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chapter 31
鏡子蒙着一層水霧,映出裴煜不甚分明的人影。
健康的麥色肌膚最引人矚目,赤-裸的上身勁健而有力,胸、腹、手臂的肌肉線條皆清晰可見,水珠滾落,霧氣朦胧,仍遮不住極富侵略性、荷爾蒙滿溢的男性美感。
這是細白、嬌粉、纖瘦、窈窕如此種種富于性|誘惑力的詞彙,所不能帶來的美。
養尊處優的路大總裁白倒挺白,卻是那種泛着健康與活力的白皙,除此以外的所有關鍵詞都與他沾不上邊。
身份地位天差地別,但在某些方面他們其實很像。身高身材,以及絕對強勢想要占據掌控地位的性格。
水霧漸漸散去,裴煜看清自己與以往并無二致的面容。他對這張招蜂引蝶的臉向來興致缺缺,此刻卻罕見地久久打量自己。
又過了一會兒,他擡起手壓住左耳,盡量扭轉頭部。
耳垂後的位置過于隐蔽,裴煜再從抽屜裏找出一面手持鏡,兩面鏡子互相映照,他第一次看見了自己耳後的這一小塊區域。
一顆紅色的小痣赫然在目。
原來如此……
雖然事出有因,但是。
路凜洲這個變态。
裴煜磨磨蹭蹭洗了近一小時,圍着一條浴巾從浴室出來。
他在房間裏慢吞吞走了幾步,确定路凜洲已經沒在盯着他了。但他的房間被安裝了監控,就算現在沒人即刻監視,那也有錄像回放。
得小心一點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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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坐在床頭,貌似随意地刷着手機。
他原來的手機肯定在路凜洲那裏。當時他猶猶豫豫,直到暈倒也沒能拍下用于威脅路凜洲的衤果照,不幸中的萬幸,否則現在的他估計已經小命不保了。
他的手機也很簡單幹淨,裏面沒有可以讓路凜洲用于威脅自己的東西。沒了那部手機,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聯絡親朋好友。
反正他也沒親朋好友。
而路凜洲送他的手機,在被交到他手中時是全新未拆的狀态,裏面肯定沒有監控監聽設備。
路凜洲倒真是放心他。
雖說沒什麽稱得上是朋友的人,畢竟消失了這麽長時間,裴煜仍想登錄微信看看情況。說不定,被拖欠了幾個月房租又聯系不上人的房東會報警。
即将按下登陸确定鍵的手猛然一抖,只差臨門一腳及時剎住了車。
路凜洲怎麽可能允許發生房東報警找人這種事……哪怕有父母家人朋友愛人百折不撓地尋找自己,也一定會被路凜洲一并解決處理幹淨。
而且,他一旦在這部手機登錄微信,原本那部手機也會得到提示,等同于直接告訴路凜洲他恢複了記憶。
在無法抵抗的巨大權勢壓迫之下,一種無助的煩悶感卷上心頭,裴煜放下手機,又把自己卷進被子裏。
他該怎麽和平結束這段關系,全須全尾地從路凜洲身邊離開?
夜幕悄然降臨。
随着孩子月份增大,最近,裴煜時不時會去給路凜洲送點夜宵,一般是簡單的熱牛奶,用于補鈣。提前吩咐廚房準備,他只負責送上門。
……失憶的人沒事找事惹出來的麻煩,只能靠現在的他來解決。
他毫不懷疑,在他收到貴重鑽石的第二天晚上,送上門的可能是牛奶,被吃掉的就不一定只是牛奶了。
裴煜想了想,決定親自去廚房。
七點開始,小火慢炖燕窩粥,等粥炖好,他這個嗜睡的失憶患者也該休息了。
路凜洲的監控定然遍布別墅的各個角落,即使獨自待在空無一人的大廚房裏,他也不敢有所異動。
在那種濕黏的目光出現之前,他先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
身後有人在靠近,他低頭盯着小奶鍋上的氣泡,似乎一無所覺。
“幹嘛呢?”冷不丁傳來話聲。
裴煜回頭,露出些許恰到好處的訝色,而後微微彎起眸子:“你怎麽來了?我在給你做夜宵。”
裴煜突然下廚做夜宵的舉動并不尋常,但這樣溫柔體貼的舉動,也頃刻沖散了昨天那幾句試探的話帶來的怪異感。
路凜洲的視線移向小鍋,很耐心地問:“要多久?”
“小火慢炖,大概要兩個小時吧。你可以先回房間裏等着。”裴煜說着又補一句,“本來是想昨天做給你吃的,可惜太困了。”
路凜洲于是只問:“要一直看着?”
裴煜垂了垂眸:“嗯…要是一不小心糊鍋就不好了。”
話音落下,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身後圈住了他。
被觸碰到的地方瞬間爬起雞皮疙瘩,裴煜努力忽視吹在耳邊的熱氣,喊道:“路凜洲。”
他腰上的五指立刻扣緊,傳來的聲音帶着幾分不正經:“叫老公。”
裴煜絞盡腦汁,用失憶狀态的腦回路思考,一本正經道:“你是Omega,我是Alpha,我應該叫你老婆才對。”
路凜洲發出一聲尾音上揚的“嗯?”,示意他繼續說。
裴煜:“之前我是看你情緒不太好……才叫你…老公,但……”
毒蛇的信子滑過他的耳朵,硬是讓他的話斷在了路凜洲最想聽到的部分。
裴煜急中生智,偏開頭,加快語速道:“也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我希望能早點和你培養出感情,所以才會那樣叫你。但是……”
“我們畢竟沒有結婚,其實這些稱呼都不太合适,不是嗎?”
