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山牢裏
在山牢裏
如意蜷縮在牆角，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凍醒了。
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來福哥，你還好嗎？”她向隔壁問道。
還是沒人回應，只有一些老鼠窸窣的聲音。
餓扁的肚子和幹涸的嘴唇提醒她：送飯的人，已經很久沒進來過了。
如意收攏衣物，緊緊抱住自己，靜靜感受寒冷、饑渴、恐慌的折磨。
她現在什麽都不想做，也什麽都做不了。
牢門是鎖着的，她試過了，打不開。就算能打開，山牢洞口也有侍衛把守，還是逃不出。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餓死前，莊主能想起山牢裏還關着個小舞女。
而正在此時，兩個身影出現在山洞口外。
馬三看着黑漆漆的山洞口，有些猶豫，“二哥，你說這裏真有好東西嗎？”
“應該有吧！那個婦人不是讓人明天淩晨來這兒取東西嗎？咱們今天晚上就來，東西肯定還在！”
“二哥，那你說他們要取的是啥東西？”
“我哪兒知道是啥東西？還是先進去看吧！”
馬二點起火把，推着馬三向山洞裏走。
越往裏面走，馬三就越覺得害怕，忍不住又問，“二哥，他們不是說迷月莊裏的金銀財寶都被搬空了嗎？應該不剩啥寶貝了吧？”
“明面兒上的是搬空了，沒準兒山洞裏的沒搬空呢！”來都來了，馬二覺得還是進去瞧瞧比較好。
他們向裏面走了十多米，就被如意察覺到了。
“是來送飯的嗎？你們先看下來福哥好不好？他可能已經死了！”
如意撲到牢房門口處，向着有光的方向大喊。
有人？
馬二露出詭異的笑容，沒想到這黑漆漆的山洞裏有人，而且還是個女的！聲音聽着倒是很清脆，就不知長相如何。
馬二拍了下馬三的肩膀，猥瑣地笑道：“老三，快點走，裏面有個小娘子在等我們！”
聽到這句話，如意感覺有些不對，她下意識地向牢房裏面退了些。
片刻之後，馬家兄弟就出現在了如意面前。
看清如意的臉，馬二不禁有些癡了，想不到這破地方竟能看到容貌如此秀麗的女子，就不知這麽貌美的女子為何被關在牢裏。
他上前幾步，流着口水淫/笑道：“還真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娘子呢！”
如意心驚，他們不是莊園的人，也不像是客人。
那他們是怎樣進莊園的？
又是怎樣進山洞的？
守衛呢？
帶着一連串兒疑問，如意感到很恐懼，又向牢房裏面退了些。
馬二見如意爬着後退，感覺十分好笑，大聲說道：“小寶貝兒，別着急！哥哥馬上就想辦法救你出去！”
此時馬三輕捅他的兄弟，“二哥，這裏好像是牢房，不像是放寶貝的！”
“老三，有沒有寶貝沒關系！你看那小娘兒們長得多标致！咱倆一會兒把門撬開，陪她玩一會兒，然後再把她帶出去賣到窯子裏，她可是迷月莊的姑娘，咱們還愁沒銀子到手嗎？”
“對哦，人也是可以換錢的！”馬三開始四下查看，尋找撬鎖的工具。
聽了他們的談話，如意的恐懼更深了，她知道“玩一會兒”是什麽意思，也知道窯子是什麽，不由得身體又向牆根挪了下。
馬家兄弟沒發現趁手的東西，于是決定出去找。
他們出去後，牢房裏又恢複了黑暗。
如意緊靠牆壁，虛弱的身體在瑟瑟發抖，因為寒冷和饑餓，也因為恐懼。
那兩個人估計一會兒又要進來了，該怎麽辦？
她背靠着冰冷的牆面，想起蕭小姐送釵子時對她說的話，“遇事不要慌張！不慌還可能有一線生機，若是只顧慌張，一線生機也沒了！”
對，還有那支釵子呢！
