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蝌蚪與青蛙(5)
蝌蚪與青蛙(5)
“我們是來寫生的大學生,現在天色不早了,可以方便在這借宿一晚嗎?”周曉彤雙手合十,語氣柔弱地問。
老頭視線掃過門前的三個女人,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點了點頭道:“進來吧。”
幾人對視一眼,跟着老頭走了進去,廟裏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幹淨恢宏很多,地上沒有一絲灰塵,院內建着一座石碑,看起來像蟾蜍,又像青蛙,鼓着腮,背上背着石柱,凸起的兩只眼睛拳頭大小,像在瞪着誰。
于敏敏看見這種東西頭皮發麻,偏偏她覺得那石碑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
再往裏面走,大廳前供奉着神像,是一個披着金色披風,頭戴官帽的銅像,那銅像面色平和,雙眼微閉,上方懸挂着有求必應的牌匾,底下擺着香爐和供品,供品有雞有魚,看起來頗為豐盛。
阿九看着桌上擺的供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們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開始還沒那麽餓,看見吃的就繃不住了。
老頭似乎也察覺到了幾人落在貢品上的視線,知道他們應該是餓了,于是主動開口道:“我鍋裏蒸了些包子,你們不嫌棄的話,我就去給你們拿來。”
幾人都餓的前胸貼後背,自然顧不上嫌棄,紛紛點頭,然後便各自在飯桌上坐好,可憐巴巴地望着老頭慢吞吞走向廚房。
“你們說,這次的飯不會出問題吧。”于敏敏吃出了心裏陰影,雖然肚子很餓,但還是有些猶豫,楊峰的慘狀歷歷在目。
陸晚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照舊是擦完桌子凳子才施施然坐下,然後看着略微有點皺的襯衫輕輕嘆了口氣。
阿九不知道該說他心态好還是不好,別人在愁生死攸關的大事,他卻在愁襯衫皺了,桌子髒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我們盡量不要碰肉食,應該沒什麽問題,昨晚我們吃了米飯青菜,今天也好好的。”阿九随口道。
于敏敏聽了并沒有被安慰道,反而更惶恐了,現在活下來的只剩他們四個人,然而她是唯一一個吃了肉的,誰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吃的少,所以副作用來的慢一些,因此在這個游戲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的漫長難熬,她擔心自己随手會産生變異,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很快,老頭便端了兩籠包子過來,那包子白胖白胖的,騰騰冒着熱氣,香氣讓他們幾個饑餓感瞬間達到了頂峰。
“這個包子是什麽餡的呀?”于敏敏覺得很有必要問這麽一嘴,經歷的事情太多,讓她處處變得謹慎起來。
老頭将包子放下,擡頭沖着于敏敏笑道:“這裏面包的是野菜,野菜都是我早晨在山上挖的,新鮮的很。”
一聽是素餡的包子,幾人都放下了心,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不得不說,老頭這包子包的确實香,面蓬松柔軟,餡鮮美入味,連陸晚這種口味極其挑剔的人,都吃完了一整個包子,簡直是對這包子最大的褒獎了。
“後院剛好有四間廂房,你們晚上可以安心住在這。”老頭看着吃的正香的三個女人,露出友善的笑。
“那就麻煩您了。”周曉彤禮貌地回以微笑。
阿九看着老頭轉身離開的背影,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老頭有點問題。”阿九微微偏頭,對着旁邊的陸晚小聲道。
陸晚以為她發現了什麽線索,擡眸淡聲回道:“什麽問題?”
“他的眼睛,總覺得色眯眯的,尤其是看着我們三個女孩子的時候。”阿九一本正經地說。
然而陸晚卻不太相信的樣子,挑了挑眉道:“你是覺得那小老頭對你們有什麽非分之想嗎?”
陸晚的聲音不大,卻也剛好能落進另外兩人的耳朵裏。
周曉彤立馬看過來,疑惑地問:“什麽非分之想?”
阿九瞪了眼事不關己的陸晚,然後笑着道:“沒什麽啦,我是問陸晚會不會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
陸晚:……
“這都什麽時候啦,你們還有心情打情罵俏。”于敏敏下意識地斥道,她不知怎麽,心情越來越煩躁,情緒不受自己控制,想到只有自己嘴饞吃了那個肉,她便更煩了,于是扔下筷子,便打算回房間休息了。
“她還在擔心吃肉的事情,所以心情不太好,我去看看她,防止出什麽事。”周曉彤扔下這麽一句,也忙跟了過去。
飯桌上現在只剩下阿九和陸晚兩個人,回想起上一次飯桌上阿九立的flag,她暗暗決定,下次飯桌上絕對不會再和他搭話了。
“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陸晚冷不防地開了口,神色凝重的模樣。
阿九豎着耳朵聽了聽,什麽聲音都沒聽到,于是搖了搖頭道:“沒有啊,你聽到什麽怪聲了嗎?”
“怪就怪在什麽聲音都沒有。”陸晚屈指敲了敲桌面,思索了會,又道:“你記不記得我們在山下的時候,蟲鳴鳥叫,蛙聲吵的整晚睡不着。”
經陸晚這麽一提醒,阿九也注意到了,這廟裏簡直靜的可怕,一絲絲的聲音都沒有,山上不可能連個蟲鳥都沒有。
“這廟裏有古怪。”阿九看着廟裏的神像,那神像并沒有絲毫正氣淩然的樣子,反而處處透着邪氣,想到小老頭猥瑣的眼神,和這神像竟然有幾分相似之處。
陸晚起身,環顧了一周,然後沉聲道:“先回房間吧,今晚看來也沒法睡個好覺了。”
另一邊,周曉彤跟着于敏敏回了房間後,于敏敏坐在床榻上因為害怕而抹眼淚,周曉彤便在旁邊細心安慰她,又拿了鏡子給她,确認她臉上光滑如初,并沒有什麽怪東西,于敏敏心情這才平複了些。
兩人不知道的是,暗夜裏一根粗糙的手指悄悄捅破了薄薄的窗戶紙,渾濁暗黃的眼睛正通過洞口往裏看着,周曉彤和于敏敏卻渾然未覺。
直到察覺有人過來了,那只眼睛才悄然離開,再次消失在黑夜裏,仿佛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