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圈套

圈套

三個男人占據一間房,原本寬敞的屋子頓時顯得有些狹小。

秦善坐在桌邊,一言不發。莫北挑了他附近的一個座位,也安分地坐着,只是時不時會偷看一下秦大統領。而席辰水則是在最遠的位置坐下,也是盯着秦善,身子坐的筆直。

三人的選位、坐姿,将幾人之間的遠近親疏全都體現出來。

“你說,那些人尋你而去,就僅僅帶走了我送你的東西。”秦善終于開口。

莫北忙不疊地點頭。“是啊,我也奇怪,為什麽一出客棧就被人找上門,還偏偏就被偷走了那只叫……”說到這裏頓住,望了一眼秦善。“反正就只搶走了你送我的那東西。”

叫什麽?

席辰水好奇。秦善送了這莫北何物?難道是叫花雞?哈哈,肯定不會嘛。他笑自己多想了。

秦善回。“那群人不是沖你而去。”

席辰水道。“你怎麽知道?”

秦善回望他一眼,眸子裏閃過一道戲谑。“在那間客棧,當時我送他那……東西的時候,只有我和他,還有老板娘。但偏偏一出客棧就被青城的人盯上了,難道這是巧合?”

席辰水恍然大悟。“是那老板娘,她對青城的人通風報信!”

“我倒不覺得是老板娘,她是個好人。”莫北道。“她還幫我打包叫花雞。”

席辰水白他。在這小子眼裏,究竟有誰不是好人?就眼前情況看,還是這老板娘嫌疑最大。

“不是她。”秦善否決。

沒想到連秦善都支持莫北那傻小子的想法,席辰水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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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卻是笑得開心,一臉得到認同的喜悅。“恩恩,我也覺得不會是。”

秦善不理會他的得意勁,繼續道。“正因為只有她親眼看到了我送莫北的東西,才更不會做出這種事情。通知青城的,只會是客棧內其他人。”

只要親眼看他秦善送出叫花雞,任誰都不會懷疑一只被吃了一半的雞裏面有什麽懸疑。除非那人和莫北是一樣的腦子,把吃剩的叫花雞當做寶貝。

“那會是誰?”席辰水問。

秦善細細思索,當時自己離開後,只有莫北安然無恙,還拿着一個包裹下來。有心思的人都會懷疑莫北,會疑心這包裹。

而這些人,一定不知道包裹裏究竟是什麽。

“是店小二!當時我進客棧招呼我的那一個。”莫北信誓旦旦。“一定是他!”

正在思考的秦善望了他一眼,目光深沉。

那邊席辰水已先問道。“這麽多人,你怎麽只懷疑小二?”

莫北想了想,真誠道。“因為他沒讓我吃到叫花雞,他不是個好人。”

“天啊……你小子。”席辰水扶額,他覺得莫北區分好壞的标準也太廉價了。一瞬間,他突然醒悟。“等等!你之前說秦善是好人,不會是因為——”

“因為他送了一只叫花雞給我。”莫北點頭,轉身望向秦善。“我看他都沒吃幾口就送給我了。君子不奪人所好,他是知道我對這叫花雞勢在必得,所以才相讓給我。”

席辰水看着一臉感激的莫北,再看看無動于衷的秦大統領。心裏感嘆,莫北啊莫北,僅僅一只叫花雞就把你給收買了。你這樣,還不被秦善給吃定了?

席辰水此番所思倒是一語中的,說中日後情景,不過那是後話,暫且不表。

先說這邊莫北表示對店小二的極大懷疑和不滿,秦善也站起身來,準備動身。

“去來福客棧。”他對兩人道。“找那小二。”

席辰水不可思議。“你不會是信了這小子的話吧!”

秦善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解釋,自己推門而出。他會疑心店小二,自然是有重要證據,絕對不是莫北那蹩腳理由。

莫北一臉笑意緊跟其後,路過席辰水時憐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系,想不通不是你的錯,大概是天生的吧。”

徒留大盜驚影一人在原地,半晌,傳來一聲怒吼。“莫北!你這混小子!”

見兩人已經運起輕功遠去,他也顧不得發怒,連忙追上去。

宵禁。入夜後,小鎮除了打更的便不再見人影。

聽着遠處那若隐若現的“小心火燭”的聲音,三人悄悄接近了客棧。

秦善在屋檐處稍一打量,便翻身落入客棧後院。那速度,那利落的身手,便是連自诩大盜的席辰水也望塵莫及。

“都已經睡下了吧。”望着一片黑暗的後院屋子,席辰水壓低聲音道。

秦善冷笑一聲。“普通人自然睡下了。”

至于那些心懷詭計,圖謀不軌的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三人尋了個暗處靜靜等着,沒過多久,後院便傳來聲響。西廂一間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瘦小的身影走了出來,警惕地張望了一會,便向後院院牆走去。看樣子是準備翻牆而出。

可惜他還沒走到牆邊,便已經被人制住。

“唔!”驚恐地張大眼睛,瘦小身影望着這捂住自己的人。

席辰水陰陰一笑。“知道大爺我是來幹嘛的嗎?”

