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還要喝嗎？
還要喝嗎？
穆熙與烏麗華，就這麽旁若無人地，手牽着手離開了東側殿。
柳寶林跟在賢妃身後，與前面的帝妃二人離着十幾步遠，與賢妃一起看着那兩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拐角處。
柳寶林看在眼裏，望着身旁的賢妃，出聲問道:“娘娘不跟上去嗎？”
賢妃眼裏的光明顯黯淡了下來，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提議:“陛下有事要忙，咱們就不必一同上前湊熱鬧了。”
“倒是你，可願意陪本宮進殿去坐坐”賢妃轉身問柳寶林。
“臣妾自然是願意的。”
柳寶林微微俯身，朝着賢妃微笑行了一禮。
清涼殿內絲竹之聲比先前可熱鬧多了，陛下不在，興許大家說笑還能自然一些。
柳寶林主動上前摻着賢妃，二人慢慢往清涼殿內走去。
殿內的嫔妃們正在說說笑笑，氣氛正在熱鬧處，見到賢妃進來，出于禮儀便都紛紛站了起來。
賢妃臉上挂着得體大方的微笑，落座之後便和衆人一同說笑起來。
柳寶林現在坐在賢妃身邊，見到賢妃借着酒興如釋重負的笑容，她也莫名覺得心安。
于是，柳寶林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不同于方才開宴前的梅子酒，眼下杯中被換了十足十的女兒紅。
賢妃娘娘親自下的令，今日格外開恩，允許衆妃們微醺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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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規森嚴，今日這般例外，衆人也便放松了，不少人臉上喝出了紅暈，甚是動人。
柳寶林喝得有些頭暈，醉眼迷離間，仿佛聽到素日最敬重的賢妃姐姐在她耳邊訓話。
“今日你實在太過冒失，若陛下發現你的破綻，宜美人可逃，你卻躲不過安嫔。下次......切不可這般冒險。”
柳寶林聽不太真切，只覺得聲音忽近忽遠，但她還是跟着那聲音追了上去，說道:“能助娘娘一臂之力，明月心甘情願。”
柳明月，是柳寶林的名字，還是賢妃娘娘賜的名。
話音剛落，她便醉得閉上了眼。
恍惚間，她覺得臉上有溫熱的布巾擦過，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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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帶我去哪兒”烏麗華小心翼翼地問着悶頭往前走的穆熙。
她都被他拉着走了大半會兒了，手還是牽着不放，現下都有些出汗了。
“急什麽，又不把你吃了！”穆熙沒好氣回道。
帝妃二人相攜着往前走，福生和玉芳兩人在後面保持着一定距離跟上。
烏麗華看着穆熙拉着她走過一道又一道，之前她并不常走的門，慢慢将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今日的穆熙比往常要多了幾分幹練。
一身玉白色的錦緞長袍，襯得他身形如玉；頭上插着一只顏色極好的玉簪，發絲梳得一絲不茍。
烏麗華從背後看去，玉色長袍下的身軀孔武有力，拉着她的大掌此刻也滾燙灼人。
她的腦海裏出現了不合時宜的畫面，将穆熙想象成了一只身手矯健的豹子。
他若是撲食的時候，有只可憐的兔子落入了他的掌心，那一定會被撕碎了，再一口接着一口吞吐腹中。
她覺得她現在就是那只可憐巴巴的小兔子。
怎麽掙紮也逃脫不了他的掌心。
突然，烏麗華的額頭被人彈了一下，秀氣的眉頭登時皺起。
烏麗華沖着穆熙撒嬌抱怨道:“陛下你幹嘛呢”
美人嬌嗔，穆熙也是極為受用的，軟了心神，溫柔道:“小迷糊，你的雲光殿到了。”
“啊？”怎麽這麽快
烏麗華不敢置信，可是面前的的确确是雲光殿的大門。
她看着穆熙有些邀功的表情，忍俊不禁。
不就是抄了個近路嘛，等她待的日子長了，她多轉轉，保證把路記得比他還熟。
沒有收到意料之中的驚喜和道謝，穆熙心中有點失落，但望着她如畫的眉眼，就這麽靜靜地入了神。
烏麗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蜷縮的掌心掙了掙，穆熙的手上有薄繭，磨得皮膚癢癢的。
“別動——”穆熙一聲低喝，烏麗華徹底老實了，安安靜靜地站在他面前。
察覺到鬓角一縷發絲緩緩地滑落了下來，癢癢地滑過臉上肌膚，她的心不自覺地顫了顫。
偏她今日戴的玉铛上有個細細的小鈎子，不偏不倚地勾住了二三分，眉眼低垂，睫毛如小扇一開一合。
穆熙情不自禁上手，将發絲溫柔別到耳後，随即湊近了她的頸邊，壓低了聲音道:“華兒甚美，不必如此害羞。”
溫溫熱熱的一股股氣息，随着穆熙緩緩的說話聲而來，像一陣一陣的熱浪朝她敏，感的脖頸而來。
