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chapter74

chapter 74

裴煜熟練地把枕頭拍到路凜洲臉上,阻止他無休無止的告白。

這回路凜洲居然出手反抗,奪過枕頭,還翻過身來将他往床上壓。

裴煜毫無防備地向後躺倒,争鬥間撞亂了幾件疊好的衣服。驟然恢複安靜,他愣愣地望向上方的人。

他又被路凜洲俯視了,那盯着他的目光仍舊強烈灼熱得讓人頭皮發麻。

就像路凜洲總是盯着他的眼睛那樣,他也回望過去,一瞬不瞬。

不是非要分出勝負高下的戰役,只是用眼睛凝望容納彼此,并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以及款款深情。

“我愛你。”

裴煜都數不清已經被表白了多少次了,即便如此仍覺不适應,他赧然地擡手擋住臉:“……我知道了,你別再說了。”

路凜洲将身子俯得更低,突然正色:“但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愛我。

裴煜從眼神讀懂了他的未盡之意,張嘴欲言,忽地找到了扳回一局的機會,勾起一個笑:“我也說過。”

“什麽?”路凜洲一愣,蹙起眉忙追問,“什麽時候?”

“就在昨天晚上。”裴煜說,“你忘了?”

路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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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來因為醉酒斷片,他遺忘錯過的事遠比自己所猜想的要多。

“我不記得了。”他喪了氣,語氣也軟下去,期待着裴煜再說一遍。

“又不是我讓你忘的。”裴煜打定主意吊胃口,誰讓路凜洲老是故意逗他。

路凜洲神情更加嚴肅,連油膩的稱呼都改回去了:“裴煜。”

裴煜視若無睹:“忘了就算了。”

路凜洲壓低身體,又喊了一次:“裴煜。”

裴煜幼稚鬼附身,裝傻充愣:“嗯?”

路凜洲逼問不成也毫不氣餒,直接用最親密的觸碰去感受裴煜吝啬于話語的愛意。

他也一直能夠從裴煜的回應中感受得到。

擋到他臉上的那只手每次動作都很輕,比起抗拒,更像溫暖且溫柔的撫摸。

手機猝然響起,裴煜趁機把壓在身上的人推到一邊,坐起來看了眼越收拾越亂的床,沉默着按下電話接聽鍵。

來電顯示是大伯,他沒有遮掩,貼着他的路凜洲一眼就瞄到了,頓時繃緊了身子。

裴煜有一段時間沒回裴宅了,裴少榕特意打電話過來關心他的近況,順便不着痕跡催他回家小聚。

裴煜點頭回道:“我正好打算下周六回去,你們有空嗎?”

裴少榕還是第一次聽到裴煜主動表達想見家人的意思,又驚又喜,忙道:“嗯,我和君銘都休息。我讓文雅帶如如過來,我們全家一起聚聚。”

“但是…我可能不是一個人回去。”裴煜說着一頓,望向滿臉寫着‘快告訴我你也愛我’的路凜洲,揚起嘴角接着道,“還有路凜洲一起。”

裴煜及時察覺到路凜洲的神情變化,笑意更盛,對着電話裏的裴少榕道:“……沒有為什麽。”

路凜洲臉上的字立馬換了,換成“為什麽沒有為什麽”。

裴煜別開臉,避開追過來的腦袋,沒頭沒尾的,對着手機“嗯”了一聲。

路凜洲:“……”

嗯什麽嗯?

“為什麽不告訴他?”路凜洲問。

裴煜捂着手機繼續躲,而緊追不舍的狗頭已經跟到了他肩上。

察覺到耳邊的熱氣,裴煜急忙擡手捂住路凜洲的嘴,既阻止他親自己,也是防止他沖着長輩亂說話。

随後繼續回答裴少榕的話:“我考慮了很久……”

話到一半,掌心裏就被濕漉漉的舌尖戳了一下。

裴煜下意識抽了口氣,細微的聲音被話筒放大,傳入裴少榕耳裏。

“怎麽了?”

裴煜:“……”

他把沒說完的“我确定要和他在一起”吞回去,改成“等我回去再和你們說”,然後在路凜洲期待的目光裏挂了電話。

路凜洲:“?”

結果就是,這床怎麽都下不去了。

裴煜看一眼越收拾越亂的卧室,再看一眼窗外的暮色,默然。

路凜洲心滿意足地摟着他:“明天再搬家吧,不着急。”

周六很快到來,搬回路宅快一周了,裴煜曾經住過的那個房間直到現在也還沒有收拾。

裴煜從主卧的大床上醒來,耳邊的呼吸聲緩慢而厚重,路凜洲仍在睡夢當中。

裴煜沒有挪開搭在腰上的胳膊,只輕輕轉了下頭看過去。

對他來說,其實很少有這種安靜打量路凜洲的機會。

路凜洲醒着的時候總是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他躲避還來不及。而當時在地下室同床共枕的那段日子,他完全把路凜洲當空氣,愛答不理。

