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我看了這個還是有些不理解,到底是什麽力量能讓高高在上的秦廣王做出那麽多傻事,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有情人難成眷屬,卻偏偏癡纏。
“江煜便是轉世後的秦廣王。”
我收起卷軸,“所以,五殿之前和我說秦廣王的事情是想提醒我。”
他拍了一下我的頭,像打賞一樣,“猜對了。我讓人特意盯着江煜了,他最近的事我都知道了。”
那麽江煜這幾天的變化是因為他記起了以前的事情,“那我們怎麽辦?”
五殿搖搖頭,“涼拌,現任秦廣王即将退位,只要他江煜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之後就沒咱們的事兒了,你只要把他送走就行。”
五殿又拿給我一副畫,畫上是個清秀佳人。我一看,原來是之前的那個叫灼華的女子。鵝黃的衫裙,櫻桃般的小口,确實如她所說,她以前也是個活潑的姑娘。
“五殿,這是?”
他點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
既然灼華就是那位女子,那我便不能讓他倆見面了,免得出了亂子。
“最好在中元節過後就把江煜送上橋。”他吩咐道。
望鄉臺。
大廳的桌子上擺了好多的食盒,齊竹站在一邊清點着。
“齊竹,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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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竹放下手裏的紙筆,“大人,冬至剛剛送過來的,一些吃的還有布料什麽的。”她拿起剛剛記錄好的本子,遞給我看。
“玉鸾綢布一匹、輕絲紗一匹、绛煙綢一匹,這些都是上面才用的上品布料,送給我幹嘛?”這些布料一般都只有仙界的人才用,地府裏頭也就幾位殿下才會用,怎麽會送給我。
齊竹無辜的搖搖頭,“不知道。”
“九品玉露瓊漿兩壇,這個我喜歡。翡翠镯子一對、雲珠手鏈兩條,九品的鮰魚魚鱗項鏈一條、鳳頭釵一只,後面又是一堆簪子什麽的也是冬至送來的?”
齊竹點點頭。
“那這些食盒是糕點?”
齊竹再一次點點頭,大眼睛朝我撲閃兩下。
“一,二,三,四,十盒!”
“嗯。”
我當時以為五殿說送我糕點就是給我送一盒,哪想到竟然會這麽多。剛想去找五殿,還沒邁出腳就被齊竹給拉住了。
“大人,別。冬至走的時候說了,您肯定不想收這麽多東西,讓我一定要勸您收着的。”
我揪着齊竹的小耳朵,“我是你主子還是冬至是你主子。”
“沒辦法嘛,冬至的主子是五殿,五殿是咱們共同的主子。冬至說的話是五殿的意思,所以我也只能攔着您了。”齊竹揉着耳朵,笑着說。
我還真是沒辦法,誰讓我是人家下屬呢!氣的我直接坐着吃了兩盒糕點,真好吃!
齊竹圍着我叽叽喳喳的,非要嚷着說用那些布料給我做一身衣裳,還說要讓我驚豔四方,讓其他幾個殿的都瞧瞧咱們五殿的孟婆有多美。
“咚咚咚”,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江煜。他拿着一幅畫,畫上是灼華。
不知是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的緣故,他這畫上的灼華比五殿手裏那幅畫上的灼華要好看那麽幾分。看筆墨這應該是望鄉臺的東西,他之前找齊竹應該就是為了畫這副畫。
“你見過這畫上的女子嗎?”江煜問。
現在想來,這灼華應該也是記起了江煜,要不那時候也不會如此傷感。
我要是說見過,他肯定要刨根問底;我要說沒見過,他估計得蹲守在孟婆亭等着灼華出現。我直接告訴他我不記得了,我每日見的人那麽多,那裏會記住每一個人的臉,這也不算我說謊。
江煜不死心,依舊在追問我:“怎麽可能,你看,你仔細看,她這麽美的一個女子,你要是見過肯定不會忘了的!”
雖說灼華是真的生的美,我也是真的沒忘記灼華的臉,但是這話怎麽聽起來就這麽怪呢!
