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氣沉寂了幾秒。
這麽幾秒時間內,布蘭德內心的彈幕大概是這樣的。
——我是大皇子?
——就是那個被歹蟲擄走的大皇子?
——所以我跟他們不是敵人?
——那我被關在那個靈柩之中是為什麽?
——他會不會在騙我?
百思不得其解,布蘭德沉着聲音,問:“你真的認識我?”
穆拉驚慌失措。“當然,雖然臣從未親眼見過大皇子的尊榮,但臣有您的照片!”
穆拉還以為布蘭德是在質疑自己地位低微,怎麽可能見過大皇子。于是,他掏出懷中保護的非常好的照片,羞澀地雙手遞給大皇子。“這是臣在光腦上用一百金幣購買的照片。”
布蘭德沒有接過來,只是低垂着眼睑,看了一眼。
照片裏是一位樣貌俊美的男性,他的面色不虞,眼神淩厲。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服飾,衣服的樣式與眼前這個叫穆拉的很像,不同的是服飾上的花紋非常的複雜,最顯眼的是在他左胸部位,繡着被雲彩遮蔽了的半輪彎月,周圍星星點點。
這種圖案,與那個靈柩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布蘭德沉着冷靜。“可有鏡子?”
穆拉雖然不解,但還是将他平日裏梳理自己儀容時所使用的鏡子遞給了大皇子。
布蘭德接過,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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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與照片上的“大皇子”完全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布蘭德将手中的鏡子還給對方。“即便照片一樣,那也不能證明是我。”
穆拉正摸着那被大皇子使用的鏡子癡迷地笑,乍聽到這句話,立刻驚慌道:“不可能,這絕對不是大神合成的照片!這是有蟲偷偷拍出來賣的呢!您要不信,可以去皇室圖書館看看,那裏面對大門的牆壁上還挂着一模一樣的照片呢!”
他說完才發覺說錯,立刻低頭戰戰兢兢地道:“求大皇子饒臣一命!”
布蘭德疑惑地眯起了眼睛,雖不知他為何突然認錯,但既然事關性命了,他還是回答了一句。“可以。”
“謝謝大皇子!”穆拉心中感激,對于大皇子的仰慕更上一層樓了。
布蘭德決定套些有價值的事情,他現在完全不知道之前的事情,眼下這個青蟲看起來對他很是恭敬,言辭也很誠懇,應該不會欺騙他。
“我為何在那靈柩之中?”這是他最為疑惑的問題。
穆拉恭敬回答。“您或許不知道,您被您那善妒的雌侍給下了毒/藥,這才會昏迷了整整三年!”說到這裏,他神色扭曲。“那個雌侍實在是不知好歹,竟然如此對待您!您定要好好收拾那個心地歹毒的雌侍!”
布蘭德:我并不想知道那麽多奇怪的事情……
但他還是有些好奇,“雌侍?”
穆拉:“沒錯,雌侍算是個什麽東西,竟然要殺您,您無論是要用馬鞭抽他,亦或者使用牛鞭抽他,或者用荊棘抽他,都算是輕的處罰!這種惡毒的雌侍,就該被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布蘭德:不不不,我只是想要知道雌侍是個什麽東西……
穆拉沒有看出布蘭德心中所想,還在絮絮叨叨。“那個雌蟲如此蛇蠍心腸,當真讓我們蟲族不恥,作為一個雌侍,就該好好地聽從雄主的吩咐,不就娶個雌君而已,竟然敢下毒手!”
布蘭德不懂為何他還沒有什麽感覺,這個穆拉就如此為他打抱不平,但看來如果他不轉移話題,這個話題将會永不停歇。
“你……帶我去見見我的父皇母後?”應該是這麽稱呼。
父皇穆拉是聽懂了,但母後是什麽?
穆拉愣了愣,但未将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抱歉,是臣的失職,臣立刻帶您去見國皇與國父!”
檔案室
行官按照吩咐研究了那份血液樣本,但當測試完成之後,他卻是有些失望。
“奇怪,這是大皇子的血液,并不是那位歹蟲的。”
那等待的雌蟲愣了一愣,随即點點頭,同樣有些失落。“謝謝,麻煩您了。”
醫護室
亞雌醫官笑着對蘇醒了的亞雌道:“你終于醒了。”
之前被布蘭德打暈了的亞雌還沒有回神,他木木地望了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周圍還有濃烈的消毒水的的味道。
“這是哪裏?”
