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争寵成功
争寵成功
“告狀?怎麽告?”
烏麗華疑惑住了。
她自問宮中告狀也是一門學問,既要讓陛下心疼,也要少一些故作姿态的矯情,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柳寶林道:“宜美人放心,臣妾是賢妃娘娘的人,絕對不會害您。”
為了打消烏麗華的疑惑,柳寶林将身子更加湊近了烏麗華,貼耳道:“只要宜美人出氣後,能幫臣妾一個小忙便好。臣妾定不會叫您為難。”
烏麗華将信将疑地點點頭,但是還是不知道柳寶林接下來想怎麽做。
直覺告訴她,柳寶林不是壞心眼的人。
柳寶林給了烏麗華一個安心的眼神,神秘道:“宜美人可信臣妾?”
烏麗華疑惑:方才不是問了嗎?怎麽現在又問一道。
随後,烏麗華就見柳寶林動作誇張地往自己身上靠過來,不等她反應過來,手臂上的麻筋被一股力氣使勁按住,登時口中便發出了一聲低呼。
聲音雖然不大,期間還夾雜了其他人唱和祝詞的聲音,但是烏麗華這邊的動靜還是引起了穆熙的注意。
幾乎是在同時,穆熙便擡手制止了面前妃嫔的賀詞,目光直直定在烏麗華的座位上,眼中是十分明顯的擔憂。
賢妃跟着穆熙的視線看過來,大致明白了情況,擔憂道:“宜美人可是有不适?”
烏麗華本來想起身回答“無事”,但是動了動身子,發現衣衫被柳寶林壓住了,根本沒法起身。
下一瞬,就見柳寶林将烏麗華的袖子一把撸起,露出本該白皙如玉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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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麗華不明所以,還是低頭望去,見手腕上不知什麽時候起出現了一大片紅痕,占據了手腕的大部分肌膚。
偏偏她本身皮膚白皙,如玉的手腕上紅紅的一片,此刻看起來有些可怖。
柳寶林小心翼翼地去碰了一下,烏麗華本來覺得不疼,可是手上麻筋又被按住,一陣酥麻感流過身子,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輕呼了一聲。
這下,穆熙這邊可更緊張了,站起來便想往她這邊走。
幸好賢妃攔住了穆熙,朝着他搖了搖頭,美目裏全是勸誡的意味。
眼下嫔妃們都在,陛下不可貿然上前,過分擔心。
穆熙上前的腳步這才一頓,吐出了一口濁氣,複又坐下來。
但賢妃只攔得住人,沒能攔得住穆熙關切的心思。
衆人聽得高臺上,一貫冷峻示人的帝王,沖福生迅速吩咐道:“快去傳太醫!”
語氣急切緊張,聲音中滿是來自一個男人對心愛女子的關心和疼愛。
在場的嫔妃們又都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一二。
此刻大殿內鴉雀無聲,衆人都屏氣凝神,有些膽子大的才敢小聲悄悄議論。
“宜美人怎麽這樣掃興,好端端的端午宴!這下陛下的目光可都要聚集在她一人身上了……”
“就是,這叫咱們姐妹以後怎麽活呀?”
“快些閉嘴吧。你瞧陛下心疼那樣,我倒是有些羨慕宜美人呢。”
“也是,左右這宴席不錯……诶,這道花雕醉雞不錯,姐姐多吃點。”
烏麗華此刻有些緊張:自己如今這表現大約……有些像是戲文裏的“争寵”?
