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chapter 13
病房的保镖換了一輪班,餘勤依然堅守,稱職地打算等到路凜洲醒來。
餘勤透過門上的玻璃窗觀察屋內情景,裴煜也依然守在路凜洲床邊。于是他将門擰開一條縫,對着敏銳回頭的裴煜抖抖手指,示意他可以睡在旁邊的陪護床上。
裴煜轉回頭,問床上一動不動的人道:“要不要關了燈睡?”
無人應答。
裴煜又等了一會兒,在一片寂靜中起身去關掉頂燈。明亮通透的病房驟然昏暗下來,外邊目不轉睛監視病房的保镖一驚,忙用眼神向餘勤請示,卻得到對方輕輕搖頭的回答。
無法詢問昏迷的路凜洲,又是第一次面臨的特殊情況,餘勤只好自作主張一次。
反正橫豎都得被路凜洲罵,怎麽想都是打擾兩人雅致問題更大。
裴煜折返回床邊,準備把床頭的小夜燈也關掉。
路凜洲不得不開口阻止:“不用關。”
裴煜頓足,停在昏黃的燈光裏,俊美的面龐着一層的金邊,每一根細小柔軟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他留下夜燈,走向三步外的陪護床,輕聲道:“你睡吧,我睡這裏。”
路凜洲可能是病得沒了力氣,也可能因為是夜深人靜,好一會兒也沒出聲趕人或罵人。
裴煜鑽進舒适的被窩,享受這難得的安寧。
在怡人的沉靜裏,路凜洲反倒越來越清醒,打開手機。
作為範例的ABO小說實在辣眼睛,他看不下去,改而去看餘勤總結的設定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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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的Omega會變得敏感暴躁,迫切需要Alpha的陪伴和安撫。對于男性Omega來說,由于男人天生堅硬的身體不宜受孕,懷孕會給他們帶來更多明顯的改變。身體會變軟,尤其平坦的胸部會瘋狂膨脹,以便于将來奶孩子。
路凜洲:“……”
無論Omega抑或Alpha,在面臨易感期時都會變得躁動不安。而強大的Alpha會展示出明顯的攻擊性,瘋狂釋放自己的信息素,對其他Alpha展露敵意。同時,他對Omega的欲望也會無限放大,但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剛好能夠互相撫慰。
Alpha位于社會的頂端,是天生的領導者和支配者。難怪裴煜會認為自己是Alpha。
開什麽玩笑。
如果這真是ABO世界,他肯定是Alpha,少說也是最高的SSS級。無論實力還是基因,都能全方位吊打撐死才S級的裴煜。
路凜洲賴怠而輕慢地半掀着眼,再次掃了眼餘勤精挑細選發來的小說,瞳孔微微一凝。
AA戀……是什麽東西?
在ABO世界裏,Alpha和Omega的結合或二者與Beta的結合都屬于異性戀。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多樣的性取向,ABO世界裏也有人愛搞同性戀,特別是Alpha和Alpha的搭配,并不算少見。
Alpha天性好強敵視同性,身體結構又不宜于在下位,兩個Alpha湊到一塊少不了打架,到床上也打,靠打架分出誰上誰下,最後通過暴力強行破開Alpha萎縮退化的生|殖腔。
路凜洲不知不覺坐直了身子,被小說跌宕起伏的劇情攫住視線,在深夜的靜谧氛圍裏看得全神貫注。
看到最後,臉色一黑。
這他媽AA戀也得生孩子。
路凜洲:“……”
不得不說,人類真是把繁衍後代的執念刻進了骨子裏,到了虛構的小說世界裏也不放過。裴煜就算磕壞了腦子還惦記着。
他擱下手機,随手摸出根煙叼上,正待點火,忽覺如芒在背,立刻斜眉睨向身後的人。
裴煜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盯出個窟窿來。
“別抽煙了,睡覺吧。”裴煜眨了下眼,柔軟的睫毛輕掃,和緩的聲音傳來,“至少為了孩子,你也忍一忍。”
路凜洲默然,挾煙的手滞在半空中,片刻後開口:“正好,明早再讓餘勤帶你去看看腦子。”
“上次醫生給我看過了,我是腦外傷導致的失憶,随時都有可能恢複記憶。”裴煜并沒有聽出路凜洲話裏的譏諷意味,一板一眼解釋道,“沒別的大問題,後腦勺上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裴煜語畢,目光從那根未點燃的煙下移,看看路凜洲纏着繃帶的手臂,再看看他藏在被子裏的腹部,又關心道:“你還覺得惡心嗎?他是不是會踢你?”
路凜洲無動于衷,冷冷送出一個肯定句:“你是不是有毛病。”
裴煜幹脆起身走過去,熟門熟路奪走煙管,輕皺了下眉:“這煙是哪來的?”
路凜洲身上的衣服和褲子明明都是他給穿的。
裴煜左右看看,見床頭櫃上突兀擺着一盒剛拆封的煙,剛好只缺了他手裏的這根,旁邊還有一個打火機。
估計是路凜洲的助理保镖準備的。他們倒是忠心耿耿,無條件順從路凜洲的一切不良嗜好,也不管他是傷上加傷剛剛住進醫院的病人。
裴煜将那盒煙和打火機都裝入自己口袋,後退兩步,讓打着吊瓶的路凜洲無法夠到自己,這才出聲勸說:“別抽煙了,我不喜歡二手煙。”
路凜洲一手骨折一手吊水,也不起身做無用功,只坐在床邊沒好氣道:“你可以出去,沒人讓你留在這裏。”
“我不在這裏守着,你又得折騰自己,折騰孩子。”裴煜為不甚愉快的交談畫下句點,往自己的陪護床那邊走去。
半路聽到身後動靜,他立即警惕地掉回頭。而路凜洲意外地沒再做什麽出格的事,只是側了側身,背朝他,面朝窗。
深藍的夏夜幹淨遼闊,一輪彎彎的月亮懸于其上。
裴煜帶着幾分好奇折返。
“你不睡了嗎?”
