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刺眼的陽光陡然穿破昏暗,劈頭蓋臉灑了一身,姜慕晴痛苦的皺起眉,突然的亮光讓她無所适從,掙紮了幾下,迷迷糊糊伸手摸着枕邊的手機,手機握在手中好幾秒,才清醒了半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同樣覺得刺眼的屏幕。

七點。才七點!又是七點!!!

她無力地扔下手機,把臉埋進枕頭裏,很想哀嚎一聲,每次正好好地做着夢,就被無良的人拉開窗簾弄醒,天天如此,誰受得了!

她實在是困的慌,眼皮沉重,哈欠連天,打的眼淚水都流了出來。她擡起手背胡亂地擦了擦,又用力揉了揉臉,吸吸鼻子,眨眨眼睛,終于清醒多了。

她翻了個身,擡眼看向卧室的另一邊,毫無意外的,床上的無良男人已經起身了,被子一角掀開成一個三角形,平整的簡直毫無人氣味,根本不像被人躺過一夜的。

姜慕晴幽怨地腹诽,這個男人,他還是人嗎!自律的簡直可怕,每天雷打不動七點準時起床,一分都不差,同時不忘按下電動窗簾的開關。

考慮過她的感受沒有,這簡直是在折磨她。他這簡直是典型的,我醒了,全世界都要跟着我醒。霸道獨/裁的可怕。

當然她的感受不重要,一個連床都沒得睡的人,談什麽感受。

無良狗男人!

她在心裏暗暗咒罵了他一句,然後安慰自己,老男人畢竟年紀大了不需要太多的睡眠,她一個青春美少女,沒必要和他計較,理解萬歲。

不出三秒,她發現這個理由說服不了自己。理解個鬼!要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誰擾她清夢,她能用起床氣殺了他!

姜慕晴在被窩裏只賴了兩三分鐘,最終還是向錢妥協,痛苦且無奈地起身,動作麻利地收起了沙發上的被子,熟門熟路地往櫃子裏面塞。

即使再舒服昂貴的沙發,睡上一夜也足以讓人腰酸背痛,姜慕晴叉着腰扭動着全身僵硬的肌肉,轉動脖子的時候,甚至聽到“咔咔”兩聲。

這酸爽,長期下去可怎麽得了,腰還不得廢了,還不如直接睡地板呢。就是每天來回鋪收被褥比較麻煩費事,她想着要去淘寶上看看買個方便的睡袋回來。

姜慕晴站在房間裏面對着窗口,又是下腰又是劈叉的活動筋骨。她發現今早的明拂山莊好像比平時更忙碌,除了穿着黑色蓬蓬裙端着托盤的女傭、修剪花木的園丁、專職遛狗陪狗在草坪上玩飛盤的,還發現中央花園那塊架着梯子似乎在修理什麽,陣仗很大的樣子,年逾六旬的秦管家站在一旁親自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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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漫無目的的看了一會兒這明拂山莊的日常,估算着時間差不多才走進內衛。

此刻男人正在拆着一盒避孕套,把一瓶白色的精華乳倒進套子裏,然後裹上幾張揉成一團的紙巾,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內。

對此,姜慕晴早已見怪不怪,甚至眼皮都沒擡半分,就從他身旁繞過,自顧自地開始刷牙。

他們是合約婚姻,假結婚真領證的那種。雖然睡在同一個卧室裏,卻沒有夫妻之實,他睡床,她睡沙發。在每一個需要住在同一卧室的日子裏,他總是這樣作假,裝出他們有性生活,是恩愛甜蜜的新婚夫妻。

這騷操作狗男人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到這一招的,簡直比古裝劇裏頭,割破手指裝作第一次的落紅還要來的黃暴。老男人就是老男人,估計經驗豐富,她這個還在上大學的女生,當然沒他社會。

她還記得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拆避孕套時,她還以為他要假戲真做非禮她,為此她為自保差點用花瓶砸死他。

害,這都叫什麽事!

她暗暗嘆了口氣,透過鏡子看着一旁忙碌作假的男人。身形高瘦,肩寬腿長天生一副衣服架子的他完美的撐起了一襲容易垮沓的絲綢睡衣褲,顯得落拓又潇灑,良好的垂墜感勾勒得他雙腿又長又直,而煙灰的色澤莫名又增添了幾分清冷的禁欲感。

姜慕晴“噗”地吐出滿嘴泡沫,仿佛是對他的吐槽。能想出這種騷操作的能是什麽正經純良的男人,看人果然不能只看表象。

別看他天天睡衣扣到最上面一顆扣子,睡一夜的床平整的不像有人氣,做事有板有眼仿佛有潔癖和強迫症,又自律的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其實這樣的人最可怕了,內心指不定怎麽個腹黑邪惡呢。

幸好是假婚,要真的嫁了這樣一個男人,她才天天睡不安穩呢。

男人做完這事以後,洗了洗手就出去了,和她沒有任何交流,仿佛她只是空氣。

姜慕晴漱了漱口,拿起那瓶被他“糟蹋”的貴婦精華乳,忍不住啧啧搖頭,小小五十毫升就抵她一年的學費,特麽簡直是暴殄天物,就不能用超市平價沐浴乳什麽的代替嗎!

