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事發
第032章 . 事發
周硯池說沒有下次,祝佳夕聽到以後,想也沒想地許諾:“好吧好吧,沒有下次,我以後一定會早點回來的。”
睡覺之前,祝佳夕用媽媽給的小靈通給她打了電話。
挂掉電話後,她還是有點害怕一個人,大院裏一到寒暑假,許多人家都回了老家,白日裏都聽不到什麽聲音,晚上除了稀碎的蟬鳴,更是什麽也聽不到。
她盤着腿坐在床上,只糾結了一會兒,就一手抱着枕頭,另一手抱着已經有點舊舊的花栗鼠來投奔周硯池。
誰知道她剛出家門,就發現周硯池坐在房門外的臺階上。
周硯池聽到她的腳步聲,轉頭看她。
“哥哥,你在聞桂花香嗎?等下個月,會更香的。”
“一個人害怕?”周硯池問。
佳夕點頭,“我能不能去你的房間睡?”
周硯池:“不能。”
他拒絕了她,讓她先回去。
佳夕只好又拖家帶口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只是她沮喪還沒超過兩分鐘,就看到周硯池帶着涼席和枕頭出現在她房間門口。
“門也不關。”他說。
祝佳夕笑:“我還沒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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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睡前,祝佳夕将客廳的電風扇搬進房間。
“哥哥,你能吹到嗎?”
“能。”
“我剛剛好像聽到許媽媽回來的聲音,她在打電話,我們用不用和她說你在我家睡?”
“不用。”周硯池擡手關掉燈,将手臂背在頭後,閉上了眼睛,“她知道的,睡吧。”
“好,明天我們要去放風筝咯,”祝佳夕笑着說。
“哥哥,Good night。”
“晚安。”
得到回應後,她開心地把薄毯子蒙在了臉上。
因為有周硯池在,祝佳夕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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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硯池沒有騙佳夕,接下來的一周裏,除了睡覺的時間,她都坐在周硯池那輛 Giant 自行車的後座上被他載着逛遍了南縣的大街小巷。
8 月 27 日那天清晨,祝佳夕睡得迷迷糊糊的,就看到周硯池坐在自己許久沒怎麽用過的書桌前。
“啊,”佳夕揉了揉眼睛,“哥哥,我們今天要開始學習了嗎?”
周硯池人沒動,只是“嗯”了一聲,“勞逸結合。”
祝佳夕難得沒賴床,玩了一周她已經覺得自己太過幸福,她想起媽媽經常對爸爸說的話,人要臉樹要皮。她也不可以太厚臉皮。
一年級到五年級是 9 月 1 日報道,而她們六年級要提前兩天,8 月 30 日報道。
祝佳夕喝着酸奶坐到周硯池身邊,看到桌角擺着兩人昨天拍的大頭貼。她本來說想拍只是随口那麽一講,因為她覺得哥哥絕對不會同意的,誰知道他聽完她的話,想了想就拉着她的手就進去了。
祝佳夕看着照片上的哥哥,他看起來真是一如既往的苦大仇深,隔着照片都好像在瞪她。
她想起昨天他拍照的時候還指揮她,“笑得再開心點。”結果他自己就這個表情!
不過怎麽少了一張照片,不知道是不是掉桌縫裏了,祝佳夕剛想蹲下來找,冷不丁聽到周硯池對她說:“做作業。”
“好吧。”一會兒再找。
祝佳夕找出自己有段時間沒打開的語文暑假作業,餘光偷瞄了一眼哥哥面前的東西,她看了一會兒才發現他這是在整理六年級的錯題?
