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平安符 “阿梧,哪怕要我的命都可以
第31章 平安符 “阿梧,哪怕要我的命都可以。”
邊關平穩, 光帝心情舒暢,開始考慮起另一件大事。
如今太子已經及冠,光帝精挑細選, 為他選了一門婚事。
原本去年冬日都該完婚, 但彼時因為邊關未平, 因此一直向後推遲。
這一推就推到了今日。
打定主意後,光帝便親上了觀星臺, 使大巫夜觀天象,推算出了一個良辰吉日。
大婚之日剛定,便賜了太子新府邸,令皇後着手準備起來。
皇後只有這一個兒子,自然準備得格外精心。
很快,便到了太子大婚那日。
這些日子因為布置太子新居, 需要大量的各色花束,因此花房前前後後忙了半個多月, 所以太子大婚這日花房的人誰也沒去, 全都如釋重負一般躺在花房休息。
因此祝卿梧他們直到傍晚時分才得知了太子府出事的消息。
祝卿梧聽的都是宮人的傳言, 因此只知道大概。
說是今日太子娶親,明明上午出發時還是好好的,然而不知為何, 等到拜堂時卻突然瘋魔, 像是被人下了蠱。
現場亂成一團,光帝大怒,派人徹查, 最後竟在二皇子那裏找到了蠱蟲。
二皇子已經被下獄, 據說是因為擔心太子成婚後地位更加穩固, 将來必繼任大統, 一時鬼迷心竅,才尋了南疆的巫蠱之術。
光帝震怒,将其囚于宗人府,永世不得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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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吉慶的事落得了個慘淡收場,皇家兄弟手足相殘更是淪為天下人笑柄。
光帝面上無光,連帶着對太子也開始冷落。
之後的許久都未理會過太子,連每月的十五也沒去皇後宮中,而是去了穎妃的未華宮裏。
三皇子從小便與太子不對付,見太子失寵,母親得勢,瞬間膨脹了起來。
不僅目無兄長,與太子說話夾槍帶棒,更是連帶着對剛立了功的六皇子也不放在眼裏。
竟當衆說他不過是個跛子。
而六皇子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好言相勸,給足了三皇子面子。
光帝當晚邊知曉了這件事,将三皇子叫至乾明殿訓斥良久,大罵他上不尊重兄長,下不愛護手足,忘恩負義至極。
當初吐落來犯,主和派提議的和親人選便是三皇子的親妹妹昭月公主,也是當時唯一适齡的人選。
如今他不僅不知感激,反而恩将仇報,因此第一次罰了三皇子。
讓他于乾明殿外跪了一整晚思過。
三皇子從小到大第一次丢臉丢得這麽徹底,卻也不敢再說什麽,認認真真認了錯才被放了回去。
而處于風波中心的堂溪澗卻安安靜靜地呆在離桧宮,稱病閉門不出。
後來三皇子去登門道歉,也被堂溪澗一句,“怕過了病氣給三哥”而堵了回去。
三皇子連門都沒進去。
祝卿梧聽着最近宮裏的各種消息,只覺得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年那麽跋扈的三皇子有一天竟然也會低三下四地上門道歉。
想到這兒,祝卿梧不禁又想起了上一世衆位皇子的結局。
三皇子比五皇子的下場還要慘一些。
但他只是一個太監,管不了那麽多人,他只希望這一世能遠離堂溪澗,保護好玉珠和小豆子。
這一世和上一世不同,如今他已經不在離桧宮,和堂溪澗的關系也疏遠。
就算時間線提前,最後登基的還是堂溪澗,那也還需要幾年的時間,畢竟堂溪澗還未去戍邊。
等他離開郢都,自己便可以尋找機會離開皇宮,帶着玉珠離開這裏。
從此天高路遠,無論堂溪澗到底有沒有重生都再和他無關。
不過雖然他可以保證玉珠會願意跟着自己一起離開,但小豆子一直在五皇子身邊,上一世更是情根深種到願意陪着他一起去死。
所以祝卿梧并不确定将來他會不會願意跟自己一起離開。
因此祝卿梧決定等下次小豆子來找他時詢問一番。
很快,時間便到了陰歷三月二十一,祝卿梧的生辰。
最近三皇子禁足,五皇子也跟着安靜了許多,整日在景陽宮閉門不出。
因此小豆子直到傍晚才抽出時間過來給他送禮物。
他來的時候玉珠已經走了,屋裏小五他們都在,因此他一進來便被祝卿梧拽到了院子裏。
“小豆子,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小豆子看着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你……”祝卿梧看着眼前蘿蔔頭大小的小豆子,總覺得問這個問題有些難以啓齒。
他這個年紀在二十一世紀還在上學,哪懂什麽情情愛愛。
但上一世也是如此,因為小豆子年歲小,所以祝卿梧并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因此直到小豆子自盡才知道他對五皇子原來已情深至此。
所以哪怕活了兩世,祝卿梧也沒弄清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的五皇子。
因此猶豫片刻,祝卿梧還是問出了口,“你喜歡五皇子嗎?”