“這裏是醫護室。”長得很白淨的醫官笑着回答,“你被歹蟲打暈了,因為你的懷中懷着一顆蛋,便被送到了這裏。”
“歹蟲?”亞雌愣愣地重複了一聲。
醫官重新動手測試了一下亞雌的各項身體指标,發現亞雌的身體很健康,便拿下了那套工具,繼續道:“你沒有任何問題,你的蛋也很健康。既然如此,請去審訊室一趟,詳細描述一下那歹蟲的樣貌。”
亞雌這才明白醫官口中的歹蟲是誰。
亞雌立刻激動地豎了起來,吓了那醫官一跳。
他激動地說:“不!那不是歹蟲,打暈我的是大皇子!大皇子醒了!”
**
菲爾.洛斯特與他的雌君斯拉爾.绮,是第一個知道布蘭德蘇醒消息的皇室成員。
作為布蘭德名義上雄父與雌父,他們自然表面表現地很開心,但心中到底怎麽想,大概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所以當他們走入宮殿的等候室的時候,看見他們的布蘭德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的時候,他們牙疼了。
洛斯特激動地走上前,就想要抱住他家可愛的雄蟲,但很不幸,那名雄蟲在蹙了蹙眉頭之後,竟然不動聲色地躲開了他愛的懷抱。
洛斯特:……
斯拉爾.绮心中沒由來的一慌,這種慌張感與他之前聽到布蘭德蘇醒這件事情有的一拼。
绮是名身材嬌小的亞雌,長相很清秀溫和,這也是為何他能夠成為國皇雌君的原因。雖然與他的背景有一定關系,但國皇從衆多亞雌與雌蟲之中選擇了他,自然是靠他自己的樣貌與本事。
此刻的他,穿着象征着國父的尊貴服飾,顯得雍容大氣,與那清秀的小臉完全是不一樣的氣質,但卻又是完美的融合。
他溫和地走近了布蘭德,給洛斯特找了個臺階。“布蘭德一定是因為昏迷了三年,與雄主您有些生疏了。”
布蘭德看了一眼那說話的蟲族,然後收回了目光。
他覺得自己跟他們兩個完全不像。
雖然他已經暫時接受了自己那大皇子的身份——畢竟能夠證明的證據實在是太多了,但他還是很抗拒這些有青蟲惡臭味的蟲子們靠近。
他剛剛讓侍官拿了一本西恩國的歷史書籍,看了很多資料,才知道,這裏是特朗德星球,而他們則是骁勇善戰的蟲族。
哼,蟲族,跟他們身上的味道很匹配。
唯一讓布蘭德無法接受的是,他自己也是那蟲族的一員。
雖然是與男性相似的雄蟲,但一想到書籍資料中對雄蟲的描述,他就覺得一陣惡寒。
——稀少、嬌小、柔弱、需要保護。
這是形容一名男性,不,一名雄蟲的詞嗎?
斯拉爾被他的雌君救場,心中很是滿意,他重新坐在了布蘭德的身邊,将慈父的形象發揮了個淋漓盡致。
“孩子,你真是受苦了,你家的雌侍竟然如此歹毒,讓我們始料不及。”
布蘭德:雌侍……又是雌侍。
绮滿臉心疼,走過來想要握住布蘭德的手,卻是被布蘭德再次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绮:……
他臉上的僵硬不過存在了一瞬,便立刻恢複了。
“孩子,那個低賤的雌侍如今被我們關在皇室的監獄之中,過幾日便準備處決。”
布蘭德擡起了自己的眼睛,“為何要處決?”
绮一磕,還以為布蘭德要興師問罪,畢竟雌蟲作為某個雄蟲的雌侍,所有權是完全屬于那位雄蟲的,沒有任何蟲可以越權處置。
因為這個原因,雖然蟲族國民對于處置那個雌蟲的呼聲很高,他們到底也沒有動手。
當時是為了皇室公正的形象,所以直到三年之後才決定處置那個雌侍,為的就是将他們皇室的仁慈渲染得淋漓盡致……
卻不想,在處置的倒數第二天,布蘭德竟然醒了!
但很快,他便安心了,自嘲自己剛剛太過于慌張了。
雖然對于私自處決布蘭德的雌侍這件事情他們算是越權,可能會讓布蘭德心生嫌隙,但绮也不是特別的慌張,因為他是有公正的理由的。
“孩子,你也知道那個雌侍是要害你的惡毒雌蟲,我們都知道你善良,但對待這種雌蟲,實在不能心太軟。”
绮諄諄教導,他相信,多疑的布蘭德肯定會因為這個原因同意處決這位雌侍。而且布蘭德并沒有那麽喜歡那個雌侍。
他自信心十足,嘴角都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塌了。
因為布蘭德說:“沒事,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