腰上的禁锢立馬松懈了稍許。
這番話既是推脫同樣也是出自真心。何況對于如今的裴煜來說,已經不再有需要培養感情的理由。
雖然不清楚事情怎麽會發展到眼下的地步,但路凜洲明明是直男,對他,大概只是一時的興趣。
像路凜洲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和男人組建家庭。
抛開一切外在因素不談,他和路凜洲從裏到外從頭到腳都不合适。
然而過了一會兒,路凜洲灼熱的吐氣又覆了上來,磁啞的嗓音附在他耳邊:“我想要更多信息素,寶貝。”
裴煜:“……”
這個流氓。
不提已經成了過去式的直男身份,裴煜複盤這段時間的記憶,在堅硬的臂彎裏艱難轉個身,面朝路凜洲關切道:“是不是因為你當了太久的Beta,Omgea的器官沒有發育健全……”
先鋪墊了合理的瞎話,裴煜接着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我感覺,你每次都很痛。”
路凜洲果不其然沉默下去。
男人的身體結構本來就不适合在下面,哪怕做了再充足的準備,能從中獲得真正強烈生理快感的人也不算多。
幾十秒的對視後,路凜洲忽然笑了,恍然大悟似的,回了兩個字:“難怪。”
裴煜:“……”
怕就怕流氓不要臉。
擔心自家Omega會痛的理由立刻作廢,裴煜早有準備地轉移戰術,用手心覆上那不明材質的詭異孕肚:“現在孩子月份不小了,更要注意一點。”
即使能免去深入交流,接吻仍舊少不了。只要路凜洲用信息素作為借口,失憶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拒絕。
于是裴煜決定先下手為強,占據主動。
他用更快的速度靠近路凜洲,微揚下颌,輕吻在路凜洲的前額上。
這樣親一下……應該也差不多吧。
路凜洲每一點細微的動作和每一分細微的表情,全在剎那間凝固住。
裴煜抓準機會正要說話,嘴唇輕啓,下一瞬便遭遇偷襲。齒關被迫大張,承載外物強勁的入侵。
他下意識闊圓了眼,那張陡然占據了全部視野的面龐棱角過剩,氣質就和行動一樣強勢而放肆。
他飄忽的意識仿佛看到了一只青筋脈絡明顯的手,鑽入衣服下擺,正溫熱地侵襲着他肌膚下的血管。
他自己的手則往後,為失重的身體尋找支撐點。
大理石質地的料理臺觸感冰涼,他因冷意而條件反射地戰栗,這戰栗又立刻順着連接的唇瓣傳導過去,就像某種愉悅的反饋,誤打誤撞讓路凜洲更為放肆。
裴煜靠着料理臺穩住身體,再伸手去推路凜洲的胸膛。接觸的瞬間,那狂亂的心跳在他掌心裏轟然炸開,過高的溫度燙得他又将手抽回。
察覺到觸碰的路凜洲适時睜開眼,将他籠進黑漆漆的眼裏。
冷銳的鋒芒浮于表面,深處是漫無邊際的癡迷。
意外于從路凜洲的眼神裏看出了不該存在的東西,裴煜的腦子空了一瞬。
路凜洲是不是……
喜歡他?
在他思緒恍惚之際,眼前的景象已換成了冷白的屋頂,大理石臺面的涼意穿透單薄睡衣爬上整面背脊。
裴煜立馬清醒過來。
不提這料理臺能不能承擔下兩個大男人的體重,他看到屋角那個監控攝像頭了。
“別亂來。”他及時扣住路凜洲的手腕,“有監控,桌子也……”
會塌的。
“早關了。”
早有準備的路凜洲随手掙開他的鉗制,兩手撐着桌面,俯身吻上他的脖頸。
裴煜的後背因為緊繃而挺成弓形,他艱難地再次出聲提醒:“桌子……”
但過了好半天,路凜洲也沒有要坐上來的意思。
裴煜上半身躺在光滑堅硬的臺面上,腿彎成九十度,中間還站着個路凜洲。沒地方能借力,他不好起來,除非路凜洲能拉他一把,但路凜洲不把他摁回來就不錯了。
一番折騰過後,嘴唇脖頸全都水光泛濫,濕潤淋漓,被重點關照的胸膛還在劇烈起伏着。
……不管怎麽說,上半身好歹恢複了自由。
然而他才剛展露一點想要起身的苗頭,路凜洲果斷地拿住了他的要害。
或許是為了方便,路凜洲也将自己的緊緊貼過來,然後一起用手握住。
電路被連通,強烈的電流順着貼合的位置竄上頭頂。
裴煜感到自己的腰又條件反射地懸空了,怎麽都不聽他使喚,他索性扭轉身體,側着臉窩進臂彎裏。
這樣一來,他的視線裏不再是天花板,或者前方的路凜洲,只剩下了自己。
在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桌面上,他看到自己被水打濕的眼睛,在金棕色的湖泊裏漾開的黑色瞳孔,泛紅的眼尾以及淩亂的長發。
剎那間,他似乎想明白了路凜洲為什麽會心甘情願坐上來,強忍着痛自讨苦吃。
猜想很快得到了印證,一只手伸過來,試圖把他的身子重新掰正,好讓他面朝着自己。
路、凜、洲。
思維就和呼吸一樣不連貫,裴煜斷斷續續地,在腦海中整理淩亂的字詞。
這個死、死變态……
“路凜洲。”
歷經千難萬險,裴煜好不容易坐起身來,盯住眼前餍足得雙目放空的人,滿面肅容。
“我有話要對你說。關于我的來歷,還有這個孩子。”
富強民主和諧(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