慈善,但顧小曼樂意。門口的接待告訴她,進門左轉找小盧經理,以後這個姓盧的,就是顧小曼的組長了。
姓盧的……
會不會很老,會不會很嚴格?
顧小曼忐忑不安地走過去,她聽見有人在彈一曲吉他,旋律很陌生,像是原創的,叮叮咚咚,輕快悅耳。
那個男人在唱:“悲傷和痛苦已經留給昨天,煩惱和憂愁仍在明天。唯有今天,歡樂不可辜負……謊言被揭露,真相觸目驚心,思念仍在繼續……我曾愛過你,如同昨日的陽光……”
顧小曼看見了那個男人,長得有些小帥,閉着眼,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那個姿勢非常動人,令她心跳漏了一拍。
“哐當”一聲,顧小曼的腳踢了一下門板,彈吉他的男人回過頭看她,鬼使神差地,顧小曼說了一句:“哎,這位帥哥,你知道嗎?你長得特別像我大一暗戀的學長,後來他當了明星。”
對方口中的最後一句歌詞還在回蕩:“而生活它仍在繼續……”
盧攜山看着顧小曼三秒,挑了挑眉毛:“顧小曼?”
“呃,我是……”
“我才知道你大一曾經暗戀過我……”
“這個……這個嘛……”
正如歌詞所唱的一樣,即便有些人不在了,有些愛情也不在了。生活仍在繼續。時時刻刻都有可能發生一些,新的故事。
老規矩,下一個世界投票決定!
投票打止于渣作者開始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