小豆子聽得滿臉驚訝,“什麽?”
祝卿梧看他的表情便知道這是還沒有,或許目前只是覺得五皇子是個好脾氣的主子。
于是這才松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告道:“千萬不要喜歡他。”
“為什麽?”小豆子依舊不解,只覺得祝卿梧今日格外神秘。
祝卿梧沒辦法和他解釋,總不能說五皇子将來會和三皇子一起敗在堂溪澗的手下,不得好死,而你會跟随而去。
只是想起這個,祝卿梧便覺得一陣痛心。
因此只是滿目悲涼地像上一世他勸告自己一樣勸告他,“小豆子,我們終究是奴。”
小豆子聞言沒有答話,只是突然向他身後看去。
祝卿梧似有所感,也跟着轉過了身。
然後就見堂溪澗負手而立,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正靜靜地望着他。
小豆子見狀便知道堂溪澗是來找他的,于是把提前準備好的禮物塞到了祝卿梧的手裏,便十分有眼色地先離開了。
只留下了祝卿梧和堂溪澗留在這裏。
“六殿下?”祝卿梧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來這兒?
但這裏畢竟是在宮裏,他還是認真行了個禮。
“起來吧。”堂溪澗說着走了過來,目光落在了小豆子給他送的禮物上。
小豆子不知送的什麽,很是神秘,還特意用紅布包了起來,握在手裏很是紮眼。
祝卿梧見狀,連忙把禮物收進了袖子裏。
“今日是你生辰。”自從上次兩人在禦花園心照不宣後,他似乎也不再掩飾自己也是重生的事。
祝卿梧不明白他的目的,但還是按規矩回道:“多謝六殿下還記得奴才的生辰。”
話音剛落,便見堂溪澗的眼中閃過一抹痛意。
祝卿梧不知道堂溪澗在難受什麽。
他倒也不是故意自輕自賤,只是在這裏呆了太久,活了兩世,已經越來越習慣了這裏的規矩。
“阿梧。”
這個久違的稱呼讓兩人俱是一愣,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此時夕陽西下,餘晖映着晚霞,周圍安靜得只餘風聲。
祝卿梧不想再回憶上一世的種種,這一世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于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殿下若沒有什麽事……”
“我是來送賀禮的。”堂溪澗立刻說道。
祝卿梧還以為又是之前的手串,于是立刻拒絕道:“多謝陛下,但奴才福薄,擔不起殿下的好意。”
“阿梧,要不要聽聽我的賀禮是什麽?”堂溪澗繼續說道。
祝卿梧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聽他繼續說。
“一個承諾。”堂溪澗道。
“承諾?”祝卿梧有些不解地問道。
“是,無論是什麽,我都會照做。”堂溪澗保證道。
祝卿梧聞言,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就這麽被重新咽了回去。
他對堂溪澗确實有所求。
如果将來他登上了皇位,祝卿梧希望他能放過五皇子和小豆子。
可是上一世他提過同樣的要求,但堂溪澗并沒有照做,這讓他怎麽還敢再信一次。
“什麽都可以嗎?那若是我……”
“什麽都可以。”堂溪澗望着他,像是知道他想問什麽。
一字一頓道:“阿梧,哪怕要我的命都可以。”