“我騙你幹嘛!這一天天的,那麽多人,我哪裏能記得。”
他畫從我手裏奪回去,失望的說:“行吧!”然後就走了。
還挺牛,來找我幫忙還這麽拽,要不是看你是秦廣王,我才不搭理你。
南街上巡夜的鬼差打着梆子,兩旁的人家燈也滅了。風呼呼的吹着,不一會就下起了雨。
奈何橋上的黑衣男子依舊站在那裏,雨打在他的臉上,而他就像是感覺不到一樣。五殿撐着傘上了橋,給他施了個訣弄幹了衣服,又遞給那男子一件披風,兩人撐着傘站在橋上又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雨滴一顆一顆的打在我手上,收回手關上窗,給自己倒了杯茶。杯子裏冒着熱氣,上面還浮着一點點茶葉渣子。
這雨淅淅瀝瀝的下着,我睡不着。橋上撐着傘的人讓我想起了方才夢裏的場景。
夢裏的天氣又是不太好,依舊是在下雨,這夢裏的場景卻又不像之前那麽撕心裂肺,倒是平靜了許多。
在一個土堆的墳邊,那人應該是我,也不管這雨下的多大,只是靜靜的待着,跪在那裏。似乎是太虛弱了,直接化成了原型倒下了。
狐毛被雨水打濕,又被泥土給弄髒了。來了一個高大的男子,看不清臉,給我撐着傘。那男子摸着我的毛皮說:“一定要這樣嗎?”
這樣?哪樣?
他抱起了泥濘中的小狐貍,一身華服粘上了泥土,慢慢的離開了這裏。
他們逐漸離我遠去,而“夢”中的我卻不得動彈,依舊站在這裏,守着這個小墳堆直到雨停。
我心裏堵得慌。總是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又想到之前那個夢,就更加煩躁了。
望鄉臺一樓左邊那個房間裏擺的全是骨灰盒,那是給喪者們留宿用的,只要去齊竹那裏拿了進盒子的符紙就能進去。骨灰盒裏和尋常房間差不多的布置,每天會有鬼差來給他們送必需品,我這望鄉臺說來和尋常客棧差不多。
進了灼華住的骨灰盒,她正在睡覺。少女淺眠,一下子就醒了。
“孟婆大人。”灼華坐起來,烏黑的長發散落。
我坐在她床邊,“這幾日住的可還習慣?”開局兩句客套話是必須的,怎麽也得混熟了才能開始套人家話呀!
灼華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直爽,“大人您是為何而來的這個我都知道,您要是有什麽想問的就直說吧。”
我撓撓頭,這有點讓我不習慣啊!“那你是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她點點頭。
“我這個之前指的是不是你生前。”我話還沒說完,她就點點頭打斷了我的話。
“我記得的,上輩子,上上輩子,以前的事情我都記得。”灼華掀開被子,走下床倒了茶水,似乎是要與我細細說來。
那年也是中元節,灼華一個剛死了的小鬼卻被鬼差叫到了一殿去。原本是要投胎去的鬼魂被高高在上的秦廣王給藏了起來,好生養着。郎有情,妾意漸生,好一對璧人。
只可惜地府有規矩,喪者最多在地府滞留一個月,要是一個月過去了就得被強制送走了。就算江煜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違了規矩。
藏久了也不是辦法,江煜便想了個法子讓灼華用另一種方法“活”下去。
江煜在人間找了一個新死的姑娘,讓灼華的魂魄入了她的身體,而那姑娘替了灼華轉世。這樣一來二去竟是沒人發現,後來才有了秦廣王抛下一殿的事情。
所以秦廣王在位不過十年,卻能等灼華“轉世投胎”并與其成親也就解釋的清了。
“那麽大一個人少了一殿就沒人發現嗎?”我問。
灼華笑着搖搖頭說:“他是秦廣王,法力高強,做了個人偶化成他的分身。他每隔一天就會會地府看看,這樣也就沒被發現。”
“那後來呢?”
“後來就一直這樣呗!”
“那又是怎麽被發現的?”
灼華輕笑兩聲,擺擺手:“說來還挺不好意思的,那天他懶的起床,就沒回地府。我倆本以為沒事的,哪成想被人發現了。”她心還挺寬,說起以前的事情還能說笑。“你記着以後別和他學,千萬別偷懶。”
偷懶這件事倒還挺像我認識的江煜的,只是幹嘛要提醒我別偷懶,雖然我每天都偷偷摸摸的不認真工作。
灼華和江煜被捉回來之後便被帶到上界提審了。
地府不過是上面仙界的一塊不受待見的小地方,一般沒幾個神仙喜歡來這裏。現任秦廣王也是因為在上界犯了事才罰到這兒的,如今日子到了,當然是要讓人來接這個位子。江煜又回了地府,自然是他來接這個位子。
上界提審是肯定不會輕饒他們倆的,灼華□□凡軀扛不住罰,江煜就幫她擋了那一道天雷,又受了他自己的那五道。随後灼華上了奈何橋,江煜走了六道輪回。
灼華說完了這些就沒說什麽了,我倆靜靜的坐着。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我本意是想着讓她這幾日不要出去的,江煜那邊我管不住,也就只能來找她。可她這般模樣讓人心生憐惜,卻又十分為難。
“我知道你來是為了什麽,中元節那幾天我肯定不會出去的。他馬上歸位了,我也不想誤了他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