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chapter 17
賀聿舟家的确就在附近。
一個高檔住宅區,車子直接駛入地下車庫,下車走兩步就是電梯。
刷門禁進電梯,他按了二十四樓,頂樓。
為什麽黎若然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她在緊張的時候,會下意識記住每一個小細節,好像這樣就能緩解緊張的情緒。
這種感覺跟去酒店不一樣,酒店對兩個人來說都是陌生的地方,并不屬于誰的領地。
但家,完全屬于他,裏面全是他的物品他的氣息。
密碼鎖,賀聿舟沒有避開黎若然輸密碼,但她別開眼沒有看。
門開,賀聿舟率先進屋,從櫃子裏拿了一雙新的拖鞋,拆了包裝放在地上。
說道:“新的,前幾天去超市的時候買的。”
黎若然嗯了聲,腦袋有些發漲地走了進去,彎腰換上拖鞋。
賀聿舟的家透露着一股子商業精英的簡約與利落,簡單來說就是家裏沒有多餘的擺件,整潔得像是樣板間。
但有一些細節又能體現他在這個屋子裏好好生活。
比如,電視櫃上擺了一排的哆啦A夢手辦。
黎若然想起她先前有段時間的頭像就是哆啦A夢,後來周越說幼稚,她就給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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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聿舟倒了一杯溫水出來,跟黎若然說:“喝點水。”
水溫剛剛好,黎若然捧着水杯,水溫透過玻璃杯傳遞到她身上。
從被賀聿舟接到那刻起,好像周圍都是暖暖的。
“浴室在那邊,洗漱用品都有,我去給你拿套幹淨的衣服。只有我的,可以穿嗎?”
黎若然點點頭。
“嗯,去吧。”
賀聿舟給黎若然的是一套運動服,長袖T,中褲。
但穿在黎若然身上,還是有點大,中褲得将松緊繩抽到底綁上,兩條白淨的長腿将褲管襯得更大。
袖子也長,她得挽起來。
她吹完頭發從浴室出來,看到賀聿舟從敞開式廚房裏端了一杯熱飲出來。
在臺面上看到了還剩一半的生姜。
他看了眼洗完熱水澡身上泛着淺淺的粉的黎若然,示意她到沙發那邊去坐。
“生姜可樂,驅寒的,你多喝點。”賀聿舟說,“我讓人送了晚餐過來,你應該還沒吃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剛剛放下手裏冒着熱氣的生姜可樂,而後轉身看着似乎一碰就碎的黎若然。
人啊,果然在被關心的時候,會更委屈更脆弱。
賀聿舟見她怔愣在原地,走到她這邊來,擡手碰她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他手上還有淡淡的生姜的味道。
黎若然猶豫了那麽兩秒,然後踮腳,碰上了他的唇。
賀聿舟有明顯的意外,當然也察覺出了黎若然現在情緒的反常。
他擡手,扣着黎若然的後脖頸,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嗯?”賀聿舟眼神裏帶着詢問,對黎若然突然主動的疑惑。
黎若然沒有回答,只是去碰他的唇。
賀聿舟躲了一下,她的嘴唇擦過他的臉頰。
黎若然:“不行嗎?”
男人扣着她後脖頸的手沒松,輕輕地摩挲着,手掌的溫度從後脖子處傳遞到四肢百骸。
他淡淡地笑,說:“我得提前跟你說一聲,只有我女朋友能在我家睡。”
賀聿舟要是這樣說的話,黎若然就将心裏頭那點情緒給壓了下去。
思忖片刻,黎若然問他:“簡單點,不好麽?”
“人是貪心的動物,得到這個,又想得到那個。”賀聿舟說。
“人也是喜新厭舊的,得到了就不會再珍惜。”
“你不試試,又怎麽知道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
“試錯成本太高。”
倆人之間陷入沉默,最後還是賀聿舟先松開了黎若然,說:“把生姜可樂喝了吧,這會兒溫度正好。”
果然,人只在沒有得到前會用盡心思地對對方好,等到得到了,那些好似乎瞬間消失。
記得在很久之前,也有人在下雨的時候跑到教室只為給她送傘。
她來大姨媽了,有人會跑到食堂讓阿姨煮一份紅糖小圓子,毫不避諱地去超市給她買衛生巾……
後來呢?
後來那個人讓她自己随身攜帶雨傘,姨媽痛就吃止痛藥,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還讓別人照顧?