祝卿梧看着眼前的人,卻怎麽也看不透,畢竟從很久以前起,他就再也看不透堂溪澗了。
但這個要求簡直立刻便解決了他的心頭大患,因此祝卿梧終究還是舍不得回拒。
然而還沒等他徹底下定決心再信他一次,便聽堂溪澗繼續說道:“我要出關了。”
祝卿梧聞言擡頭看向他。
“估計會在邊關呆上幾年,今年的生辰不能在離桧宮過了。”
祝卿梧沒有言聲,只是靜靜地望着他。
這一世的堂溪澗還不滿十五,比上一世還要小上一些。
祝卿梧知道這是他登上帝位的最後一關,下次再見面,或許他便已經是這郢都新的主人。
于是提前恭賀道:“那就提前祝殿下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
堂溪澗咀嚼着着幾個字,突然苦笑了一下,卻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目光向下,伸手拽走了祝卿梧腰側的穗子。
“六殿下?”祝卿梧不解地道,這只是每個宮人身上都挂着的最普通不過的的穗子,因此祝卿梧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拽這個?
“就當你提前送我的平安符和壽禮。”
“可是……”
祝卿梧的話還沒說完,堂溪澗便已經轉身離開了。
祝卿梧也不好為了一條不值錢的穗子追上前讨要,只能随了他。
很快祝卿梧便聽說了堂溪澗自請戍邊的消息。
光帝召堂溪澗于乾明殿內秘談許久,終究同意。
之後的一切如同上一世的一樣,堂溪澗離開郢都。
只偶爾才能聽到一些關于他的消息。
祝卿梧沒有再像上一世一樣時常登上屋頂遙望邊關。
只是每日都想着怎麽才能在堂溪澗登基之前離開這裏。
時間流水一般逝去,轉眼又是新的一年。
新年将至,皇宮內挂滿了燈籠和鮮紅的彩挂,映着漫天的大雪,總是讓人不禁生出虛假的暖意,卻消解不了片刻冬日的寒冷。
不知是舊疾一直未能痊愈還是身體太過虛弱,剛一進入冬日,祝卿梧整個人便倦怠了起來,每日太陽一落山便感到困倦,因此總是早早睡去。
這日也不例外,他給景陽宮送完花後累得晚飯也沒吃便回去睡下。
睡得正熟時,臉上突然傳來一陣極淺的涼意,像是房門沒有關緊,吹進了冷風一縷。
祝卿梧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見了堂溪澗,但只當是幻覺,因此并未在意,而是下意識縮了縮身體,幾乎把整個人蜷進被子裏。
第二日醒來時小五他們已經洗漱完。
見他還坐在床上,連忙催促他趕快起來。
祝卿梧點了點頭正準備穿衣服,卻想起了昨晚朦朦胧胧的那一瞥。
随即笑着搖了搖頭,只當自己是在做夢。
堂溪澗此時正在邊關,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他床邊?
然而就在他穿好衣服收拾床鋪時,卻碰到了一串冰涼的硬物。
祝卿梧低頭看去,竟是一串胡楊木的手串。
祝卿梧看着手串愣了片刻,連忙轉過身來叫道:“小五。”
“怎麽了?”小五怕他動作太慢一會兒挨訓,已經替他打好了洗臉水,正在替他擰毛巾。
“堂……六殿下昨晚來過了嗎?”
小五并沒有聽出他話語中的區別,只是如實回道:“回來了,聽說昨晚才到,為了給陛下祝壽。”
“那他人呢?”
“已經走了,據說邊關不平,他好不容易才抽出了這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