“哥哥,你整理這個幹嘛?”祝佳夕問。
“溫故而知新。”
“哦。”
祝佳夕也沒有再多說閑話,安靜地坐在他身邊開始補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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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月 29 日,夕陽西沉,周硯池說要去超市買點東西,祝佳夕也跟着一起。
兩人和許宜說完話後出來,正好碰上了回來的祝玲。
祝佳夕看到媽媽是開着爸爸的摩托車回來的,停車的功夫,她朝祝玲飛奔過來。
“媽媽,你怎麽提前一天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明晚回來呢。”
祝玲急匆匆地下車,摸了摸她的頭,目光投向站在她身後的周硯池。
“我跟你許媽媽有話說啊,你和哥哥玩。”
“好,許媽媽在房間收拾衣服大掃除呢。”佳夕說。
周硯池和祝玲打招呼,“祝媽媽好。”
“哎,”祝玲看着周硯池,眼底是深深的憐憫和擔憂,她又對女兒說,“別鬧哥哥啊。”
“我從來不鬧他的,不然你問哥哥。”
“嗯。”周硯池推着她的肩膀,讓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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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玲一進到許宜家,已經感覺到屋子裏不同往日的空曠。
她今天下午已經在許宜打來的電話裏聽說周遠的公司出了事,許宜很快就會帶着周硯池走了。
祝玲當時聽着總覺得還有回旋的餘地,直到現在,她才真的有了實感。
她進了許宜的卧室,把包随便丢到了一邊,挨着許宜坐。
許宜本來在收拾衣服,這時才注意到她進來了,笑着朝她伸手。
祝玲立刻拉住她的手,大夏天的,許宜的手心好涼。
“到底怎麽了?真的這麽嚴重,一定要走?”
許宜點頭,她相當冷靜地告訴祝玲,她帶着佳夕離開的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
周遠投資的酒的直銷項目從七月底就不再進賬,八月一日那天,他們已經準備去機場,可是周遠電話一直響個不停,不少人說得了口風,這公司的董事長已經攜款潛逃到了國外,也有人說他已經被捕。
周遠安慰許宜說怎麽可能,他當初會入夥這個公司,是他信得過的朋友極力推薦,說在中國不管什麽時候,做酒都不可能垮臺。
而且有實物在手,怎麽也不可能是傳銷,每個人進來交點會員費也是為了穩定。
出于種種原因,周遠沒有懷疑。
八月初那幾天,他的電話已經要給人打爆,他團隊下面有五十多個會員,其中有二十多個是因為相信他加入進來的。
周遠一開始還在電話裏寬慰他們,直到五號的南縣日報上,官方直接将這個公司定義為傳銷犯罪團夥,而黃董事長也因為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被逮捕。
錢全部石沉大海……
周遠這才認清真相:不好了,這下真出事了……
祝玲心驚膽戰地聽着,看許宜面上雲淡風輕的,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緊,
“你看,還好沒把你們也拉下水,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麽面對你了。”許宜對她笑,只是她面容有些蒼白。
祝玲搖頭,“別這麽講,周遠也是被騙了,但是傳銷,我一直以為是那種洗腦,怎麽做酒還能傳銷?”
許宜也不明白。
祝玲問:“所以,投進去的錢回不來了?”
“對。”
“但是周遠不是已經把之前賺到的錢存下來,準備去北京買房子的嗎?虧掉一點,沒事的吧。”祝玲還是不死心地問。
許宜怔了怔,看着她搖了搖頭。
“他是只虧掉一點,可是他下面的那些人虧了很多,有不少人把所有的錢全部投了進去,現在是傾家蕩産。”
祝玲被這些字眼吓到,“他們的選擇,虧的錢也要周遠全部承擔?”
許宜沒有說,幾乎是事發的第一時間,有二十來個人都聚集在她家門口,要周遠給個說法。
“我們是相信你才來做投資的!”
“我把我們家還有我姐姐家的錢全投進來了,現在我老婆要生了!你告訴我,這是傳銷,是騙錢的?你讓我他媽去死嗎?”
“還錢!”
……
許宜已經不想回憶,那些人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就聚衆在門口叫罵,說等開學就去教育局鬧,去許宜的學校鬧,大院當時在的幾個老師擔心許宜會出事,說要報警。
但哪裏能真的報警?他們真的誤入傳銷了啊……
周遠已經把手上有的存款給了他們,但是那點錢根本填補不了那些人的窟窿。
那個數字,大概夠在北京三環買一棟別墅了吧,許宜想。
8 號那晚,有人趁他們睡着在大門上潑漆,還有人把窗戶砸了。
周硯池房間的窗戶。
第二天淩晨,許宜失眠起來,看到周硯池正在院外掃地上的玻璃碎片,後來又戴着手套把窗戶上剩下的殘渣也清理掉。
許宜看着只是缺少了一扇玻璃的光禿禿的窗戶,如果沒人說,她大概會以為這扇窗臺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但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從周遠出事以後,周硯池一直沒說什麽,只是安靜地待在她身邊。
那天早上,他笨拙地安慰她。
“沒事,夏天沒有窗戶,也不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