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捆綁
捆綁
幾乎是在一瞬顏漠北就想起來了,他覺得這魔教教主的笑容眼熟,是因為他笑得很像一個人——秦善!
雖然秦統領大部分時候是不茍言笑,就算笑也大多是冷笑或陰森森的笑容,但是偶爾那麽幾次,顏漠北還是看到過秦善真正的笑容。
嘴角微微掀起,眼睛有點眯起來,專注地看着某個人。他那眼神,會讓人不知不覺陷入其中,無法自拔。至少不多的幾次看到秦善微笑的時候,顏漠北就處于那種魂不守舍的狀态。
而現在,他竟然在這個魔教教主的笑容上看到了秦善的影子?一定是相思病太過于嚴重了,顏漠北想。
但是不論是秦善,還是眼前這位教主,笑起來的時候有一點倒是相同的。他們都變得溫和了,不再那麽棱角分明。
“在想什麽?”一身暗紅長衣的教主問。“在想那位救你出去的秦衛堂統領麽?”
“是啊。”顏漠北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我日想夜想,夢裏也都想。”
他坦蕩地承認,一點都不扭捏,倒讓問的人沒有那麽舒坦了。
教主收起嘴角笑容。“也許他不來了。”
“為什麽?”顏漠北一愣。
“為了一個目的不明的無名谷叛逃弟子,你以為秦衛堂真會舍得下血本,來救你?”教主放出一抹冷笑。“還是說你對秦衛堂真有那麽大的用處嗎?”
顏漠北待在山上的這幾日,并不知道秦善已經對外放話,準備親自來雁蕩山尋人。所以教主這一番話說出來,這小子還真的相信了。
他想自己每天日等夜等,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秦善,可那正主說不定根本不拿他當一回事,轉身就去考慮別的事情去了。說不定還因為擺脫了一個大包袱,而輕松了許多。
一想到這裏,他心裏就仿佛沉着一塊大石那樣悶悶的難受着。
是啊,顏漠北,你本來就是心懷不軌的接近他,怎麽能奢望人家不防備你?秦善要是知道你接近他的目的的話,不反目成仇才怪,又怎麽會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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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他不是還不知道嗎!況且自己本來就沒打算對他怎麽着,只是想借着師命溜出谷玩一圈而已。
沒見面之前是這樣想的,見面之後更不會對他下手了!秦善為什麽要恨你!
心裏兩種念頭像水與火一樣激烈交鋒,顏漠北天人交加,也不顧還有另外兩個人在場愁眉苦臉地遁入自己的思緒中去了。
教主冷眼旁觀,看見顏漠北的臉色一會青白一會發黑,神情忽冷忽熱,倒也覺得有趣。
他本來只是準備逗逗這小子,沒想到只說出這一句話,對顏漠北的打擊竟然這麽大。
看來這人,是真的将秦善放在心頭。
“教主。”絕紅蓮在一旁看得偷笑,見顏漠北一副可憐的樣子,也不由出聲相幫。
紅衣教主經他提醒,才準備放顏漠北一馬。
“放心好了,剛才只不過是詐你,秦善已經在路上了。”
蹲在地上的顏漠北立馬跳起來。“你唬我?你剛才唬我,還是現在又唬我?他究竟來不來!”他語言激動幾乎顧不得立場,就要向魔教教主的雙肩抓去。
教主一步錯開,避過他的猴爪。
“他今日就會上山,不信你就待在這好了。紅蓮,随我去前廳,迎接貴客。”說完,轉身就走。
“是!”絕紅蓮捂住嘴笑開,跟上教主。
“哎!等等!我信,我信!帶我一起去!”顏漠北跳起兩步,緊緊跟在二人身後。
“你要去也行,拿根繩子把自己捆起來。”
“啊?!”
“不然就別去!”
“……我捆。”
世人都以為凡是邪魔外道,定會有某些特殊的癖好,例如喜歡定居在陰森恐怖的地方,将居處裝飾成血腥殘酷的風格。
但是魔教的總部,卻更像是一個普通門派。除了防衛嚴密了點,和一般的江湖門派也沒有什麽不同。
在秦善看來,這裏甚至還不及深宮內的秦衛堂,那裏可是一天到晚都充斥着拷問和哀嚎。
即使是藏風也不由嘀咕道。“風景不錯嘛。”
雁蕩山的秀麗景色,比起空谷幽蘭的無名谷也是不遑多讓。
一行人在魔教屬下的帶領下,走到一個類似正廳的地方。
“秦統領。”從裏面走出一位年輕男子,看模樣不過二十七八左右,面上帶着一個白色面具。
這正是魔教與絕紅蓮齊名的傅白面,魔教右護法。
“教主正在廳內恭候,請。”
秦衛堂侍衛們緊跟在秦善身後,卻被人攔下來。
“很抱歉,教主只想招待秦統領一位客人,其他人一律不見。”
侍衛們臉色有變,秦善卻是揮一揮手。
“我一個人就可以。”
即使再有異議,黑衣侍衛們也無法改變秦善做出的決定,只能看着統領一個人邁入大廳。而他們尚不知道,即使是秦善,也會有犯錯誤的時候。如果知道之後會發生的事情,日後讓他再選擇,他是否還會選擇今日一個人去?
