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傻弟弟
我的傻弟弟
“這次考試呢，我們把作文字數稍微延長到了400字左右，每個小朋友都取得了非常大的進步。”
“現在有哪位小朋友上來為大家朗讀一下你們寫的作文嗎？”
“大家不要害羞，上來朗讀自己作文的小朋友，老師會獎勵免除他/她今晚的作業哦。”
“老師，我、我來吧。”
“好的，請宋雅萱小朋友上來朗讀一下自己的作文。”
“宋雅萱？”席城景聽着這個名字，咂摸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
“他在傻笑什麽？”席城墨擡頭問。
此時此刻的席城景正給範雅萱發消息：你知道嗎？我給我弟開家長會，有個小姑娘跟你同名。
淩榮樓微微掃過備注，俊郎的眉峰威嚴的斂着：“他女朋友也是這個名字。”
“啊？”
席城墨盯着臺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正字正腔圓地朗讀着自己的作文：“我的願望，我的願望是成為一位白衣天使，穿着潔白的衣服，幫助病人治病……”
接下來是一位小男孩，非常有感情的朗讀着：“我的願望，我的願望是成為一名太空宇航員，在宇宙裏看星星……”
……
“好了，我們今天的朗讀到此為止。”
“老師！”席城景突然擡起手，“老師，我弟弟說他想上去朗讀他的作文。”
“我不想！”
“不，你想！”
席城墨抓着淩榮樓的手：“我不想。”
“揚揚，既然哥哥幫你報名了，你就上去呗。”席城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弟弟，“別怕，你要勇敢點！你可是男孩子哦！”
“既然席城墨小朋友想上來朗讀，那我們大家鼓掌歡迎吧。”老師讪笑着。
席城墨抽過自己的語文試卷，在懷着對這個哥哥苦大仇深地敵視中，咬着牙上去，臨走時，咬牙切齒地說：“你不要後悔！”
“切，我後悔什麽。”席城景慵懶地靠着牆，眼皮耷拉着，看着這個傻弟弟，還是心情極好地打算錄個視頻紀念一下他的成長。
“我覺得，他不願意的事情，就不要讓他做了。”淩榮樓低着頭，漫不經心地調試着自己的袖口，白色的襯衫露出半截白的發光的手臂，手臂上的線條流利有充滿力量感，像一件藝術品一樣，平靜地替席城墨說話。
“他是我弟弟。我樂意——”
他的聲還沒落下來，臺上的小家夥就已經開始表演了。
席城墨瞅了一眼席城景，涼嗖嗖道：“我的願望是把我的哥哥送去泰國，去做變xing手術！”
稚嫩的語氣說出這種惡狠狠的話，席城景一個不注意，凳子歪了過去，差點摔地上。
“我說了，別讓他上去，你不聽。”淩榮樓聳聳肩。
“為什麽呢？有三個原因。”
“第一，我的哥哥他總是騙我的零花錢花，我讨厭他。第二，他總是罵我笨，罵我shabi，說我的智商突破了人類的下xian。第三，我很喜歡我們家旁邊的ling哥哥，他會在家裏沒人的時候過來陪我，還會給我買好吃的零食，對我很好很好，但是等我發現的時候，零食都被我哥吃了！我heng他！”席城景的聲音裏聽出了呀咬牙切齒的恨意，在恨意中開啓了第三段。
“我媽媽一直跟我說，他是我哥哥，說我們是一家人，不能分開。所以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把哥哥送去泰國做變xing手術，等他變成piao亮的小姐姐的時候，我就把他（劃掉，她)嫁給ling哥哥，這樣，我們就能幸福地在一起了。”
孩子讀完，底下的大人哄堂大笑，還有不懂的小姑娘問他們的爸爸媽媽：“爸爸媽媽，什麽是變xing手術啊？”
