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叫花雞
叫花雞
聽到這句話，林剛頓住，他不能确定毒針的真假，但也不想拿自己的命賭，于是僵在那裏不動。
他們半天不動，其他士兵發現不對，一些弓箭手又把弓箭舉了起來。
如意克制害怕的情緒，換成平時說話的語氣，加大了音量，對林剛也是對其他士兵說：“大人，我沒騙你！我頭上原本有根釵子的，不知道你之前注意了沒有？現在它正被我拿在手上，而且分了兩半，粗的一端裏面裝毒藥，細的一端是毒針。我右手裏握着的，正是剛沾了毒藥的細針，它就在你脖子附近。這針上的毒十分霸道，前些日子一個手背被它刺了的男人，幾息之後就倒下了，然後就再也沒站起來。”
這番話說完，可以感受冷汗從林剛脖子上冒出，如意繼續說：“我勸你不要亂動，并且讓你的弓箭手們也不要亂動，我手上拿的只是一根細針，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吓得我手抖把它刺進你脖子裏！”
弓箭手們顯然也是把這些話聽進心裏了，紛紛将剛才舉起的弓箭都壓低了些。
如意繼續說：“大人，我們倆個都是貪生怕死之徒，也不想殺人、更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只要大人不為難我們，我的針也就不會刺到大人。”
見林剛一直都沒吭聲，如意寬解他道：“大人，沒事，你可以說話。我的針距離你的脖子，應該還有半顆豆子那麽大呢！”
半顆豆子那麽大？
林剛額頭上的汗更多了！
“既然大人不想說話，那我就幫大人說了。”
如意也不等林剛回答，直接高聲要求道：“勞煩大家把箭匣都扔到地上，再把弓都放在我同伴身旁，有勞一位官爺把那匹馬牽過來。我不會為難你們長官，就像之前也沒要了高公子的性命一樣。一會兒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們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你們回去就和高大人說我們掉懸崖下了，或是被河水沖走了，大家也都能交差！”
見士兵們有些猶豫沒動，如意繼續說：“可千萬不要放冷箭哦！放了箭我肯定會手抖，針肯定會刺到你們長官脖子裏，他要是死了，你猜回去後，會不會有人告黑狀，說你故意害死了長官？不管是高大人，還是矮大人，我想他們都應該不喜歡會害死自己長官的下屬吧？”
聽了這番話，士兵們都覺得如意說的對，林剛死了也輪不到自己做捕頭，肯定又是高家的什麽親戚頂這個位置，還不如什麽都不做，讓林剛自己和上面交代去。
林剛也還是不敢說話，于是有士兵把梁子辰身上的繩子解了，弓箭手們一個接一個地把弓放在梁子辰處。
放下一把弓，梁子辰就套手臂上一個，等所有的弓都套在他手臂上，他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箭匣。之前收走的匕首、錢袋以及如意的包裹也都拿回來了。
剛才因為亂墳崗地勢難行，林剛的馬栓在外面一點的地方，這會兒有士兵把馬牽過來，梁子辰立刻騎上。
如意交代林剛背她後退着往大路方向走，梁子辰騎馬跟在身旁。
走到距離弓箭手們一段距離後，梁子辰留下一把弓，其餘的都扔向遠離士兵的方向，然後抽出一支箭搭在剩下那把弓的弦上，射出！
那支箭擦着林剛的耳朵射向地面，吓得他死死地抓住如意的腿，不敢松手。
梁子辰已經把新的一支箭重新搭在弦上。
如意開口道：“大人，放我下來吧！”
林剛不敢動。
如意又喊了一次：“大人，先放我下來吧！我家公子舉着箭，我的毒針就不用靠你那麽近了！”
林剛這才将如意放下，但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不敢亂動也不敢轉身。
如意收好釵子，抓着梁子辰的腿也騎上了馬。等她坐穩，梁子辰把弓箭收起抓住缰繩，騎馬奔向大路向南去了。
那群人中只有林剛一人有馬，現在還被梁子辰騎跑了，短時間肯定不會追上。
梁子辰騎着馬往南跑一段距離再從別處繞回去，半途給如意解了繩子，最後再奔向了之前的客棧。
“铛铛铛！”梁子辰用力地打客棧院門。
剛打了個盹兒的店小二揉着眼睛跑出來開門。
門剛一打開，梁子辰就把匕首架在小二脖子上，“別動，也別叫！我只是來把馬牽走，不為難你！”
店小二立馬認出他們就是剛才被官差帶走的那兩個人。那麽一大群弓箭手都沒看住結果還能他們跑回來，看來也不是好惹的，他連忙眨眼表示自己不會亂動亂喊。