此時,他默默看了好一會兒,把根根分明的睫毛都快數清楚了。腰上的胳膊忽然動了一下。

路凜洲的眼皮随之一顫,他忙輕聲說了一句“我也愛你”,随即牢牢閉上嘴靜待路凜洲醒來。

路凜洲在茫然中睜開眼,身體操控大腦,無意識地将裴煜攬緊。

然後往前拱動腦袋,壓住長發發尾防範裴煜逃跑,再閉上眼含含糊糊道:“我愛你。”

兩句表白的前後時間錯了位,可惜只有裴煜一個人知道。想到這裏他忍俊不禁,卻不打算告訴路凜洲,只催促道:“起床了,趕緊收拾換完衣服,早點去裴家。”

随着和家人越來越熟悉,回裴家對于裴煜來說早已變成了一件日常又輕松的事。

今天回去,他本打算随意一些,路凜洲卻比單獨跟他出去吃飯更嚴陣以待,提早幾天就讓人送來了最新定制的正裝。

回去見家人長輩不适宜過于莊重肅穆的黑白灰色系,路凜洲也喜歡在他身上點綴各種不同的色彩。

裴煜穿上一件嶄新的酒紅色襯衫,精梳棉的質地光滑挺闊。

天氣冷了,外搭的則是深藏藍的馬甲和西服,柔軟溫暖的羊毛質地不如一般正裝那麽正式。再裝飾有幾道簡單的窗格紋,打破單調又不至于淪為花哨。

領帶則是斜條紋的藍紅撞色,和襯衫互為映襯,又兼帶有優雅精致的英倫風。

裴煜低眸看向慢條斯理為自己打領帶的路凜洲,催促了聲:“你也快去換衣服。”

“嗯。”路凜洲不緊不慢調整完領帶,又拿來一條小方巾對着裴煜的上衣口袋比劃,“用這條方巾作為裝飾正好合适。”

裴煜沒料到男人的正裝還能玩出這麽多花樣,無奈回絕道:“不用了,家裏有暖氣,等進了門外套也是要脫掉的。這麽花哨,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去辦婚禮呢。”

路凜洲選擇性接收最後一句話,立馬回道:“那也不是不行。”

裴煜:“……你快去換衣服。”

路凜洲滿衣櫃都是正裝,主要是黑白灰色系。

今天這身西服是深灰色,但和裴煜身上的是同樣的羊毛材質,輔以千鳥格紋。雖然色彩紋路都不盡相同,風格卻異常一致且相配。

至于襯衫,是裴煜第一次在他身上見到的霧藍色,領帶則是紅色系的蘇格蘭紋。

裴煜觀察了一陣,漸漸琢磨出味來。明明看着哪哪都和自己的衣服不一樣,但看起來處處都很搭。

就如衣服所包裹着的人一樣。

裴煜欣賞完畢,莞爾一笑:“走吧。”

路凜洲等了半天就等到這兩個字,只好自己開口向吝啬的男朋友索要評價:“你覺得怎麽樣?”

裴煜點點頭,真心道:“不會太拘謹,但也足夠正式,很有誠意,大伯他們會喜歡的。”

路凜洲窮追不舍:“還有呢?”

裴煜不怎麽熟練地誇贊:“……很帥。”

“我知道很帥。”路凜洲大言不慚,“沒別的了麽?”

裴煜默了默:“你以後也可以多穿穿彩色的衣服。”

“那你給我挑。”

“我不了解正裝。”

“那你給我挑別的,我穿什麽去公司都行。”

裴煜:“……”

分明他的耐心一直好得不像話,但和路凜洲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煩得要命。而這時兩人并肩下樓,距離一時半會拉不開,想抄枕頭堵嘴也不行。

思來想去,他選擇拉過身邊的那只手,同時轉移話題:“走快點。”

“嗯。”路凜洲笑望過去,一邊捏主動送上門的那只手,一邊肆無忌憚地煩他,“我愛你。”

到了裴家,當着衆親人的面,裴煜終于可以從黏糊糊的犬類世界中抽身出來,尋得片刻喘息。

和男朋友一起回家見家長,對于路凜洲來說自然是頭一回。但他早就親自登門拜訪裴家好幾次了,臉皮這東西從來沒有薄過。

裴少榕拿了陳年紅酒過來,度數不高,就是一家人在一起随便喝喝提高興致的。

裴君銘負責替父親倒酒,長輩為先,最後輪到裴煜二人。

裴煜剛轉過頭正要道聲謝,視線還沒在裴君銘身上聚焦,立刻轉移到身旁的人身上。

路凜洲不由分說奪過屬于裴煜的酒杯,一飲而盡。

裴煜:“……”

裴君銘額角青筋頓時突突跳起來,在父親警告的目光裏硬生生忍下,再次為空掉的酒杯斟上酒。

他給裴煜倒的酒,卻再次被路凜洲一飲而盡。

路凜洲甚至不回頭分給他半點眼神,只叮囑身邊的裴煜道:“你少喝點。”

“只是紅酒,我還沒喝呢。”裴煜無奈,“要不然我就不喝酒了,待會兒回去我開車?”