席城景被氣到氣息凝滞，眸眼間淬着陰冷的寒冰。他單手摁掉手機屏，像一頭蟄伏的野獸，等那只小娃子下來的時候，開啓獵殺時刻。
席城墨從容不迫地拿着試卷走下來。
賤賤地說：“哥，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席城景板着臉：“我看你欠揍。”
淩榮樓：“冷靜。”
“這能冷靜？子不教兄之過！趁他小還能打，等再大了真把我一棍子敲暈送去泰國做變性手術？”席城景不可置信地看着走下來的小弟弟，“回去給我跪鍵盤去！”
“你虐待小朋友。”席城墨控訴他。
席城景站起來，拎小雞仔似地拎着他：“這就是你不叫我來開家長會的原因？”
眼看着暴躁家長就要動手打人了，老師都下來勸他，席城景拎着他後衣領的手指放開，“淩榮樓，來，你來跟他講講把以及親哥哥送去做變性手術在中國觸犯了什麽罪名？”
淩榮樓平靜道：“未達我國刑事法定年齡，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
“你這是在縱容他？”席城景看着這兩才像親兄弟的兄弟，氣到帥氣的臉都在發抖。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一道清涼的聲音不疾不徐傳來。
“我也可以縱容你。”淩榮樓彎了彎唇，“如果你也是一個小朋友。”
心跳，猛地快了幾拍，這都是被氣的。
席城景想，又被侮辱了！
*
陳阿姨發過來消息：怎麽樣？
呼叫⊥奧特曼叔叔_：今天的天氣不錯，校園環境很好，家長們也都很年輕，老師們也很漂亮。
陳阿姨：你開心就好。我已經不指望他成績好壞了。
呼叫⊥奧特曼叔叔_：我現在也只指望他做個好人！
陳阿姨：怎麽了？發生了什麽嗎？他不會又打架了吧？
呼叫⊥奧特曼叔叔_：沒有，只是我在他作文中慘烈死在手術臺上而已。
陳阿姨：阿哈哈哈哈，揚揚也是喜歡你才把你寫他作文裏的。
席城景心想，還不如不寫！
他是更喜歡淩榮樓吧！
席家別墅跟淩家別墅在一片小區，挨得很近，陳阿姨跟席城墨的親爹總是外出工作，孩子留給阿姨帶着，席城景想，大概就是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淩綠茶趁虛而入，搶占了他這個哥哥在席城墨心中的地位吧。
想到這裏，席城景生氣地将某人的微信，備注為：碧螺春。
将席城墨扔給家裏邊的阿姨，席城墨坐在車上，擡起臉不放心地跟淩榮樓道：“淩哥哥，我爸爸已經很久沒給哥哥打錢了，一會你讓他蹭你的車回學校啊。”
席城景臉色位囧，“你閉嘴吧你。”
席城墨長得還是跟他哥很像，尤其生氣時兩道眉豎着，氣鼓鼓地：“我這是關心你！還有，我也沒錢了，你不要再找我要零花錢了。”
“趕緊走吧你。”席城景煩都煩死了，踹了一腳車輪，面對喋喋不休的弟弟，他真想一巴掌呼他臉上，最後還是僅存的那點兄弟情意扼制了他擡起的手。
席城墨走後，這下子就剩下他們兩個了。
淩榮樓辨識度很高，人高臉帥，跟韓劇裏走出來的男一一樣，再加上他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大衣，即便戴着口罩也能看得出本人的卓越風采。
“我車在那邊，等我一下。”淩榮樓去開車。
“不用，謝謝。”席城景挑眉，滿臉寫着“本大爺潇灑着呢，用不着你施舍”。
席城景的長相邪痞又帶點攻擊性，他直接走到公交站牌那裏站着，不一會兒，以他為中心，旁邊就站了很多小姑娘。
有膽大的小姑娘上前要微信，席城景看着一圈躍躍欲試的女孩，摁下了擡起手機的沖動：“不好意思，我老婆孩子還在家等我。”
“結婚了啊。”