想到這裏,不知怎得,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強扯了扯嘴角,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烏麗華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出聲。
此時柳寶林悄悄掐了掐她的手心,烏麗華吃痛,聽柳寶林道:“宜美人待會兒再笑,陛下一直往您這邊瞧,莫要讓他瞧出了破綻。”
烏麗華偷瞄了穆熙一眼,自知有些理虧,不着痕跡地點點頭。
她現在也算是“騎虎難下”。
福生辦事速度快,不一會兒就将這太醫帶了來。
原本她還有些擔心,要是被禦醫揭穿,其實自己并無大礙該怎麽辦。
沒想到的是,就連老天也在幫她。
因為,來的人竟然是——蘇逸。
也是,當初一進宮便遭“暗算”,穆熙便派蘇逸專門照顧她。
如今她又遇上事了,來得是蘇逸也正常不過。
衆人的目光從蘇逸一進門就粘在他身上。蘇逸雖然極少出太醫院的大門,但也見過一些大場面。
對此情景,應付得倒還算是得心應手。
只見他拿出一方絲帕墊住烏麗華的手腕,道一聲:“微臣失禮”過後,便查看起了烏麗華的“傷勢”。
蘇逸一邊看,柳寶林一邊狀似無意地提醒:“蘇太醫,你可要好好給宜美人看看,可別讓宜美人的玉腕落下傷疤。這熱湯雖然是隔着衣服澆上去的,但是天熱,就怕化膿,那便不好了。”
蘇逸應聲,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的宜美人,心思一轉便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
穆熙心頭一震,目光掃視了一下全場,視線最終停留在安嫔身上,很快移開。
賢妃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着痕跡地一笑,看向安嫔的眼裏帶着一絲嘲弄。
經過一番折騰,蘇逸将自己的藥箱打開來,考慮到藥氣熏人,便奏請帶宜美人去偏殿敷藥。
穆熙沉着臉同意了,目光随着烏麗華出去的身影一步一換,直到人不見了才收回視線。
衆人看見這風頭無兩,顏色無雙的宜美人出去後,紛紛都松了一口氣。
這下沒了她烏麗華,陛下的恩寵總算是能雨露均沾了。
就在衆人暗自為此竊喜,期待歌舞重開,繼續進行祝賀時,意料之外的情況發生了。
穆熙看着烏麗華走後那個空蕩蕩的位置,想到剛才蘇禦醫說的話,心底滿是煩躁和不耐煩。
上次的事輕松揭過,不代表他能一直容忍。
他看了一眼垂首的柳寶林,沉聲質問:“柳氏,方才發生了什麽,你來說。”
“是——”柳寶林恭敬站到衆人面前,再次打斷了這場宴席。
……
**
“宜美人,好了。”最後一抹藥膏敷上,蘇逸将藥勺放進木碗裏,開始着手收拾起了箱子。
涼幽幽的藥膏敷在手腕上,散發出淡淡的薄荷清香。原本腕上的镯子被取了下來放在托盤裏,由玉芳端着。
趁着宮人不注意時,蘇逸低聲道:“這是驅蚊防蟲的藥膏,宜美人放心。”
烏麗華贊許地看了看蘇逸,對方恭敬垂首,一派溫潤儒雅。
看來不用自己特意囑托了,這蘇逸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麽說。
**
來回換藥耽擱了兩刻鐘,烏麗華本以為還要回到清涼殿主殿。
快到大殿之時,卻見到素伊在廊下等待,見到她來,快步迎了上去,道:“宜美人,娘娘讓我帶您去東側殿。”
那看來方才自己換藥,去的是清涼殿的西側殿。
烏麗華不做他想,看了一眼絲竹聲聲亂耳的大殿,轉身跟着素伊去了。
素伊只引着她到廊下,烏麗華遠遠就看見福生也站在外頭。
福生朝她行了一禮,将大門推開,接下來該他帶着人進去了。
福生在,那麽穆熙也就在裏面。素伊不進來,說明裏面發生的事情需要人保密,便是連賢妃的人也需要在外面候着。