秦善跟在魔教右護法身後邁入大廳,一眼便看見那數日不見的熟面孔。
對方顯然也是立即就看見了他,不過此時的狀态十分不适合重逢打招呼,只能尴尬地笑了幾聲。
顏漠北被束縛着雙手,押在一邊。而魔教教主則是好整以暇地地坐在中間的主座上。
眉毛抽了抽,秦善佯裝沒有看見顏漠北求救的眼神。
“秦統領,久仰。”紅衣男人走下主位,客氣地對秦善道。“今日來我教作客,招待不周,還請海涵。”
“教主多禮,秦善這次只是為帶走誤闖貴地的屬下。”
“柳某自然知道。”魔教教主一笑,“還請統領坐下再商議。”
秦善照着客位而坐,不領情道。“還是速戰速決,柳教主将事情挑明了商量吧。”
“是嗎?”柳寒輕笑,手指敲打着座椅扶手。
他們兩人就好像不曾相識,為着各自的利益而謀劃打算着,誰又知道這二人在一個多時辰前還在一起祭掃墓地呢?又有誰知道,魔教教主和秦衛堂統領竟然是師兄弟。
沒人知道,他們自己顯然也不打算暴露出來。
“秦統領說前來帶走貴屬下,可是好像柳某手裏,并沒有這一號人物。”柳寒笑道。“秦統領是不是記錯了呢?”
這家夥,又想搞什麽幺蛾子?心裏想着,秦善卻是面不改色。
“你手中的顏漠北,正是秦衛堂新晉客卿。”
統領大人如此道,在一旁的顏漠北也是連連點頭。
而柳教主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望着秦善故作疑惑道。“是嗎?可我怎麽聽說,這一位是無名谷弟子,和你秦衛堂并無關系呢?”
顏漠北是無名谷弟子的身份,江湖上雖然沒幾人知道,不過魔教顯然早已經掌握,不知為何這時候卻拿來堵秦善的口。
秦統領瞬間有點郁悶,随即擡頭看見自己師弟嘴角一抹未隐藏好的壞笑,立馬醒悟過來。
這人是在報複,報複他早晨掃墓時說的那些話,估計當時秦善毫不留戀地離開讓這位師弟心中很不爽,趁這個時候回報來了。
秦善瞪着眼看着柳寒。
你這樣有意思嗎?
很有意思。柳寒回以一笑。
當然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只有他們自己才懂,旁人只以為這兩個大人物是在暗暗較勁。
尤其是顏漠北,更是急得不得了。他擔心秦善帶不走自己,更擔心獨自進來的秦善寡不敵衆受傷。此時看着柳寒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見眼神威逼無用,秦善只能開口。
“他之前的确是無名谷弟子,但現在已經投入到秦衛堂門下,這件事整個江湖都已知曉。”
柳寒可不認可。“江湖人知道的是秦衛堂将他納入門下,可卻沒人知道他本人的意向,況且一個連無名谷谷主都能打傷的高手,又怎麽會安分地待在秦衛堂?”
我安分,絕對安分!秦善讓我往東走我絕對不向西邁!顏漠北心裏幾乎都喊了出來,可是被堵住嘴的他卻沒法發表自己的意見。現場也沒有誰去詢問他的意見。
秦善明白柳寒是故意找茬了,即使說再多也沒用,他了解自己師弟的脾氣。
“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只是想讓秦統領顯示一下能夠鎮得住這位無名谷叛逃弟子的本事。”柳寒站起身來。“這樣如何,統領就和我比試一場。如果你贏了,我就認同秦衛堂能夠管教住這顏漠北,并把人完好交還。”
“輸了呢?”秦善問。他不是擔心自己輸,而是想弄清柳寒這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名堂。
“統領若是輸了。”教主微微提起唇角。“那就只能和顏漠北一起留在魔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