“沒事,我讓司機過來接。”路凜洲說。

飯桌對面的長輩們還有一肚子的話想問,裴君銘還杵在兩人身後,兩人這就旁若無人地聊上了。

裴君銘咳一聲打斷,努力做出禮貌的樣子:“路總,你要不要喝點白的?”

路凜洲聞言總算分了裴君銘一眼,卻搖搖頭,噙着一抹溫和的淺笑,不着痕跡說着氣人的話:“不了,白酒度數高,對胃不好。”

頓了頓,又望向裴煜,“他不讓我喝。”

不加掩飾的炫耀從每一個字眼和眼神中自然而然地淌出來。

裴君銘帶着一肚子悶氣,默默坐回去。

裴少榕是全家人裏最早得知二人确定關系開始交往的,同時也是最不放心的那個。

在他的記憶裏,裴煜長期被困在路凜洲身邊身不由己,還多次因為路凜洲失去聯系。

後來裴煜回到了裴家,路凜洲堅持不懈的追求看着倒有幾分誠意,結果卻把裴煜追進醫院去了。

而且,路凜洲還屢次三番阻撓他們看望裴煜!

這件事他一直氣不過,時至如今仍懷疑裴煜是受到路凜洲脅迫。

更氣不過的是,裏昂作為他的合法伴侶,非但不和他同仇敵忾,還撐着下巴望着桌對面笑個不停。

他握拳抵唇:“咳。”

身邊笑盈盈的人突然收起胳膊,往他的盤子裏放了一塊上好的牛排。

裏昂換成對着他笑:“多吃點。”

裴少榕:“……”他默默拿起叉子。

這次聚餐順利得超乎裴煜想象,說是和諧都不過分。

飯後,裴煜帶着路凜洲去自己房間參觀。裴少榕和杜夕穎稍作商量,過來敲了敲門,卻只單獨喊道:“路總,我們聊聊?”

路凜洲很是随意:“叫我的名字就好,大伯。”

裴少榕:“……”

裴煜見狀果斷将房間讓給二人:“那我去院子裏陪陪凱撒。”

他們今天開車出門,順便把凱撒也帶出來了。只要是跟着他們,凱撒去哪兒都開心,正好寧意如也喜歡凱撒喜歡得緊。

不過,說是去院子裏陪凱撒,其實裴煜主要扮演的是監護人的角色。作為大型犬的凱撒精力旺盛,居然能被小朋友折騰得精疲力竭。

裴煜就遠遠地望着,防止寧意如跟着凱撒一起爬到高處。好在今天的寧意如十分乖巧,正在給累得氣喘籲籲的凱撒喂水。

裴煜看着看着,忽地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當即凝神屏息。

他摸了摸環到腰上的胳膊,問道:“聊得怎麽樣?”

路凜洲先在他的頸窩裏蹭了蹭,才答:“挺好的,大伯已經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裴煜默了默,篤定道:“騙人。”

路凜洲:“他确實沒反對。”

裴煜太了解他了:“你是不是壓根就沒問?”

路凜洲立馬作勢要抽手:“那我現在去問,是你要我問的。”

裴煜:“……”強詞奪理。

他忙把腰上的那兩條胳膊摁住,路凜洲立刻順着杆子往上爬,将他摟得更緊。

寧意如和凱撒玩飛盤玩得不亦樂乎,越跑越遠。那邊是開闊平坦的草坪,還有保安看守,裴煜暫時卸下操心的監護人身份,任由路凜洲抱着。

腰上的兩條胳膊趁着他習慣了,開始悄悄向上移動,還不老實地亂摸亂揉,裴煜不得不伸手去阻攔。

費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掰開了狗爪,可埋在頸窩裏的狗頭仿佛長出了八爪魚的吸盤,怎麽撬都撬不開。

他對小動物…大型動物一直很有耐心,撬不動就放棄。反正脖子不是他的敏.感地帶,随路凜洲撒歡,還有閑心摸了摸不算太柔軟的狗頭。

被順了毛的家夥心情好極了,将他耳畔的頭發親了又吻。

越索取反而越貪婪不知滿足。路凜洲把礙事的頭發撩開,貼着裴煜的肌膚越發放肆。

裴煜一偏開腦袋躲避,狗嘴就迅速追上來,他只好捂住耳朵,忍無可忍出聲道:“髒不髒?”

“你嫌髒?”

“嗯。”

路凜洲的聲線都染上笑意,雙臂又箍上他的腰,輕輕摩挲按壓,嗓音微沙:“但我不嫌你髒。”

裴煜:“……?”

這個狗,強詞奪理。

他在心裏罵了聲,嘴角含笑又摸了摸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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