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哥哥
哥哥
男生宿舍洗衣服都是堆一塊了，湊一起，挑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再重新分一下深顏色淺顏色的。
本來分深淺這項程序在之前是省略的，後來許昌東找了一個女朋友之後，在女朋友浸染之下，宿舍開啓了分深淺的程序。
“席哥，你這衣服要不要洗？”
席城景瞥了一眼衣簍子裏的衣服，他不習慣把衣服攢起來，衣簍子裏也就那天穿過的白色衛衣。
頓了兩秒：“放下吧，我自己來。”
“手洗？”邢辰林瞪大了眼睛，“今天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席大少的衣服不是送去幹洗店也不洗衣機，竟然自己手洗？”
“等等，這不會是淩主席那件三萬八的衣服吧？”邢辰林覺得有些眼熟，帖子裏都快成了衣櫥科普貼了，他都認識了淩榮樓喜歡的那個小衆牌子了。
席城景百無聊賴地點頭：“對。”他拿了盆，接了冷水，先把衣服泡上了。
“今晚打球不？”
席城景想了想：“算了，今晚不打了，你們先練着，我有點事。”
“好吧。”
淩榮樓今天不在宿舍住，他正好過去他宿舍完成最後一場直播，順便等他衣服幹了再拿過去。
距離籃球比賽還有一周的時間，學校的風言風語反而更激起了兩個學院之間的矛盾。
藝術學院同仇敵忾，即便是被借走的啦啦隊，也十分賣力，想為藝術學院争光。
席城景心不在焉地開完這場直播，他的粉色基數長的很快，這次主題就是唱歌，你別說，這戲腔調他拿捏的真的很絕，很快一首冷門歌曲經過他的翻唱的一小片段，成為全網的bgm。
範雅萱真的不知道他唱歌也這麽好聽：【席哥，你可真是個人才，老天賞飯吃，絕對餓不死，天賦子選手】
席城景笑了一下，沒有回她。
範雅萱以為他在忙：【席哥，這周日高中同學聚會，你來不來？】
為了争取這個大帥哥，範雅萱再次說道：【席哥你來吧，張老師帶着的兩個班的學生一起聚呢，他家小女兒吵着要見你】
張老師是他們的班主任，跟陳老師是夫妻搭檔。因為是周末，還有很多人外地上學，來的人不是很多，所以選擇兩個班聚一起。
當初上高中的時候，那個女孩才兩三歲的樣子，現在将近五年不見了，小姑娘顏控，吵着問自家媽媽，席哥哥來不來？
看着小女孩，席城景就想起了自己的傻弟弟。
果然，妹妹才是哥哥的小棉襖。
弟弟就是小鋼炮。
正當他打算回消息時，某個小孩的信息跳出來。
奧特曼的光：[微信轉賬]
奧特曼的光：[微信轉賬]
奧特曼的光：不收是餓死了嗎？
奧特曼的光：[花][允悲][可憐][嘆氣]
呼叫⊥奧特曼叔叔_：[已接收]
呼叫⊥奧特曼叔叔_：[已經收]
呼叫⊥奧特曼叔叔_：還沒死
奧特曼的光：呵，沒死也快了吧，爸爸給我的零花錢，都給你花掉，快哭吧哭吧。
奧特曼的光：你跟爸爸認個錯就沒事了，真搞不懂你們大人的世界，倔的跟頭驢似的
席城景看着自家的傻弟弟。
【大人的事你少寡】
奧特曼的光：傻逼
呼叫⊥奧特曼叔叔：小傻逼
*
周日的同學聚會選在了學校附近不遠的餐廳。
席城景跟範雅萱一塊來的，兩個人郎才女貌。就連小張老師都問：“你兩在一起了？”
席城景耍皮：“萱姐現在可是我們學校的大明星，我是她免費的保镖。”
“呦，護花使者呢。”
大家調侃了兩聲之後紛紛落座，席城景男生緣好，跟隔壁那個班的學生也能打成一片，就在這時，有人問：“淩大學神不來嗎？”
“我邀請他了。”有人說，“他沒回消息，估計忙。”
席城景是張老師班的，淩榮樓市陳老師班的。這兩個班的班主任是夫妻搭檔，兩個班的學生相處的也非常不錯。
氣氛到這裏，張老師問道：“城景，榮樓是不是最近很忙？”
班上同學心神一凝。
那會，他兩鬧地有多難看，大家背地裏都聽過一些流言蜚語。
可在張老師的世界裏，她還以為這兩人關系很不錯，畢竟高考之後報了同一所大學。