路凜洲半撩起眼,黑眸深沉一言不發,病房裏靜得仿佛能聽見吊瓶的滴答聲響。
裴煜想了想,打算陪人陪到底,順便監督,以免前功盡棄。
路凜洲坐在病床邊緣,裴煜便在他身旁坐下,也看向窗外。
“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裴煜徐徐開口,“但我感覺現在的生活比以前輕松很多,你也別想得太多了。”
路凜洲适時引用餘勤的幽默,蔑然冷嘲:“除了吃就是睡,能不輕松?”
夜半時分,裴煜的腦子有些鈍,心裏話直接順着舌頭溜出來:“我還給你做夜宵,幫你洗澡,照顧你了,雖然你不領情……”
他的真心話聽在路凜洲,卻都是難以忍受的自以為是。路凜洲憋了一腔火正待爆發,餘光一斜,嘴裏的話頃刻間竟被打得七零八落。
“那也沒關系。”裴煜噙着微末的笑,閉上那雙上翹勾人的美人眼,垂下的長睫畫出柔和的半圓。
“別想的太多,保持良好的心情。”裴煜的嗓音漸輕漸緩,“這樣對孩子好……”
話落,路凜洲的左肩忽然一沉。
路凜洲:“……?”
他低眸看向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挺翹的鼻尖送出均勻綿長的呼吸,輕輕拂動着零落的烏黑長發。
打着旋兒的發絲末梢被吹到他的側頸,一點酥麻的癢意被勾起,這讓他極不舒服,蹙眉抿唇。
卻遲遲未将冒犯地倚靠着自己肩頭的裴煜推開。
多麽漂亮的臉…怎麽偏偏長到了男人身上?
眸光閃動,他再次想起自己那個不成氣候的親緣上的父親,因為縱情聲色而淪落成一攤稀泥的人生。
美色惑人,是亘古不變的永恒真理。
幸好這是個男人。
路凜洲擡起左手,穿過披散的長發,準确拿住藏在下方的滾熱後頸。
輸液中的手濕冷得像塊冰,淺眠中的裴煜陡然驚醒。
脆弱的地方一被人碰到,立馬就睜開了眼。裝睡也不能裝得像點。
路凜洲嗤一聲:“這也能睡着?”
“嗯,很晚了。”裴煜睡眼惺忪,慢慢撐着床坐好,“自從失憶之後,我變得有點嗜睡。醫生說這是正常的,多睡覺也有助于恢複。”
關于這一點,路凜洲倒是心裏門兒清,他不厭其煩地查看過持續整夜的監控錄像。裴煜在晚上11點左右入睡,能一直睡到第二天吃午飯,睡得死沉死沉,中途連翻身都沒幾次。
裴煜摸摸空下來的脖子,似乎是想驅散片刻前那異樣的觸感。路凜洲的目光則緊随着他,看到他低下頭,長發滑過臉頰跟着垂下去,末梢則微微勾卷。
裴煜翻過空蕩的褲口袋,兀自喃喃:“出來得急,沒帶頭繩。”
裴煜這才重新迎上路凜洲的目光,猜測他撫摸自己後頸的舉動:“你該不會…想标記我吧?”
路凜洲:“?”
“Omega不能标記Alpha,但是……”裴煜無奈地再次科普ABO常識,話鋒忽而一轉,“如果你想咬的話,就咬吧。我是Alpha,身體素質擺在那裏,咬一咬應該也沒事。”
嘴上說着令人費解的話,骨感的手則攥住自己的長發,攏好後向上撩起,露出整節光滑的後頸。
路凜洲瞳孔一纏,片刻後恢複原狀,并染上笑意。
送都送上門了,他卻之不恭。
微涼的手完全張開包裹住後頸,裴煜條件反射,身軀微栗,卻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任由他沿着自己的大動脈,緩緩摸到前頸。
把裴煜最脆弱的喉結輕而易舉拿在手裏,路凜洲不再探索新的領地,只打着圈兒,用指腹在同一位置輕輕擦拭。
只要合攏五指掐緊,裴煜的下巴就不得不高高揚起,下颚線将會緊緊繃成線,漂亮的臉則會因為充血漲得通紅,修長的脖頸會腫脹、泛出血管和青筋。
是可以想象到的、令人血液偾張的美景。
所能攝入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哪怕裴煜想要出聲求饒,也得他大發慈悲松開手才行。
眸底逐漸鋪開陰郁的墨色,附在脖頸上的眼神晦暗而粘連。
裴煜一動不動,生怕碰到他牽着的輸液管,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連帶着喉結輕震:“小心拽到吊瓶。”
聞言,路凜洲不緊不慢收回手,目光仍在那張臉上逗留,悠悠轉了幾圈。
良久。
他看一眼自己被外力生生掰斷的手臂,再看向此刻坐在身邊如小鹿般溫馴的美人。
啧。
他撚撚指腹,反複摩挲,眯起眼回味。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