“對。”席城景無奈笑笑，“英年早婚。”
“你有幾個孩子？”
“兩個，他媽現在還懷着一個呢。”
席城景想，這樣就能把這群小姑娘勸退了吧。
誰曾想，現在的女孩都是社交達人：“你繁衍能力挺強的啊，年紀這麽小，娃都有三個了。”
“嗯……”席城景想，我該怎麽回答。
他似乎有一點恐女，除了範雅萱。
“口罩，口罩，兩塊錢一個，帥哥，你是不是沒帶口罩，快買一個吧，一會公交必須讓帶才能上車。”
“兩塊錢一個？”席城景蹙眉，生活把他磨平了棱角，昔日大少爺風光不在，現在買口罩都是九塊九五十個。
兩塊錢一個簡直就是天價。
“太貴了吧。”席城景說。
“公交站口就這個價，帥哥，我給你買吧。”一女孩說道。
“不用不用，我朋友過來接我了。”
他老遠就看到淩榮樓的車了，公交站牌附近不讓停車，淩榮樓将車開到前邊一段路。
等了半天，都不見他上來。
席城景正猶豫着要不要接受這份施舍，一個語音電話就敲過來。
“過來。上車。”
凜冽的男聲透過傳聲筒不容置喙地傳過來。
席城景放下腳步向着那輛車挪動。
“woc是賓利車。”
“是個男生的聲音吧”
“沒想到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劇情照進了現實”
“磕到了磕到了”
*
忍着這尴尬的氣氛，席城景打了三局游戲，才回到校門口。
白馬會所的宿舍群裏。
呼叫⊥奧特曼叔叔_：兒子們，下樓吃飯了
萬年老王八：減肥不去
東方不敗繁榮昌盛：席哥你回來了？
小竹不是小豬：爸爸在哪裏？我下樓了，等我
JJ：爸，求帶飯，米線，不放香油香菜
JJ：我愛爸爸，爸爸愛我
席城景瞧他們這沒出息的樣子，回道：五分鐘到宿舍樓下。
車子停在宿舍樓下，席城景皺着眉：“你幹嘛……”把車停樓下。
這下子大家不是知道他坐他車了？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看到淩榮樓臉色不好，搭在方向盤的手指攢緊，還能看到被皮膚包裹着的蔥白指骨，似在忍耐着什麽。
“你……怎麽了？”
默了半秒，淩榮樓開口：“沒事。”
順勢開了鎖：“下車吧。”
手機在震動，白小竹已經到樓下，催開了。
席城景下了車，白小竹立即迎過來，“席哥。”
“出去了？幹嘛去了？”
“這誰的車啊？”
“一朋友的。”
“咦，我怎麽看着像淩主席啊？”白小竹喋喋不休。
席城景拉着他手腕就往餐廳的方向走：“想吃點什麽？”
“還沒想好，不是米飯就是面，都不想吃了呢。”藝術學院的男生本來就比較好看，白小竹是精致，宿舍偶爾出活動化妝都得靠他。
席城景進了餐廳，餐廳的電視機又在放《甄嬛傳》，他點了一份花甲粉，又買了一份果汁，經過賣粥那邊的時候，握着手機的手頓了一下。
“席哥，你不是不愛喝粥的嗎？”
“養胃小米。”席城景解釋。
白小竹不解：“你胃口不好？”
席城景猶豫了一下，“……給範雅萱買的，她有胃病。”
“哦，席哥對女朋友可真好。”
席城景吃的慢，“我先走了，一會你吃完就給小林子買份米線，要不然那兒子又該哭了。”
白小竹看着他碗裏還有那麽多，這才剛坐下幾分鐘就要走了，“行吧。你先去吧，對象要緊。”
席城景收拾完碗筷。
地下負一層就是超市。
席城景想起來那人冷清的跟神仙似地，非依雲的水不喝，又忍痛花錢給他買了兩瓶。
淩榮樓打小就有胃病，天之驕子，胃口都比別人嬌貴，吃點什麽就疼，不吃點什麽也要疼。
席城景上了樓，這個點，人不是很多。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停在淩榮樓門口，摁了密碼。
兩聲聲響。
顯示錯誤？
改密碼了還，呵呵！
他彎下腰，仔細看了一下顯示的數字，六位。