席城景無所謂笑笑：“不知道。應該很忙吧。”
“我還說有個案件想咨詢他來着。”張老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什麽事情啊？”席城景好奇，“我回頭跟他講一下。”
“算了，說也說不清楚。”
劉一算是高中跟他交好的，他湊近低聲問：“你跟淩榮樓……現在好了？”
席城景低頭玩手機，扯了扯唇：“好什麽？他若是當初在意我這個兄弟，就不應該做出那樣的事。”
想起當初的事情，劉一也如鲠在喉，馬上換了個話題：“我還以為你剛剛說聯系他。以為你們和好了呢。”
“不可能。”
劉一繼續說道：“我聽說了張老師家的事情，忒複雜了你知道嗎？”
“什麽事？”
“好像是張老師家的親戚，爆出了一個私生子，那小子厲害，也是自己搞樂隊的，現在不知因為什麽一直鬧着呢，這件事因為是醜聞，被壓着，都不能說呢。”
席城景默默聽了進去，擱在屏幕上的手指輕輕頓了一下。
這群男生聚在一起，喝了不少酒。
席城景的男生緣挺不錯，這種社交場面他又能很好的應付過去，酒過三巡，有個男生提着酒瓶子哭喪着一張臉。
席城景以為他還要喝，急忙勸他先坐下，這個男生叫王軒逸，性子軟，席城景都沒想到他會喝這麽多。
王軒逸喝上了頭，痛哭流涕：“席哥，有件事……一直放在我心裏很久了……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可是将近六年了，我真的……”
“什麽事，你說吧。”席城景也看着他莫名其妙，他跟這個男生之前沒多大交集的。
“就是高一那會你弄樂隊的事情，不是淩學神說的，是我……是我鬼迷心竅，當時我喜歡的女孩一直喜歡你，她就一直去看你們的演出，我嫉妒你，那天正好我借了淩學神的手機給家裏打電話，也不知怎麽了一下子上頭，就用他的手機給你爸發了現場視頻……我……我對不起你……我本來是想讓你爸爸管你……但我沒想到你爸會那麽生氣……”
事情說到這份上，後邊的話不用說他也清楚了。
範雅萱坐在一邊。
她清楚的記得席城景的爸爸帶着保镖過來，砸壞了他們的場地和樂器，甚至把他的隊友都教訓了一通。她不知道席城景回家之後面臨了什麽，只知道過了半個月再見時，原先的少年已經變得沉默。
人人都說，席城景的音樂天賦極好，真的是老天賞飯吃，但是後來也沒叫他唱過歌了。
現如今想來，那是将一個人的希望和愛好全部踩在腳下，驅趕了将他整個世界的光芒。
王軒逸說完，不敢看席城景的眼睛，他哆哆嗦嗦地說：“你揍我吧席哥，這都是我的錯……”
席城景捏着拳，沉默不語。
周圍的男生都能看得出來他隐忍的表情。
“王軒逸，你為什麽不早說出來，你知道就因為你，席哥他……”劉一說一半，止住了話茬。
好一會，就在大家都提心吊膽地勸着席城景時，他冷漠平靜地掀唇：“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來，席哥，我們喝酒……”
今天的席城景有些不正常，範雅萱看了一眼時間：“席哥，我們該回學校了。”
他喝酒後是安安靜靜，不吵不鬧的狀态，也不上臉，反而在光下，顯的很白。
只是他眯着眼，腦袋疼的似乎要炸裂一般，卻還是麻痹不了那根跳動的神經。
“萱姐，你放心好了，到時候我們送他回學校。”
範雅萱最終點點頭。
*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這幾個男生在一起喝酒。
約摸着九點多，劉一開始安排大家回家的事情。
這幾人的手機都沒電了。
除了席城景外，這幾人的學校都在大學城，他打個車就能過去。
距離關校門時間也不遠了，劉一看着沉默不語的少年，“席哥，我看一下你手機，讓你舍友出來接你哈。”
“密碼是……258008。”
“這麽多年了，密碼還是這個？”劉一解開手機，“我記得你小學就用這個密碼了吧。”
“嗯。”
劉一剛解開手機，就看到彈出來的消息。