當然資本家是不會考慮這種小事的,像她這種窮人才會盤算雞毛蒜皮的瑣事,恨不得把一塊錢掰扯成兩塊用。

姜慕晴私下管他叫資本家,不是瞎叫的。狗男人邵星闌,現年三十歲,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畢業後,一直在瑞士銀行擔任高管,去年才回國進入邵氏,是南方首富邵氏集團的第一繼承人,絕對擔得起這個稱號。

南方首富邵氏,以海運發家,是船王世家,整個家族大概有二百年的歷史,形成以航運為主業,金融、物流、碼頭、船舶修造、地産等多元發展的格局,産業遍布全球。邵氏還是愛國紅頂商人,當年歐美國家對新中國實行禁運,邵氏那時候的大本營還在港澳地區,偷偷給大陸運輸石油輪胎等稀缺物資。邵氏的財富經過幾代的積累,到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據說可以輕而易舉的買下一個國家,是真正有底蘊有積澱的豪門世家。

而她姜慕晴,一個月前,還只是鷺城美院油畫專業的一名大三學生,日常是抱着書本和同學說說笑笑走在上課的路上,看男生們打籃球、聊彼此喜歡的愛豆,與每一個普通的在校生沒有太大的區別。

在此前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和豪門扯上關系,甚至因為某些原因嫁入豪門,簡直天方夜譚。

不過人生,有時候就是很戲劇化的,常常會走向意想不到的方向。

***

姜慕晴洗漱完走出內衛,資本家已經換好了衣服。黑短發利落精幹,梳的一絲不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拒人千裏的精明氣息油然而生。

此刻他正微微仰着頭,對着穿衣鏡打領帶,他的脖頸修長,挺括的襯衣領子間喉結微凸,男性氣息十足,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他的手指冷白修長、骨節分明,陽光照在上面泛着淡淡的紅,指甲修的沒有一點突兀的棱角,左手腕上露出手表的一角,鑽石的耀眼光芒鑽出表盤投射到牆上,散發出七彩的光芒,一小截白色的襯衫袖口從黑色的西服下露出來,黑金袖扣點綴其間,一派成熟的斯文矜貴氣息撲面而來,就是資本家本資。

“我今晚不回來住,明天學校裏有事。”

姜慕晴穿着睡裙站在他身後,半告知半請示的說着。

邵星闌整理着領帶,瞥了一眼鏡中的她,也不說知道了或者怎樣,冷淡地說:“快換好衣服下樓,別讓我等你。”

說一不二的口吻,丫簡直把自己當皇帝,而她還不得不遵命。

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敢這樣命令她,管他什麽豪門世家,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好的,我只要一分鐘。”

她腆着笑,踩着軟緞拖鞋跑進衣帽間,飛快地套上最簡單的白T恤,淺藍色牛仔褲,脂粉不施,長發披肩,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好了,走吧。”

她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

出了這個房門,還得假扮恩愛小夫妻,倆人立刻變臉似的換了一副面孔,堪稱戲精塑料夫妻。

“老公,我今天好看嗎?”

她乖巧地依在他身旁,仰望着他眨眨心心眼,嘟着粉嫩的嘴唇撒嬌,滿目期盼着男人的誇贊。

一個敢演,一個也敢接。

“好看。”

資本家配合的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在她的瓊鼻上輕輕刮了一下,眼神寵溺,有目共睹。

原來眼裏有星星,含情脈脈全都可以演出來的,姜慕晴覺得這樣演個一年半載以後,她的演技完全可以秒殺一些演藝圈的花瓶,都可以原地出道了。

一路樓梯上下來,無數雙眼睛都看着,戲都是演給他們看的,準确來說是演給這明拂山莊的主人,邵氏集團董事長邵德元看的,因為就是邵老爺子親點她嫁給他唯一的孫子邵星闌的。

女執事瑞秋迎了上來,給兩人問了早安,然後問:“少爺,今天的早餐您想在哪裏用餐?”

“聽太太的吧。”

邵星闌繼續演着戲,一臉寵溺地看着身旁的小女人。

“今天天氣真好,露天花園怎麽樣,我看玫瑰花開的正嬌豔。”

她也盡量表現出傻白甜浪漫小女人的模樣。

“都聽你的。”他笑着點頭。

瑞秋從腰間掏出對講機立刻安排下去,又陪着兩人往露天花園走。

為避免冷場的尴尬,姜慕晴又覺得和邵星闌演了一早上的恩愛夫妻有些疲乏有些令自己惡心,便開始與瑞秋搭話。

“瑞秋,我發現今天山莊裏好像格外忙碌,他們架着梯子在幹嘛呢?”

瑞秋微笑說:“太太,今天是山莊的換燈泡日。”

“換燈泡日?”她不解。

瑞秋解釋說:“聽秦管家說山莊上下有4898盞燈,共計7632個燈泡。就算質量再好,一個月下來報廢的數量也相當可觀,這是一項十分繁雜的工作,所以定下每個月十號統一更換燈泡。”

她才嫁過來不到一個月,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她只是覺得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力,換燈泡在大衆眼裏不過是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一擰一換就完事了。到了這明拂山莊,卻需要專門定個日子來完成這件“小事”。

她甚至覺得她可以去網上編個段子,以後相親女方再想打探男方的家境,不用問你家物業費多少一平,直接改問你家有多少盞燈泡,絕對讓對方當場愣住。

在此之前她想象中的有錢人不過就是開豪車,渾身上下奢侈品,住在房價最貴地段最好的別墅裏,買東西不用考慮價格,請幾個保姆就算是豪了。就算是豪的無邊無際的霸道總裁小說裏,也不過是一水的豪車私人飛機,無限制買買買這些,要說具體的細節怎麽個豪法,估計作者也都沒體驗過,腦洞再大也想象不出來。

這會兒她也算是見過世面了,這萬惡的資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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