258008。
是這密碼沒跑了。
他手指剛摁，恍恍惚惚間，感覺後邊有個人。
“嘿！”白小竹瞧見這人好像他席哥，走過來時發現還真是，蹑手蹑腳地走過去，順勢拍了他肩膀。
白小竹問：“席哥！你在淩主席宿舍外邊幹嘛呢？”
“……”
“咦，你的粥還沒送給範雅萱嗎？”白小竹無辜地問。
“……”
“你知道淩主席的密碼嗎？”白小竹悄悄地問他。
就在這時，門從裏邊開了。
高大的男人額前頭發被打濕，多了一股朦朦胧胧地霧面感，淩榮樓皮膚本來就白，現在更是白的不像話。
他把門開了，就沒在說話，背靠在一旁的牆邊，整個人順着牆滑下去。
席城景眼疾手快抓着他胳膊，轉身一腳将門踹上。
白小竹：……
我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一定是我打開方式不對。
席城景好不容易把他攙扶到床上，“先喝點粥。”
淩榮樓躺在床上，歪着頭，下颌線繃緊，俊郎的眉心蹙地極深。
“你有藥嗎？”
“沒有。”
“你手機給我。”
席城景抓過他的手機，消息清理的非常幹淨。
他還想着叫幾個他的好朋友過來照顧他呢。
打開微信聊天界面裏，一共就三個聊天框。
[橙橙]
[呼叫⊥奧特曼叔叔_]
[訂閱號消息]
算了。
*
席城景回到自己宿舍，“小林子，你的鍋呢？”
“那裏。”邢辰林嗦着粉，問他，“席哥，粥是給誰買的？”
席城景的目光掠過白小竹。
白小竹将頭垂在桌子裏，默不作聲地扮演地鼠。
“席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許昌東義正言辭地辯駁：“小林子，坦白什麽，你沒看到席哥借鍋了嗎？”
他随後将頭歪過去，笑眯眯問，“席哥，你是不是打算下藥？就潘金蓮那一出。”
“我跟你講，這個事情，要把握量知道嗎？刑法對投毒有說法的。當然我們不要那麽暴躁，意思意思一下就好啦……”
“他胃疼！”
“啊，你已經下過了？”許昌東抓着頭發，“稍安勿躁啊寶。”
席城景深度懷疑他的智商：“我就不能是關愛同學？”
“你關愛他？”
“嗯，我關愛他。”
邢辰林恍然大悟：“這他麽四舍五入就是你愛他？”
“別說了，過來幫個忙。那家夥快疼死了哼都不哼一聲。”
*
淩榮樓的宿舍很久沒來這麽多人。
“陳若浮，把那水打開，熱一下。”
“小豬，過來幫忙看着他。”
“剩下的你們兩跟我去買藥。”
席城景腳還沒跨出去，又折回來，掀開淩榮樓的被子，又把他襯衫直接解開。
迷迷糊糊之間，淩榮樓感覺有雙手在身上，似乎是這雙手一直掐着他的胃，胃裏一個勁抽疼。
席城景都沒想過他會疼成這個樣子。
“席哥，你幹嘛？你幹嘛脫人家的衣服？”白小竹急切地問。
席城景拿三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腹部，這家夥腹部有一層薄薄的肌肉，很白淨，瘦而不柴，線條流暢，一看就是很自律的人。
“這裏疼？”他按壓了兩下。
“不……是。”
“那……這裏？”他換了個位置。
掌心的溫度十分溫潤，輕輕劃過男性最敏感的腹部肌肉，有一點點癢。
但又很貪戀。
說不出來一種什麽感覺。
淩榮樓齒間咬了咬下嘴唇。
席城景收了手。
幾人下去買藥。
邢辰林咽了一口口水，喉結滑動了幾次。
後邊兩個人竊竊私語。
席城景：“你們在幹嘛？”
邢辰林腦子裏滿是剛剛的畫面，“席哥，我們在說……”
“說什麽？”席城景煩躁。
小林子舔了舔唇，趴在他耳朵悄咪.咪地說：“你有注意嗎？”
“注意什麽？”席氏不解。
“淩主席的那裏……竟然是粉色的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