如意頭上有支看起來極為普通的釵子。它可以從中間拔開，細的一半會露出一根鋼針，而粗的一半，空腔裏則放着能毒死上百人的毒藥。
平時釵子合起來時，鋼針便會浸潤在毒藥裏，當拔出毒針刺人，幾息就能置人于死地。
釵頭，是一只小雀的模樣，小雀的尖嘴兒，被特意打磨過，扁而鋒利，可當做小刀使用。
如意思索那兩個歹人都是比自己強壯的男人，一定要短時間內把他們都解決掉才行！
可是，因為沒有吃的，她現在很虛弱。不得已，她再次摸爬到牢房最裏面牆壁的右端，那裏有一個老鼠洞。
如意熟練地将肩上舞帶取下來，纏在手上，只露出兩根手指，然後忍受着極大的不适，快速将手伸入到鼠洞中。
摸到了一根尾巴，緊緊抓住猛地向外一扯，空中掄了幾圈，然後再把它摔在地上，用腳死死踩住鼠頭。
老鼠由于頭部承受不住如意拼勁全力的踩撚，腦漿噴出，沒了掙紮。
趁着屍體還沒變硬，如意拿起老鼠，用釵子上的小尖嘴滑破了它的喉頸，擠壓老鼠身體，有血液流出，如意趁熱喝了，然後再剝開皮毛，又割扯下幾塊鼠肉，放進嘴裏吞了下去。
……
馬家兄弟找好石塊重新進來了。
“二哥，其實用不了這麽大塊的，我剛才拾的那塊小的就能砸開。”
“你不懂，石塊大才省力氣！”
當馬家兄弟再次回到牢門前的時候，就看到如意緊繃身體貼緊牆壁站着。
如意手裏緊握着那支釵子，心中默念：一定要快！一定要快！
“小娘子，等着，哥哥馬上就進來了！”馬二舉起石塊對着牢門上的鎖，一頓猛砸。
一會兒的功夫，鎖就被砸開了。
門鎖落地的聲音，仿佛喪鐘一樣敲擊在如意心上。但，她希望這喪鐘不是敲給自己的。
馬二扔掉石塊，率先進了牢房，馬三舉着火把跟在後面。
如意紋絲不動，尋找合适的時機。
馬二走近如意，借着後面火把的光，上下仔細打量。
他發現這小美人身材異常高挑，但瘦歸瘦，衣前卻已溝壑分明。
馬二伸出雙手就想去抓……
在他手快要碰到如意的時候，她藏在後面的手猛地将毒針往上一刺。
馬二神情一愣，如意已經把釵子拔起，繞過他撲向後面的馬三。
馬三也沒搞清楚眼前的狀況，如意的速度又特別快，他舉着火把的手一下就被刺到了。
“你紮我幹嘛？”馬三一把甩開如意的手喊道。
而先被刺的馬二，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晃了兩晃就重重地倒在地上。
“二哥！”
馬三一腳将如意踹到牢門一側，并怒吼：“你把我二哥怎麽了？”
如意整張臉撞在木栅欄上，疼得不得了。臉和額頭都蹭上了很多木屑和灰土，原本握在手裏的釵子也不知道飛哪裏去了，她吃痛地跪趴在地上。
馬三撲向馬二，發現他已經沒了呼吸。怒得他火把一扔，沖到如意跟前，粗魯地把如意翻過身來，然後雙手緊緊掐住她的脖子。
嘴裏喊道：“你殺死了我二哥，殺死了我二哥！”
如意手中無力，根本掙脫不開馬三的鉗制。在無法呼吸之時，她絕望地想着：不是說釵子裏的毒藥可以毒死上百人嗎？怎麽才到第二個就沒效果了？
她手腳無謂地掙紮了一會兒，最終沒了意識。
……
當她再把眼睛睜開的時候，發現眼前的臉換了個模樣，不再是怒目猙獰，而是英俊爽朗。
這張臉長得真好看！如意心中想到。
他是黑白無常嗎？如果鬼差長得都這麽好看，好像死也沒什麽可怕的。
如意擠出一個微笑給“無常鬼”，希望黃泉路上能受到些優待，畢竟人世已經太苦，她不想陰間也苦。
“啧啧啧！你這張臉可真髒！快別傻笑了，地上涼，趕緊起來吧！”
“無常鬼”說了這樣的話，就直起了身子，舉着火把，走到馬二身旁，在他身上一陣亂摸。
等等，這是什麽情況？是沒死嗎？
如意伸手摸了下脖子，發現沒有手鉗在上面。她，獲救了？
意識終于被拉回到現實世界，如意艱難地用手支撐着地面，她坐起身來，大口地呼吸。