不過,裏面的情況确确實實讓她吃了一驚。
穆熙坐在殿內的主位上,賢妃坐在穆熙下首,柳寶林與安嫔跪在青石地磚上,身姿板正。
“臣妾參見陛下、參見賢妃娘娘。”
烏麗華的出現打破了衆人的安靜,但是空氣中的壓抑感還是籠罩在衆人頭頂。
這份濃重的壓抑感來自主位上的那個男人,聽到烏麗華的聲音,原本阖上的雙眼才緩緩睜開。
“藥換好了?”穆熙問道。
烏麗華點點頭,乖巧道:“嗯。”
方才福生已經将禦醫的診斷結果告訴了他,結合柳氏的話,來之前殿中發生的事,他大致了解得差不多了。
“過來——”穆熙将人喚至自己跟前,大掌捏住了細細的手腕,鼻尖聞到了一股怡人的薄荷香氣,将他的郁氣吹散不少。
“還疼嗎?”穆熙看了看纏着紗布的手腕,心疼得問道。
烏麗華搖搖頭,回道:“蘇太醫很厲害的,上藥的時候臣妾一點都不疼。”
“既然傷着了,為何不告訴朕?”穆熙繼續追問。
烏麗華肯定不能說,這還不是臨時想起的主意,而且這可是在“争寵告狀”呀。
所以,她換了一個說辭。
“今日是端午宴席,臣妾不想擾了大家的興致。陛下國事繁重,難得休息。臣妾本想讓大家都開開心心過個節,沒想到,最後還是……”
這番話說的乖巧極了,配上那張楚楚動人的臉,賢妃都暗自咋舌:安嫔今日可是撞到了槍口上。
賢妃的猜測不錯,穆熙聽後的确是十分熨貼,但更多得是對心愛之人再次受傷的心疼和始作俑者的怒火。
穆熙此刻還是攥着烏麗華的小手,眼神卻是涼薄地落在安嫔身上,問道:“朕把協理六宮的權力分給你,你便是這樣管束宮人的?”
本來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但是落在安嫔身上便好似重了千斤。
審時度勢之下,安嫔先是承認了錯誤:“端午宴席事務繁雜、宮人衆多,臣妾确實有疏漏之處,還請陛下責罰。”
接着,還想拖一把賢妃下水:“賢妃娘娘經辦宴席之事,臣妾等人也只是聽從調遣,還請陛下不要懲罰賢妃娘娘。臣妾願一人承擔罪責。”
賢妃聽得心一跳,都這時候了還想拖自己下水。但還是氣定神閑地坐在位置上。
無妨,她還有後招。
穆熙點點頭,吩咐道:“好,那朕如你所願。’’
“福生,即刻廢去安嫔協理六宮之權……”
“陛下!”安嫔大呼一聲,福生上前的腳步一頓。
安嫔好似再也忍不住了似的,帶着哭腔,口不擇言道:“臣妾協理六宮的這些日子,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您要為了宜美人……”
“夠了,安嫔!”賢妃站了起來,打斷了她的哭訴,一句話便将她所有的驕傲徹底擊碎。
“你宮裏的人趁着端午監守自盜,聚衆賭錢,也是為了宜美人嗎?”
“不可能,你含血噴人!”
安嫔憤憤不平,還欲再辯,賢妃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陛下,人已經拿下了,這是招供的證詞,請您過目。”
賢妃說着就從袖中掏出一卷證詞,遞到了穆熙面前。
安嫔瞬間便意識到,賢妃這是有備而來。
她這是着了道了。
“不必了。”穆熙不想再看,說着就牽着烏麗華的手信步往外走。
賢妃和柳寶林也跟了上去,偌大的東側殿很快便只剩下安嫔一人。
素雲跌跌撞撞跑進來,內疚地将地上跪着的主子扶坐了起來。
說來她也有錯,若不是急于對雲光殿無處下手,想接着今日給宜美人一個教訓,也不會讓賢妃有可乘之機。
安嫔哭訴道:“素雲,表哥他廢了我的協理六宮之權……他廢了我……”
“娘娘要振作”,素雲勸道:“為今之計斷斷不能再對宜美人下手了。但是,不是還有一個鄭寶林嗎?”
安嫔一下子想起來那個一進宮就被她瞧不上的女人,不确定道:“她肯幫我嗎?”
“幫不幫由不得她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