是了,那人說的很對。
這個世界上最關心自己的,只有本人。
那天晚上黎若然跟賀聿舟什麽都沒做。
一起吃過飯之後,賀聿舟送她回家。
她說自己回去也可以。
賀聿舟說他不會讓他喜歡的人獨自打車回家,還是在下着雨的晚上。
黎若然想,也許他這樣說着說着,她有一天也就接受了他是真的喜歡她這個設定。
離開的時候黎若然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先前在他家的時候他給放洗衣機裏洗了烘幹。
車子開到黎若然家樓下,自從之前送她到過樓下之後,他就沒送她到過小區大門。
但黎若然沒想到周越會在她家樓下,在車燈掃過去的時候,周越看了過來。
瞥見了副駕上的黎若然,又順勢看了眼車标。
黎若然心中一緊,有些匆忙地跟賀聿舟說:“我在這下了。”
她緊張的樣子好像怕被前男友發現。
賀聿舟眉頭微挑,也許是骨子裏面的驕傲沒讓他問出來,她這段時間跟他在一塊兒發生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為了刺激前男友。
他溫和地說了句:“有事給我打電話。”
黎若然嗯了聲,打開車門下車。
她沒立刻往單元門那邊走去,隔着擋風玻璃注視着賀聿舟。
這個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要等他走。
賀聿舟臉上露出一個很淡的笑,但黎若然看出來了,他應該是生氣了。
只不過良好的教養讓他克制住了情緒,在幾秒鐘的對視之後,他選擇開車離開。
黎若然不知道賀聿舟怎麽想,但是就怕周越看到,保不齊周越添油加醋地說出去,到時候公司的人以為他們兩有什麽不正當的關系。
黎若然不想在這時候失去這份工作。
這種事曝光了之後,難不成公司會保她這個組長,而不是總監嗎?
黎若然走到單元樓下,扭頭看了看周越。
周越面部線條緊繃,很沉地問了一句:“剛才那個男人是誰?上次給你脖子上種草莓的那個?”
的确是同一個人,但黎若然覺得沒必要跟周越解釋。
“錢我收到了,以後我跟你也沒有聯系的必要。我會盡快搬家,希望以後各自安好。”黎若然說。
“我去看了叔叔,他生病這麽大的事兒,為什麽不跟我說?”周越跳開剛才那個男人的話題,表明了來意,“我可以請幾天假去照顧叔叔,我以前也把叔叔阿姨當我自己父母對待。他生病,我也很難過。”
可以請幾天假,也很難受。
“不必,我跟你已經分手,我自己的父母我自己會照顧好。”
“若然。”周越上前抓住黎若然的手臂,“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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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聿舟一路開車回家。
要說不生氣,肯定是假的。
甚至很想折返回去問清楚黎若然到底把他當什麽。
就周越那玩意兒,有什麽好值得惦記的?
還怕被他發現他的存在。
賀聿舟憋了一肚子火回家,看到黎若然先前換下的衣服疊好放在沙發上,他煩的拿起來準備丢洗衣機裏。
一個信封從衣服裏掉了出來。
這個信封顯然不是他的,而是某家銀行的,他将裏面的東西抖出來。
一張銀行卡,一張信紙。
【賀總,卡裏有二十萬,是你預繳在醫院的錢。謝謝你的幫忙,真的非常感謝,密碼是你的生日。黎若然】
來了他家一趟,把錢也還給他了。
看來果然是要跟他劃清界限。
賀聿舟将銀行卡丢在茶幾上,煩躁地抄起衣服丢進了洗衣機裏。
這晚上黎若然沒有給他打電話發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跟前男友打得火熱
真離了譜了,他哪裏不好?
賀聿舟第二天去上班,在工位上看到了黎若然。】
她看起來精氣神好挺多,難不成因為跟前男友和好,所以連情緒都變好了?
賀聿舟拉上了辦公室內的百葉簾,這樣裏面就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到裏面。
那話怎麽說的?
眼不見為淨。
他可以很主動地去追她,遷就她經歷過感情的傷之後這段起起伏伏的心情,但不代表他能接受他作為他們之間複合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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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然當然注意到賀聿舟将辦公室的百葉簾給放了下來。
賀聿舟來公司這一年裏,很少有将百葉簾放下來的時候。
昨天她把銀行卡放信封裏給了賀聿舟,不知道她看到了沒有。
但知道他肯定沒把錢轉走,因為開通這張銀行卡的時候綁定的是她的手機號,有動賬就會有消息提示。
可能就像舒怡說的那樣,二十萬對賀聿舟這種随手送塊表都十來萬的人來說,不算什麽。
那表,黎若然也是想找個機會還回去的。
錢能還清,人情卻是還不清的。
給她父親看病的醫生是附院很權威的主任醫師,要等到他做手術,得排到一年後。
但接下來的半個月裏,賀聿舟沒有主動聯系過她,除了工作上的往來,私事是一句都沒提過。
是了,哪有人會真的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