碧螺春：在哪？
碧螺春：你現在在哪裏？
碧螺春：發個定位！
奧特曼的光：爸爸剛剛還問你的情況
奧特曼的光：爸還生你的氣
奧特曼的光:你怎麽不回我消息？
奧特曼的光：哼！去吃好吃的也不叫我！
劉一可以确定這個奧特曼的光是他弟弟，那這個碧螺春是……他對像嗎？
他點開記錄，席城景一般沒有删聊天記錄的習慣。
【看，你的屁股！】
【淩主席的屁股，真翹[色]】
【怎麽？你有感覺？】
額……劉一撓頭。
就……有些匪夷所思。
等他看到這個id時，頓時楞了一下。
淩榮樓？
*
半個小時後，淩榮樓來了，少年身形颀長，衣着幹淨，手裏拿着車鑰匙，一進來，大家就感覺到一股清爽的氣息，又裹挾着冷意。
劉一打了一聲招呼：“那席哥就托付給你招呼了，我們先回去了啊。”
“嗯。”他淡漠地點點頭。
劉一又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
淩榮樓皺了皺眉，眼底有一抹戾氣閃過。最後他坐在他旁邊，身邊的人也很安靜，他也沒去打擾。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席城景睜開眼睛，模模糊糊中看到一個人影。
“回家嗎？”
*
邢辰林：我席哥在哪裏？
範雅萱：鼓韻樓餐廳，我們訂了一個包間，我現在打不上他的電話。
邢辰林：好了，我們知道了。
邢辰林挂了電話，“東哥，走，跟我一起去找席哥去，他喝了不少，萬一路上被哪個人拉去回家做上門女婿呢。男孩子出去也不知道要保護自己。”
許昌東二話不說：“走啊，身份證帶上，估計今晚回不來，還要住酒店。”
“那東哥，林總，你們先到席哥的話就在群裏說一聲哈。”
“好。”
兄弟倆翻牆跑出去，這個點校門也關了。他兩打了一個車，等到鼓韻樓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這個點人不多，服務員也要下班，邢辰林剛問，服務員就指了指樓上。
許昌東率先沖上去。
“東哥，你等等我啊。”邢辰林跟在他身後，“這麽晚了他那群高中同學也真是，就不知道送回來……”
邢辰林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吐槽，“是在303吧？你說咱們現在進去萬一席哥還在喝呢，這喝醉了的人可不興玩笑啊，我怕他揍我……”
“你能不能閉嘴，”許昌東推門而入，話卡在嗓子裏不上不下，“這……”
眼前這畫面着實有些怪異。
席城景趴在旁邊人的肩上，他們也看不清旁邊人的表情，隐在角落裏的人擡眸望了他們一眼。
淩主席？
“對不起。”席城景繼續呢喃着道歉，“我……我的錯……我錯怪你了……”
“沒事。”那人像哄毛孩子一樣摸了摸他的後背，“過去的事就當過去了。”
“哇……”
一下子，這個毛孩子就哭了，眼淚什麽的都杵淩榮樓的肩膀上。
“我要回家……我要睡覺覺……”
邢辰林：“席哥這撒嬌的語氣也太可愛了吧？”
許昌東：“拿命來！狗比東西！趁火打劫！”
“東哥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你不覺得這個樣子的席哥很乖巧嗎？像一只貓咪一樣！”
許昌東：“那也不能對淩榮樓撒嬌啊！他算什麽東西！”
淩榮樓旁若無人，彎了彎唇：“叫聲哥哥，就帶你回家。”
許昌東跟邢辰林心想着，淩主席真夠狗，喝醉了都不忘占人便宜。席哥就算再沒有理智，這大男子主義還是骨子裏生根的。
哪知，下一刻。
席城景迷蒙着眼睛，水霧霧一片，會唱歌的人嗓音軟得不像話，他輕喃了一聲：“哥哥。”
“你就……欺負我吧。”
“嗯？”
“要不然……為什麽要借我們學……學院的啦啦隊？”
淩榮樓楞了一下，聲音放的很輕：“那好，我不讓他們借了好嗎？”
“……好。”
邢辰林：“……”
許昌東：“……”美□□惑？
淩榮樓抓起旁邊的車鑰匙，“走，回家。”