被捂住嘴的小二惶恐的搖着頭。

“劫財,你也沒什麽財物。”席辰水慢慢說道,上下打量着小二幹瘦的身軀。“劫色嘛……”

旁邊兩人都察覺的那小二猛地抖了一下,還伸手捂住胸前。

席辰水不屑道。“瞧你美的,劫色爺也看不上你這種。爺今晚不是來劫財劫色,而是專門來找你——青城派的暗哨。”

店小二僵了一下,随即又大力地搖着頭。

秦善沒耐性看席辰水繼續戲耍他,走黑暗中走了出來。小二一望見他,更是瞪大雙眸,一臉不可思議。

秦大統領冷冷地望着他。“背後主謀在哪?”

小二繼續搖頭。

莫北奇道。“他背後還有人?”

秦善不去理他,皺了下眉,似乎是不耐煩。

“捂緊他的嘴,別讓他發出一絲聲響。”這句話是對席辰水所說。

席辰水愣愣的,雖不知道他目的為何,但是也照做了。而他剛捂緊小二的嘴,那邊秦善已經動手。

“……!!”

悲鳴聲全被堵在嘴內,突然遭受極大痛苦的小二青筋暴露,卻被壓制着不能動彈,更不能出聲。

莫北望向眼前人,而秦善則緩緩收回手,他剛剛折斷了小二的兩根小指。

指節完全脫離手掌,只靠着一層皮肉,以扭曲的角度挂在手掌上。十指連心,小二痛的直翻白眼,像是喊都喊不出來了。

“背後謀劃者藏在哪裏?”

小二□□着,沒有回話。

喀拉一聲脆響,秦善又生生掰斷他兩根手指。

“在哪?”

不流血,也沒有皮開肉綻,甚至逼供的語氣也不見陰狠。但就是這淡淡的詢問,卻讓人心生懼意——對面不改色施展酷刑的秦善畏懼起來。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莫北望着這樣的秦善,雙眼閃了閃。

□□所能承受的痛苦是有限的,秦善并沒有打算一下子就将小二弄昏過去。只是時不時以劇痛刺激他,激醒他的痛覺,然後繼續逼問。

也許是終于難以忍受疼痛,也許是懼怕秦善,小二終于願意招供。秦善示意席辰水松開手,席辰水這才回過神,忙地松開小二的嘴。他剛才是看愣神了,竟然自己都不知不覺地出了一身的汗。

“蟬、蟬鳴寺。”小二剛一說完,便被秦善一掌打暈。

“十三。”

“統領!”一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像是跟着他們許久。而莫北和席辰水,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十一那邊可有結果?”

“報告統領!十一去搜尋青城屬地,但本鎮上所有青城下屬的鋪子、住所,全都空無一人,似是早已撤走。”

秦善早有所料般,沉着下令。

“讓十一回縣衙,所有人禁止外出。”

“是!”

黑衣人領命而下。

直到這時,席辰水才回過神來。“你,你不去蟬鳴寺?”

“去落入他們的圈套?”秦善冷笑。

這一系列事件,他終于慢慢看清,原本一場普通的江湖人鬧事,竟然背後還隐藏着如此深的陰謀。

從一開始他來到這鎮上,恐怕就被人認出了身份。所以才有店小二半遮半掩地說起鎮上的事情,綠水幫和楚家的人如此巧合地在客棧內撞上他。而從頭至尾,青城卻無一損失,只叫另兩家白白做了誘餌。

青城,綠水幫,楚家,都只不過是幌子。一個為了抓住他秦善的巨大陷阱。年關将近,那些江湖門派,似乎是不想讓他秦善過個太平年了。

不過也正好,有些事情做,這年也不會過的太無趣。

席辰水看着秦善暗沉沉的眼,知他心情不好,卻也不想繼續待在這裏。“你下面打算怎麽辦?”

他這不問還好,一問,秦善立即想起來自己手中還有這樣一個籌碼。席辰水,目前知道他在鎮上,并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可沒有幾人。

秦大統領望着眼前的大盜,想起那些算計自己的人,緩緩道。“那,還得看你了。”

席辰水被看得一身汗毛直豎,偏偏還無法反駁,他答應秦善的事可是不能反悔的。

一直未出聲的莫北此時湊熱鬧道。“我呢?可能幫上什麽忙?”

說着,又突然輕喊一聲。“糟了,忘記一件事!”

另兩人望向他,只見莫北懊惱地盯着地上昏過去的小二。“我竟然忘了問這人,他們把我的叫花雞帶到哪去了?”

叫花雞……他還念念不忘呢。

秦善望着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的莫北,心生一計。

“你可要尋你那叫花雞?”

莫北忙不疊地點頭。

“那好,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我就給你十只。”

莫北抗議。“我只要原先那一只。”

秦善笑了。“可以。不過,你得先替我完成這件事。”

莫北呆呆地望着他的笑容,只覺得分外好看,此時別說是一件事,哪怕是千萬件事他也是願意的。

看着他這副聽話的模樣,秦善不知怎的生出一股煩躁。找不出緣由,只覺得眼前的人傻乎乎的樣子格外礙眼。

裝傻充愣?繼續演戲?我倒要看你這來歷不明的小子,還能演到什麽時候。

想及此,他也狠下心來。

“就在今晚,由你一人去探查蟬鳴寺,是去還是不去?”

“去!”莫北毫不猶豫地點頭。說完,竟然已經動身。

“回來後,要記得幫我找回那只叫花雞。”

這回倒是秦善來不及反應。他看着已經遠去的莫北,想着對方毫不猶疑地答應涉險。

心裏,第一次覺得自己看不透一個人。

這半路出現的莫北,究竟所圖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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