晚間的熱氣還未消散，手腕上的薄荷氣息已經靜不了她的心了，反而跳得更厲害。
烏麗華明顯感覺到一大顆汗珠滑落進更深處，穆熙湊的太近了，她不知道此時該不該上手推開他。
穆熙也不太好受——烏麗華身上那股濃郁的海棠花香被身上的熱氣蒸了出來，偏偏隔着一層衣裳。
如玉肌膚，誘人香氣，似有若無，時隐時現，倒是讓他更想撕了好好湊近。
“陛下，咱們還在外頭呢。”
烏麗華估摸着時機，也差不多是時候了，便大膽出聲提醒。
好在穆熙聽勸，當真沒有再進一步。
此時畢竟還在殿外，穆熙忍住心思退後一步，距離一拉開，二人身上的糾纏明顯松懈了一些。
看到穆熙轉身朝裏走，烏麗華深吸一口氣，提裙追了上去。
帝妃二人前後腳進了雲光殿。
玉芳不知何時回的雲光殿，等烏麗華到時，便看到本該在她身後的玉芳，此刻站在廊下等待。
透過殿中大開的窗戶，烏麗華見到後院荷花池邊有星星點點的燭火搖曳。
“愣着幹什麽，還不快跟上。”穆熙見到烏麗華還在後面挪不動步子，等不及地催促道。
烏麗華回過了神，忙應道:“這就來。”
天色已經是青蒙蒙的，遠處殘留着絲絲彩霞，高大恢弘的屋宇之下，一人端莊秀麗，一人氣宇軒昂。
穆熙慢慢在前面徐步緩行，烏麗華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眼看着繞過長廊，前面便是荷花池了。
這是——
烏麗華對眼前的情景有些愣住了——
通往涼亭水榭的木廊上，一路幽幽燃着明燈。微風不時一陣又一陣，吹得燭火跳動。
荷池掩映之下，花葉田田，別有一番氛圍。
穆熙此時朝她轉身看來，俊郎的面容上帶着玩味般的笑意，眸子被燭火映成了星，目光如炬。
特別的是——空中還有幽微的香氣傳來，烏麗華仔細一嗅，覺得聞着像是蠟燭發出來的。
“看夠了嗎？走吧——”
穆熙說着朝她伸出了手，将她的小手裹進掌心，一同往荷池更深處的涼亭走去。
若思已經點完了最後一盞蠟燭，罩上了燈籠，和若蘭一起服侍二人坐下。
穆熙看了一眼烏麗華，揮退了二人，捏住桌上一只精致的銀制寶石酒杯，倒了一杯瑪瑙色的葡萄酒，遞了過去。
“陛下，臣妾——”
烏麗華面露難色，她酒量不行，尤其是這種塞外葡萄酒，不出半壺便醉。
此刻大着膽子拒絕，便是想要賭一賭，希望穆熙能“手下留情”。
不過，她顯然是想錯了。
穆熙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眉宇之間一片冷峻，看向她的眼神也冷冰冰的。
其實穆熙平日也是一個較為嚴肅的人，只不過在對上她時，多了幾分耐心。
若是突然冷了臉，那也是夠吓人的。
烏麗華再不敢推辭，端起了眼前這杯酒，硬着頭皮一口悶了下去。
葡萄的清香裹挾着濃烈的酒氣，直沖她的喉間，好一會兒過去了，嘴裏都還有酒氣。
宮中的酒就是不同，一杯下去便喝得她有些暈，好在理智還尚存，還能看得清他的臉色。
怎麽還是不高興
穆熙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接着又給她倒了第二杯。
烏麗華聽着這陣短暫而又清脆的倒酒聲，小臉兒頓時垮成了一團。
拿出了平日逃避責罰時，自認為可憐招人愛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還要喝嗎？”
平日換做是父親或者大哥，早都把所謂的“懲罰”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但是，偏她今日遇上的是少年登帝位的穆熙，偏是冷峻如常的穆熙。
只見對方一如既往地點了點頭，竟然是半點情面都不給她。
烏麗華回頭看了一眼廊下站着的若蘭等人，她們雖然是一臉擔憂，此刻也不敢過來。
沒辦法，只能自己應付了。
如臨大敵地再次端起這杯葡萄酒，烏麗華學着戲文裏的壯士，豪橫地一口悶了，再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木桌上。
眼下頭是越來越暈了，烏麗華用力地眨眨眼，發現穆熙又拿起了酒壺。
竟然是還想給她倒第三回！
再不能喝了，喝醉了出糗，禦前失儀怎麽辦？
想到此處，烏麗華一把按住了穆熙倒酒的手，琥珀色的葡萄酒登時撒了出去，落了兩三滴在漆木桌上。
酒液的顏色顯眼得很，穆熙看了一眼撒出去的酒，又将視線移在了她的臉上。
烏麗華登時就感到了危險。
也不知腦子裏如何想的，情急之下，竟然是張開雙臂，一把摟住了穆熙的脖子。
她整個人也順勢跌進了穆熙懷裏，晃得他手裏的酒壺一抖，險些沒有端穩。
軟玉溫香在懷，濃烈的海棠花香讓他心神為之一震，便是起先有再大的火氣也消了。
柔軟的唇瓣也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地擦過穆熙的脖頸和下颚，激得他額角青筋暴起，深吸了幾口氣，才敢開口說話。
單手攔過懷中人不堪一握的纖腰，滾燙的溫度從掌心透過薄薄的衣裳。
烏麗華迷迷糊糊覺得不舒服，扭了扭，卻發現腰肢被緊緊捏住。
穆熙低頭看着她，将耳邊碎發弄了弄，露出小巧的耳垂，一把湊上去親了一口，咬牙切齒地問道:“下次可還敢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