搞定了店小二，如意去馬廄裏牽出梁子辰的馬。
梁子辰讓她騎上去，然後放開了小二，自己騎上林剛的馬，這樣兩人騎着兩馬，迅速消失在黎明前那段黑暗的夜色中。
又是騎馬到天明！
天亮的時候，他們停在一處山腳下。這裏遠離官道，二人下馬休息。
如意本來不大會騎馬，可這兩天卻一直在騎。
雖然還是不熟練，但好在騎的是梁子辰的馬，而且他也在旁邊跟着，所以也沒出什麽問題，現在她感覺自己騎馬的技術越來越好了。
不過，昨晚馬步蹲得多了，再加上淩晨騎了那麽久的馬，如意感覺腿和屁股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一下馬，如意直接躺在地上，梁子辰怎麽拽都拽不起來她。
她望着天兒對梁子辰說：“梁公子，你就讓我躺會兒吧！衣服髒了等休息好了我會洗的。”
梁子辰無奈地搖搖頭，從如意包裹裏翻出一件破舊衣服，撲在地上，自己也躺了上去，然後感嘆一聲：“床好涼！”
沉默了一會兒，梁子辰想起之前亂墳崗裏發生的事情，偏頭說道：“如意，以後迷惑敵人的事情你不用做了，可以由我來！”
如意也偏過頭來，莞爾一笑，“梁公子，我可以的！我知道你一定也有別的辦法解決，可我也想出一份力，不想凡事都指望你！”然後頭轉回去繼續望天。
其實那時的梁子辰，還真就沒想出其他解決辦法。
“你這麽自強，可真是不可愛！”梁子辰無奈轉回頭，也繼續望天。
“梁公子！”
“什麽事？”
“你好奇怪！”
“哪裏奇怪？”
“有時候沉穩，有時候幼稚，有時候又很慈祥！”
聽到“沉穩”的時候，梁子辰暗暗高興，但聽到後面兩個詞，他不開心了，嘟起嘴，負氣地轉過身，背對着如意，“哼！就知道你是個沒品味的人！”
梁公子生氣了？
如意閉上嘴巴，不敢再說話了！
就這樣，二人無聲地躺了許久，終于還是如意受不住背下的寒涼，先坐了起來。
“梁公子，你有吃的嗎？我有點餓！”
“有！工具在手，怎麽會怕沒吃的？”
早已經躺膩的梁子辰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從馬上拿來弓箭，帶着如意去山林裏打獵。
運氣不錯，一會兒的功夫就打到了一只山雞。
如意将雞毛拔光，用她釵子上的小刀給雞開膛，清理掉內髒，再到河邊洗了洗，然後找了些比較大的蘆葦葉把雞整個兒包起來，外面再糊上泥土，生了一堆火，把包着雞的泥球放在火上烤。
梁子辰看她利索地做完這些，豎起一個大拇哥，“如意，你好厲害！這是叫花雞？”
如意開心地笑：“對！以前和街上的朋友學的。”
“街上的朋友？不會是街上的乞丐吧？”梁子辰開玩笑道。
“是乞丐！”如意幹脆地承認！
這回答搞得梁子辰突然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幹脆不吭聲了。
過了一會兒，聞到有肉香飄出，如意估計差不多了，将泥球取下來，先放在一邊晾着。
然後去河邊又摘了很多蘆葦葉，并取出包裹裏的針線，把蘆葦葉一個個折成錐角，并用針線簡單固定在一根樹枝上，到河裏盛了一排水回來，放在火上烤。
隔着葦葉的水逐漸變熱，最後冒出沸騰的小泡。
如意把這些燒開過的水一一倒在空水囊裏，遞給梁子辰，“梁公子，昨天的水都被他們倒掉了，你應該渴了吧？先喝點水，小心燙！”
接過水壺後，梁子辰心裏五味雜陳。
原本他拍着胸脯和爹媽保證：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完全沒問題！可現在和如意比起來，他發現自己的野外炊事技能幾乎為零！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好像他在家裏的炊事技能也是零。
這樣一想，算了，就不用想了！梁子辰拿着水囊小心地吹着。
如意把葦葉中剩下的水喝掉，開始處理叫花雞。
先用木棍把外邊的泥土敲掉，然後小心撕掉外面的葦葉，露出裏面嫩黃的雞肉，如意把整只雞放在其他幹淨的葦葉上，然後撕了一條雞腿給梁子辰。
梁子辰老早就開始流口水了。接過雞腿上前就是一大口，用力地嚼着，可雞肉香是香，但總感覺哪裏不對，于是望向如意，“好像少了點什麽！”
如意從包裹裏拿出一個小油紙包，打開以後是鹽，把它放在梁子辰身旁。
梁子辰把雞腿在鹽上蘸了下，“嗯，就是它！”這才有滋有味地繼續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