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失憶

第51章 失憶

榕城醫院VIP病房。

這是林曼歌昏迷的第三天,女人閉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皙白的手背插着針管,正在輸營養液,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三天前在麓山別墅。

宋悠然在樓道裏發現了暈倒的林曼歌。

當即就撥了120将人送來了醫院。

經過檢查,林曼歌傷得并不算重。身上沒有擦傷,手肘位置有幾塊小淤青,應該是摔倒碰撞導致的。

為什麽會昏厥?

醫生給她拍了全身的CT,讨論了許久,得出的結果是:“摔倒撞到了頭,産生輕微腦震蕩。”

事後也調取了監控。

只有走廊區域有攝像頭,林曼歌摔倒的臺階位置并沒有錄像,無法判定她是意外失足還是被人推搡。

-

林曼歌醒來是第四天上午。

值班的護士去給她更換輸液的葡萄糖瓶,就看見她睜開了眼睛。

盛奚當時在主治醫生辦公室,聽到消息,男人即刻跑去病房。他到的時候,屋子裏擠滿了人,坐在床邊的是林曼歌的父母。

透過人群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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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奚視線定格在女孩身上。

她穿着病服,靠坐在床頭,手背上的輸液針還插着。雙眼環顧着四周,朦胧的眼神裏充滿了未知。

強烈的不安湧上盛奚心頭。

從病房出來。

盛奚倚在白牆旁良久,遲遲沒能接受林曼歌失憶的事實。從她記事起到如今二十一歲的全部事情她都忘了,包括她的父母。

也包括他。

屋子裏的每個人都重新介紹了自己。

程七月說:“曼歌,我們是六歲的時候認識的,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

許嘉木說:“曼歌,我們是出生就認識的,我父母和你父母是摯友。”

宋悠然說:“曼歌,我們是去年認識的,我轉學來到A大,進入經管院,咱們是室友。”

“……”

盛奚沒說話。

甚至在快輪到他的時候,他離開了房間。

形容不出那刻的感受。

心裏仿若堵了一塊積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

她把有關于他所有的事都忘了,他的名字,他的樣子……一想到她會拿着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看着他,盛奚索性不和她交談。

他離開了醫院。

略微佝偻的身影消失在幽長靜谧的走廊上。

“老大——”

“季澤。”程七月走到門口,叫住季澤,“曼歌把盛少忘了,他估計心裏不好受。”

“老大在醫院守了四天,覺都沒怎麽睡,人都憔悴了……”

程七月是昨昨晚來的。

她陪着她母親做完手術,即刻動身從京城趕了回來。抵達榕城醫院已是淩晨,推門進入病房時,屋子裏特別安靜。

曼歌躺在床上。

盛少就坐在床邊守着。

曼歌的父母讓他去隔壁房間休息,他禮貌拒絕了。說是沒什麽睡意,就在這看着她,等她醒過來。

他還道了歉,說自己沒照顧好曼歌。

程七月不禁想起多年前,小學時期的一次春游。到達森林公園,老師組織大家提着小籃子去采蘑菇。

小曼歌意外失足掉進了溪水裏。

老師及時将人救了上來。

為了确保孩子的安全,救起來的第一時間就送去醫院。

她和嘉木氣喘籲籲跑到醫院病房,就看見小曼歌躺在床上,小盛奚站在床邊,他緊緊地握着曼歌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怕她醒不過來。

大人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林氏夫婦安慰他:“泡芙只是嗆了水,現在睡着了,醒來就沒事啦。”

小盛奚哇地一聲哭得更厲害,說話磕磕絆絆:“都是我不好,我沒有牽好泡芙的手,才讓她跌到了水裏嗆水了……我沒有保護好她……”

之後曼歌醒了。

男孩就黏着她不放,走到哪跟到哪。

也因如此。

他開始學習游泳。

程七月一直看得很明白,盛少平時喜歡跟曼歌拌嘴,可一旦曼歌出點什麽事兒,他總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會很自責。

可能是打小建立起來的意識:“盛奚是要保護林曼歌的。”

如今她不僅在麓山別墅摔倒暈厥,還失憶。

盛奚一時半會兒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

程七月還打算跟季澤說句什麽,偏過頭,餘光捕捉到男人熟悉的身影,她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随後便聽見許嘉木的聲音:“伯母手術情況怎麽樣?”

“很順利,目前在修養。”

“伯母常年在京城協和醫院治療,這次怎麽忽然轉院了?”

“盛少幫忙找的醫生,比協和醫院的醫生更好些,就轉去私人醫院了。”

“以前有關伯母的事你都最先告訴我,這次哥都知道了,我都還不清楚。”許嘉木又說。

程七月站在前頭。

沒去看他。

她沉默了數秒鐘,想起前幾天,麓山別墅轟趴聚會的前一天晚上,京城下着大雨,她在私人醫院手術室外等待母親動手術。

期間接到了許嘉木的電話。

他說他到京城了。

在協和醫院。

去了程母常住的病房卻沒見到她們母女倆。

程母的病持續了很多年,往年母親治療,都是許嘉木陪她一起動身去醫院做陪護。

她當時接到他的電話挺意外的。

畢竟,第二天他還要與他的未婚妻一起參加轟趴聚會。

對于許嘉木的話,程七月沒回答。她望了眼走廊盡頭的電梯間,擡腳往那邊走了,走時與他輕聲說了句:“家裏有點事,先走了。曼歌若是問起,就說我傍晚過來。”

“外面下着雨,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開着車。”程七月回。

許嘉木原地停留。

站了許久。

久到七月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他都沒把目光收回來。久到宋悠然出了房門,走到他身旁,喊了他兩聲,他都沒回過神。

“嘉木?”

“嘉木?”宋悠然拉了拉他的衣角,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只看見空落的走廊:“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許嘉木驟然回過神。

他收回視線,低頭看未婚妻的臉,道:“不知道是不是程伯母病情的原因,感覺七月近段時間情緒不太好,對人對事疏遠了很多。”

宋悠然笑了,“七月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性格呀,平時也不太愛說話。季澤跟我說,你們去珠峰睡帳篷的時候玩真心話游戲,七月說她有喜歡的男生了。”

“一個女孩子有了心愛的人,她當然要跟其他異性保持禮貌的距離啦。她跟你、跟盛少還有季澤有點距離,變相來說是對她喜歡的人的忠誠嘛。”

“是嗎?”

“當然啦,我跟你在一起後就很少和異性打交道了。”

聞言,許嘉木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嗯,我不會辜負你的。”

“進屋吧!”宋悠然抱上他的胳膊,親昵靠着他,“曼歌完全失憶了,目前就是一張白紙。醫生跟她多說點以前的事,或許可以刺激大腦恢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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