活着，真好！
如意正這樣想着呢，突然“無常鬼”大喊一聲“啊！”然後就竄到如意身旁。
“公子，你，你怎麽了？”如意關心地問道。
“老鼠！那裏有好多老鼠！血肉模糊，太恐怖了！”“無常鬼”指着馬二身旁說道。
如意的眉毛抽動兩下，忍不住懷疑：自己沒死，是這個人救的嗎？看了看倒在一旁的馬三，發現他臉上有個黑黑的鞋底印，應該是他的吧！
“公子是怕老鼠嗎？”如意問。
“也不是怕！”“無常鬼”站直了身體，整理了下表情，“就是覺得很惡心！”
如意沒跟他計較怕或惡心，先伏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小女子如意！多謝恩公出手相救，日後定當肝腦塗地報答恩公！”
“無常鬼”單手把如意扶起來，“不用這麽客氣，快起來！叫我名字就好，我叫梁子辰！”然後瞄了眼馬三，“姑娘，我剛才踢他的時候留着勁兒的，誰想到他這麽不禁踢，然後就……你說……嗯……他……”說到後面，梁子辰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如意知道他的意思，立馬開口道：“公子放心！這兩個人的死與我們毫無關系，他們私闖迷月莊的山牢想偷竊寶物，未尋到寶物後兩人起了争執，互毆後被老鼠啃咬後中毒而死。”
“對對對！姑娘說的對，就是這麽回事！”梁子辰豎起大拇指贊同，佩服如意撒謊的能力。
如意倒是不以為意，只要出去後告訴莊主這兩個人是來莊園裏偷寶物的，莊主也不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那個姑娘呀！”梁子辰又招呼道。
如意趕緊行禮，“如意在！”
“你能不能幫我把那個人身上的錢袋拿過來？那邊有老鼠，我不方便過去！”
“好的，公子！如意這就去！”如意答應得很快，但畢竟人還是有些虛脫，她扶着牆慢慢走到馬二身邊，跪坐在地上，從他身上摸出一個錢袋來。心裏想到：原來大俠也愛財！
慢慢站起身，又扶牆走回梁子辰身邊，将錢袋交他。
梁子辰打開袋子，查看了一下裏面的東西：“還好還好，銀子少的不多。可算是取回來了，我追這兩孫子一晚上了！”
哦，原來是這兩個人偷了他的錢袋！
如意心中慶幸：幸虧他能找到這裏來，不然自己死定了！
梁子辰舉着火把在牢房裏轉了一圈，兩個死人和幾只死老鼠實在無法讓人留戀，于是對如意說：“沒什麽事了，咱們就出去吧？”
“我……”如意遲疑了下，“公子請先行，如意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這裏陰森森的，你有啥事要處理？”梁子辰不理解如意的行為，但也沒急着先走，而是站在一旁看着。
如意撿起被撞飛的兩節釵子，把它們重新合在一起，插回頭上。
梁子辰瞄了一眼那根釵子，沒說話。
如意扶着牆向隔壁牢房走去，舉着火把的梁子辰也跟她過去。
一群老鼠被火把吓了一跳，四散逃竄，引得梁子辰又是一陣“啊~”“老鼠！”“太吓人了！啊不，太惡心人了！”
老鼠都跑光了，如意看着地上已被啃咬得不像樣子的屍體，心中凄然。
梁子辰看到眼前的景象，也被吓了一跳，“嚯，有點慘！”
“梁公子，能幫我把這具屍體帶到外面嗎？我想把他埋了！”如意請求道。
梁子辰捂了捂鼻子，“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看起來總覺得有些惡心！你可別指望我背或者抱，我只能用拖把他帶出去。”
“可以！”如意要求不多，只要能帶出去就好，這樣他就不用葬身鼠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